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堯與李金鵬的挑戰杯終於要結項了,那日謝文堯在各位教授面前順利完成答辯後,李金鵬提議大家一起出去聚聚,慶祝專案的順利結題。

謝文堯原是不想去的,跟他們也不是特別熟,而且她想去找葉澤池,但大家的盛情難卻,她不好意思拒絕,只能一同前往。

李金鵬挑選的高佬燒雞飯店離大學城有一段距離,但因為這家店在大學生當中很受歡迎,味道好且價格實惠,需要聚餐的時候有不少學生都會去那吃飯,距離遠些也就不成問題。

他們一同打車過去,謝文堯在路上給葉澤池發了條資訊,告訴他自已今晚需要跟小組成員聚餐,不能去找他了,明天再好好彌補。葉澤池覺得沒關係,回覆說讓她好好去玩,放鬆一下。

他們小組共去了五個人,在高佬燒雞的一樓找了個圓桌坐下。

燒雞店的特色菜免不了都要來一份,在座的兩個男生都嚷嚷著要喝酒,其他女生也覺得喝一點沒關係。謝文堯平時不喝酒,只在家和家裡人喝過,但她酒量是好的,如果到了社會上,為了所謂的應酬,她確實能喝不少。

“今天文堯表現真棒,我們小組的答辯分數最高,辛苦你啦!”

一個女生舉杯向謝文堯,謝文堯禮貌性地喝了一小口。

“誒,你們女生喝酒就太斯文了,直接悶了不就完了。”

馬院的另一個男生調侃道,同時也舉杯對著謝文堯,將自已手裡的酒一飲而盡,看著謝文堯。

坐在謝文堯身邊的李金鵬想要緩解這個尷尬的局面,便說:“你幹嘛啊?文堯是女生,當然不會像你這樣喝啦。”

卻不等他將話說完,謝文堯也將自已手裡大半杯酒一口喝完。

“哈哈哈哈,原來你一直在隱藏實力啊,女生有什麼啊!你看不也很能喝啊!”

就這樣,謝文堯這一番舉動似乎引燃了什麼競技性的活動,眾人你一杯我一杯地互相比較,他們也著實能喝,不論男女。這啤酒喝多了雖然沒人醉倒,但也需要去廁所解決一下,畢竟也喝得脹肚子。

謝文堯起身想去廁所,旁邊的女生問她是不是要去洗手間,她微微點頭,接著剩下的那個女生也起來說要一起去,謝文堯也知道,女孩子成群結隊地去廁所似乎是一種禮儀。

回來後,謝文堯只想要好好吃點東西,剛才只顧著喝酒了,現在她也就在大家共同舉杯慶祝的時候喝一點。但她沒過多久,突然感覺到一陣眩暈,胃裡似乎也在翻滾,臉上的溫度不斷上升。

坐在謝文堯旁邊的女生感受到了她的異常,關切地問道:“文堯你沒事吧,臉怎麼那麼紅?”

謝文堯擺擺手說著沒事,便低頭,想將臉埋進手臂裡。一陣陣的眩暈令她感到噁心,她從沒有喝醉過,也不知道喝醉的感覺,她知道自已的酒量的,喝啤酒是不可能喝醉的,怎麼回事呢?她不禁自我懷疑,漸漸地她想不了那麼多了,意識遠去,她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文堯感到頭痛欲裂,昏沉地醒來,發現自已躺在宿舍的床上,陽臺外一抹殘陽照過,將宿舍裡的窗簾染成橘紅色。室內亮著燈,她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此刻是黃昏還是清晨,呆坐在床上,恍惚地看著窗外的樹。

“哎喲,你可總算醒了,我的姐姐!”薛寶釧發現謝文堯醒了,一直擔心謝文堯醒不過來的負擔終於解脫了。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嘛,你要再不醒,我都要把你帶去看醫生了!還有啊,昨晚你男朋友把我手機都給打爆了,你手機是不是沒電啦,聯絡不上你,他可急死了!”

“我是喝醉了嗎?”

“你還問?那你以為呢?不能喝就別喝嘛,你從昨兒半夜一直睡到今天晚上,你看看,今天的太陽就要沒了,你不去看兩眼?”

薛寶釧調侃道,將一些不滿的情緒發洩到謝文堯身上,她沒有惡意,單純是怕謝文堯喝酒傷身體,而且女生在外喝醉後指不定會遇上什麼意外。

“好險昨晚你那小組成員還算有良心,把你給送回來了,不然把你一人留在飯店裡,你就自個兒待到現在吧。”

“是嗎…….”

謝文堯還是覺得不對勁,自已從來沒有喝醉過,而且那陣眩暈來得那麼突然,難道真的是像那些喝酒的人說的,上頭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醉酒的感覺真是不好受,直到現在,她還能感受到頭疼,腦袋裡似乎有個跳床,有人在上面蹦躂,疼痛隨著那人的跳躍一陣一陣的傳來。

“你快下來去洗個澡吧,感覺你身上還是有一股酒氣。睡一天了,啥也沒吃,等等洗完澡想去吃什麼,我跟你一起去。”

薛寶釧這段話打斷了謝文堯的思緒,她不再細究,下床收拾衣服準備去洗澡。

“對了,你先發條資訊給葉澤池說你醒了,要不然他老是來問我。”

薛寶釧撅起小嘴,表達她的不滿。謝文堯笑了,捏了捏她的臉。

“那可辛苦我寶姐姐啦!”

葉澤池知道謝文堯醒來後,急忙問她想去吃點什麼,著急想見她,薛寶釧知道後,便讓謝文堯一個人去吃飯,自已剛好想點外賣吃,就不出去了。

臨走時,薛寶釧叫住謝文堯,告訴她感覺昨晚葉澤池著急得有些生氣,今天估計會來盤問她,讓她好好跟他解釋。謝文堯笑著說自已知道該怎麼辦的,便走了。

二人一見面,葉澤池一晚上積攢的怒氣在看見謝文堯睡腫的臉之後煙消雲散,捏著她的臉頰,責怪道:“行啊,讓你好好去玩你就這樣玩,喝得不省人事地回來,你一個人在外面要是出了什麼事怎麼辦!以後不許喝酒了。”這個樣子的謝文堯實在是可愛,他根本捨不得對她發脾氣。

“好好好,不喝啦。”謝文堯抓著葉澤池的手,嘟囔道:“但我覺得不是喝醉的……”

“嗯?你說什麼。”

“啊,沒什麼。”

謝文堯第一次見葉澤池在自已面前那麼嚴肅,看著他還沒有舒展的眉,她在路上從後面抱住他的腰,軟糯地道:“好啦,你別生氣了,我知道錯了……”

葉澤池嗤地笑了出來,轉過身抱住謝文堯,將她的頭按在自已的肩窩處,低頭聞著她的頭髮。

“我沒生氣啦,只要你以後乖乖聽話就行了。”

謝文堯一聽這話,猛地把頭抬起來,一下子撞到了葉澤池的下巴。哐的一聲,葉澤池感受到自已的上牙與下牙發生強烈的撞擊,他捂住嘴巴,說不出話來。

“哎呀,你沒事吧,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謝文堯慌亂起來,扶著葉澤池的肩膀,手足無措。

葉澤池只是擺手,繼續捂著嘴巴。

謝文堯滿臉歉意地解釋:“剛剛你說什麼‘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就不生氣了’,我就突然想到一個PUA事件想跟你說的,一下子太激動了……”

緩了好久,葉澤池揉揉自已的下巴,拍了拍謝文堯頭,無奈地說:“你可真是一個鐵頭娃……”

二人吃飽喝足後,走在林道上,今晚的月亮又圓又黃,像演出熾燈似的懸掛於黑的幕布上。

“你說,人為什麼需要戀愛啊?”謝文堯突然開口問道。

葉澤池沒料到一個博覽群書的女生居然還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怎麼回答她,他怕自已回答得不夠好,會讓正處於這段時間的彼此產生有雜質的感受。

“這……其實不只是人需要戀愛,動物也會的啊。”

“是嗎,比如?”

“比如,那些小鳥,它們需要求偶,用盡一切辦法去博得喜歡的鳥兒的歡心,我覺得求偶期也就是它們的戀愛啊。”

“不是吧,他們只為了基因的延續而去求偶,跟人類的不太一樣。”

“怎麼不一樣,人類不也是為了基因的延續而去的嗎?”

“也不全是啊,比如同性間的戀愛,或者是異性戀中存在的丁克,都不是為了基因的延續。”

“也是哦……那像你說的這樣找共同點,似乎是性一直都是被人所需要的…….”

葉澤池低聲呢喃著,謝文堯聽後心裡不免咯噔一下,沒來由地恐慌,她低著頭,雙唇緊閉。

葉澤池覺得自已的話有些不妥,便想轉移話題,連忙又說:“也不是也不是,那還有柏拉圖式戀愛呢,性也不重要......所以,人為什麼需要戀愛呢……”

葉澤池機械式地又將問題拋給謝文堯。很顯然,他也不能給出什麼答案,他原本想說是兩個人之間的吸引力造就的戀愛,但他怕太過淺顯了,他對謝文堯的感覺早就不是吸引力能解釋得那麼簡單,更像是收縮時間線的交點,無論如何都會淪陷的地方。

“哈哈,明明是我問的你,你怎麼學會反問了。”

葉澤池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才疏學淺,沒什麼特別的感悟嘛。”

“可能……人本身就有愛與被愛的能力,這也許是種族的特點,我們必須發揮這項能力,要不然的話就會發生人格缺陷,感受不到愛的人與不會愛的人犯罪率也比正常人要高…….哈哈,這麼說可能也不準確,或者,戀愛在於尋求兩個靈魂的共鳴,畢竟相互契合的肉體可能很好找到,但要找到相互契合的靈魂是很不容易的。”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或許你有聽過這樣的解答嗎,因為人生來是缺愛的,所以才會向外尋求愛,所以需要談戀愛,來彌補自已的缺少。”

謝文堯緩慢地說著,她向來是一個能將思想與話語同步表現的人,但在這個問題上,她不停地在斟酌、糾結,太多疑惑與矛盾纏繞,像越解越亂的麻線,讓內心倉皇失措。

施愛的人與被愛的人,是世界上兩種截然不同的人。被愛的一方是觸發劑,是對所有儲存著的、長久以來安靜蟄伏在施愛人體內的愛情的觸發。

伊薩可夫斯基曾說過:“愛情,這不是一顆心去敲打另一顆心,而是兩顆心共同撞擊的火花。”

葉澤池開口問她:“那我是你相契合的靈魂嗎?我能彌補你的缺失嗎?”謝文堯靜默一陣,搖搖頭說:“還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畢竟葉澤池還沒有貼近最真實的自已,她無法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也不能僅僅為了讓對方高興就說出違心的話。

“還不知道啊,但我覺得你就是我靈魂的另一半,如果你要排斥的話,我就磨著你,直到把你磨得能跟我嚴絲合縫地合在一起,永遠都拆不開。”

聽到這話,謝文堯從心底傳來了震動,曖昧的承諾她聽過不少,儘管有時候她知道許多都是一時的美妙燦爛,最終都是要腐爛於在意的人的肚子裡,但在此時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很感動。

謝文堯跳脫出那種煽情的狀況,笑著說。“誒,我怎麼感覺你剛剛有句話在開車啊?”

葉澤池撓撓頭,疑惑不解地說:“沒有啊,你說那一句啊?”

“就是,嚴絲合縫地合在一起。”謝文堯壞笑著。

他無奈,戳戳她的頭說:“好啊,外表如此清冷禁慾的美女,腦袋裡天天在想些什麼東西啊?我算是被你騙了。”

謝文堯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什麼被騙,我可從沒認可過你們一開始對我的評價啊,一開始只是和你不熟,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是這樣的啊。”

一聽這話,葉澤池來勁了,問道:“那黃冠霖也知道了?”

她搖搖頭說:“那倒沒有,我不開他玩笑。”

“為什麼呀?”

謝文堯滿不在乎地說:“因為我開玩笑開不過他,不會自討沒趣的。”

聽完,葉澤池朝著謝文堯的肚子上掐了一下說道:“好啊,你是專挑軟柿子捏。”

她衝著葉澤池眨眨眼睛,故作無辜地說:“你和我在一起就要做好被我欺負的準備哦,受不了的話,趁現在還來及,趕快逃了吧。”

葉澤池雙手捧著謝文堯的臉,笑著說:“你就這樣說,咱倆以後誰欺負誰還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