15千里塞外行（2）

這時，他才知道，剛才，就在茫茫大雪飄落中，他經歷了一場獵人與鹿群的生死搏鬥。看來，現世中，弱肉強食的鬥爭竟然會是這麼慘烈。

荒郊野外，除了那幾個被我的快馬甩到後邊的獵人，周圍除了漫天大雪，便是靜謐的曠野。

天漸漸有些黑了，馬兒的速度慢了下來。累了一天，他實在不忍心再加鞭子了。因為，在目前的這個世界上，這匹馬是他唯一的夥伴。他得愛惜它。

另外，純元子曾經告訴他，如果騎上神馬，一天時間就可以到達東北建州。可是，這個地方，荒涼的很，這麼走下去，何時才能到達？

另外，眼下，自己離開京城後的吃飯問題、住宿問題怎麼解決？這都需要他認真思考。其實，這些事根本就不用他發愁，因為，他後面跟著一支馬幫隊伍，這個隊伍是魏忠賢的商隊。

有他們跟著自己，這些吃喝拉撒睡的瑣事還用他發愁嗎？果然，看到他的馬速度慢下來，後來馬幫隊伍的人就跟上來了。

他們並不下馬，只是緊緊的圍著龔正陸，頗有興趣的看著他騎的白馬。龔正陸知道他們對這匹馬感興趣，他自己也喜歡這匹馬。

只是，他也不知道這匹馬的來歷，更不能說出自己恩師的關係。所以，他們稱讚這一匹馬，他也不好說什麼。

雙方聊了幾句閒話，龔正陸就問：“這裡離寧遠還有多遠？”一匹黑馬上的絡腮鬍子聽到他問，就說：“我們已經走過來大半旅程了，等到明天我們餵了馬，就可以直奔寧遠城了。”

龔正陸聽了，不由得想起去東北還有一條路，就從山海關出關那一條路，不知道這匹馬為什麼沒那走一條路？

絡腮鬍子一聽，馬上回答“那條路倒是比這一條路近一些，可是，那條路的官員只能給我們提供酒肉，卻不能給馬匹提供好草好料。

而這一條路，不用專門準備，沿途草肥水美，馬屁到了寧遠一個個顯得膘肥體壯。杜松將軍看了，保證高興。”

“杜松將軍會親自接收馬匹嗎？”龔正陸想，如果能看到杜松將軍，再與他聊幾句話的天，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如果沒有特別忙的事，他會親自接收的。你這種飽讀詩書的人，與杜松將軍一定會聊的很好。”絡腮鬍子聽到龔正陸尊重杜松將軍，就覺得這兩個人有點像一類人。

龔正陸與馬幫的人聊了一會兒天，就算是休息了。不一會兒，馬隊繼續上路，但是沒有奔跑，只是慢慢的走。

到了一個牧草萋萋的地方，馬隊就停下來，絡腮鬍子吩咐一個人把龔正陸的白馬牽過去，說是要讓馬在這裡吃夜草。然後，把他領到一個帳篷裡休息，喝奶茶。

龔正陸第一次騎馬跑了半天，覺得骨頭架子快要散了，他就在馬幫人猜拳行令的喝酒聲中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醒來，龔正陸吃了飯，就看到這條那個人把白馬交給自己，騎上之後就開始往東方狂奔。絡腮鬍子告訴他，咱們下一站休息，就到了喀左了。

就算是到了白天，龔正陸在賓士過程中也看不到沿途風景怎麼樣？或者說根本就沒有風景。在老家江南水鄉，每走一步都是不同的風景。

可是，這裡，除了偶爾遇到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象，大部分地方給人的印象就是荒涼一片。人少、莊稼少，房子更少。

而江南之所以風景秀麗，大部分是因為水多、樹多、花多。就顯得到處生機勃勃。可是，就是這樣的地方，也有人惦記來侵略、搶掠。

一想起純元子大師對時局的預測，龔正陸就覺得不寒而慄，戰爭發生，在歷史上意味著改朝換代，但是，對於老百姓，卻意味著血流成河，餓殍遍地。

明朝建立即將二百年了。雖然這個王朝運作的不如人意，但是，起碼讓老百姓還能將就活著。按照中國改朝換代的規律，新王朝建立之後都能讓老百姓休養生息幾年。

但是，接下來，就是貪汙腐敗，橫徵暴斂，老百姓活不下去，又要造反奪取政權的道路。這樣的改朝換代週而復始，誰比誰也強不了多少。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老百姓多過幾天安生的日子，雖然得不到幸福，也比流離失所強多了。

如果近幾年出現改朝換代的戰爭，那麼，就有幾代人的命運朝不保夕了。

因為是白天，馬兒在賓士中，騎手可以看到近處或者有方的景物。到了陽光初照的時刻。龔正陸看到了遠遠出現的蒙古包，就知道可能要休息餵馬了。

果然，等到馬隊放慢了腳步，前面出現了一片綠油油的草原，等到人們一下馬，那些馬就像是到了熟悉的地方，邁著悠然的步子去吃草了。

草原中間，還有一條河閃著亮晶晶的光芒流過，看來，這裡是天然的牧場。馬兒最喜歡的地方。

時值夏末秋初，不冷不熱的天氣，牧民的孩子們領著自己的牛羊、狗走出了帳房，在野外無憂無慮地嬉戲著。

看到絡腮鬍子，一個蒙古族牧民走過來，請他去蒙古包裡休息，喝奶茶。絡腮鬍子卻指了指草地，於是，這個牧民就與絡腮鬍子、龔正陸幾個人席地而坐，一箇中年婦女把奶茶拎過來。

接著，其他幾個蒙古族女孩子，就把牛羊肉端上來。看來，他們要在這裡招待客人了。

龔正陸就想起，蒙古族與女真族似乎是有些近親淵源，就問：“這地方太平嗎？”牧民搖搖頭說：“如果女真人不來搶掠，生活還不錯，他們一來，一切都完蛋了！”

啊？龔正陸聽到這裡大吃一驚：“這個女真部落，連自己的親戚都搶？”牧民說道：“光是搶東西還算是文明，他們搶了東西，還要殺人……”

龔正陸就知道，怪不得魏忠賢對努爾哈赤的即將崛起憂心忡忡。看來，這是個沒有文化、沒有道德信仰的野蠻部落啊！

在中原人的眼裡，蒙古族就夠野蠻的了，可是，女真族連蒙古人都敢搶、敢殺。這樣的民族一旦逐入中原，那些被仁義道德捆綁了幾千年、老實巴交的老百姓還不得任其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