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鵬是林琳的高中同學,二人共同考上了同一所大學,更巧合的是,李金鵬從高中開始就追求過林琳,只是一直在被拒絕,但他卻始終沒有放棄,並且在默默地隱忍,久而久之,表面上他便成了不會打擾到林琳的正常朋友,但只有他自已知道,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所以啊,李金鵬這個終極備胎那麼多年了似乎也做習慣了,哪怕是林琳現在有了男朋友,只要她一開口,他也會竭盡全力去滿足她的要求。

一次偶然的機會,也就是林琳下定決心,要去拆散自已的表哥與謝文堯的時候,她碰巧在朋友圈看見李金鵬在炫耀自已的挑戰杯的立項成果,在細節中,她發現了謝文堯與他是同一組的。這真是天賜的好機會,她立刻找到李金鵬,表達了想法,並提出事成之後請他吃飯等一系列獎勵。果不其然,這個工具人想都不想就答應了她的請求,並調侃道,這種缺德的事自已只會為了林琳才做得出來。

但李金鵬和謝文堯也不是很熟,怎麼樣介入才能破壞到她與葉澤池的關係呢?他確實沒什麼計謀,只能一味對謝文堯死纏爛打,希望能透過這種方式引起葉澤池的醋意,並上升至誤會、吵架、分手。

他想得是很好,但事實並沒有多大用,儘管上次葉澤池確實不是很舒服,但謝文堯是長了嘴巴的人,這點小問題,解釋一下就完了。而且李金鵬那麼惹人厭煩,免不了會在葉澤池面前吐槽他幾句,這樣一來,這個人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他們倆之間的玩笑而已。他們倆的關係還是很穩定,這急的林琳開始不停地在催促李金鵬,這讓李金鵬也很無奈,這種事自已以前也沒做過,毫無經驗,而且他自已也十分有自知之明,以自已的條件哪裡會引起葉澤池的嫉妒啊,他反倒還建議讓林琳找個女生去勾引葉澤池呢,不過這個建議立刻就讓林琳給否決了,她還是很瞭解自已的表哥的,那麼木訥的一個人,除了謝文堯,他看都不會看其他女生的,但究竟要怎樣才能改變謝文堯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呢?她陷入了沉思。

“今晚記得大掃除啊,明天好像要來檢查衛生。”

謝文堯正畫著設計草圖,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薛寶釧振振有詞地道:“知道啦!不過也不知道是宿管阿姨來檢查,還是學生會的。如果是學生會的就無所謂啦,反正我們明天上午要去上課,門都鎖了,只有宿管才會開門檢查的,學生會的就走個形式,不會進來的。”

謝文堯笑笑:“不管是不是檢查,我們宿舍也需要大掃除了吧,你看,這滿地都是你的頭髮。”

“哎呀,這幾天寫論文我都要禿頭啦!你怎麼光說我啊,你們掉頭髮也很厲害啊!”

“是是是,這不就是當代大學生的共性——掉頭髮嘛!”

第二日下午宿舍全員前去上設計課,她們上課所在的美術設計樓對面就是演藝中心,那邊是一片巨大的廣場,石板路平鋪得很整齊,總有許多喜歡玩滑板的同學來這裡練習滑板。

有一個戴著黑色瓜皮帽的男生,玩得很不錯。

課程無趣,謝文堯開始走神,便看向窗外,盯著那個男生行雲流水的滑板動作,在內心暗自讚歎。

卻不想下一秒,男生在飛身將滑板帶上臺階這個特別基礎的動作上出現了失誤,腳步錯亂,踏到了滑板雙翹的一頭,身體前傾,一頭撲到了臺階上,額上砸出血來。看到這一幕,謝文堯打了個激靈。

高敏佳擔任工商學院團委學生會的部長職位,由於現任校長在檢查學生宿舍衛生這方面比較重視,並改革了一下檢查形式,以往都是各學院內部的學生會成員來檢查衛生,但現在為更強調客觀公正,就按照不同學院之間交叉檢查的形式來進行衛生檢查。

這次美設學院是由工商學院的人來檢查,巧的是,高敏佳剛好被分到謝文堯宿舍所在的樓層。

同伴分配著檢查任務。

“敏佳,宿管阿姨給你的鑰匙都拿齊了吧?等等我去檢查左邊那七間宿舍,你去檢查右邊的那幾個吧。”

高敏佳點點頭,便一間一間宿舍地看了過去。

她發現美設的人都挺有意思的,整潔程度雖然大同小異,但她們還額外地對宿舍進行了一些藝術性的改造,比如門上或多或少都繪有可擦拭的圖案,桌面上也擺放著一些手工製作的工藝品,很有美設學院的特色。

她來到最後一間,發現有一個桌面異常擁擠,堆滿了各式的書籍和許多繪畫草圖。當她看見草圖上那潦草的署名後,似笑非笑。

“謝文堯啊。”

高敏佳在謝文堯的書桌前翻來翻去,像一個調皮的孩子,將東西都偷看一遍,再悄悄地把它們擺成原來的樣子。

她沒抱有什麼目的,可能只是想了解謝文堯這個人,想知道葉澤池喜歡的人究竟有什麼不同。

最終,她翻出了謝文堯那本墨綠色的本子,表層有花體燙金字樣,濃烈的中古氣息,夾藏在《烏合之眾》與《單戀》之間。

高敏佳不在意地翻了翻,看著一頁頁繁雜如囈語的文字,還有時不時雜亂的插畫。她並不知道這是謝文堯的日記本,但她憑藉著敏銳的直覺認為這個本子不同尋常。

“敏佳,你好了嗎?”

高敏佳聽見同伴腳步逼近,來不及細想,將手中的本子合起來,揣在懷裡,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我好了。”她走出門,順手將宿舍門帶上,轉身對同伴說:“這幾間宿舍都挺乾淨的。”

“嗯嗯,我那邊的也是。誒,你這個本子哪裡來的,好特別哦。”女伴說著,就想伸手取過來看看。

高敏佳將本子從左手交到右手,又側身垂下,躲過了女伴想要拿取的手。

“沒什麼,剛剛來的一個宿管阿姨給我的。”她隨意搪塞道。

女伴見她似乎不願分享,便撇撇嘴說:“你就好了,到哪別人都喜歡你,哪裡像我啊……”

高敏佳此時心思全在謝文堯的本子裡,根本不想跟同伴多說什麼,只想快些回到宿舍,再仔細看看本子裡的內容。

她不停地翻看,一遍,兩遍,三遍,甚至翻到第四遍的時候,林琳回來了。

高敏佳將這裡面的事情告訴了林琳,因為她不指望林琳能看懂謝文堯寫了些什麼,但她想自已應該是明白了。而林琳難掩驚訝神情,很快,嘴角帶笑,低聲在高敏佳耳邊呢喃。

“寶釧,你看見過我的日記本嗎?墨綠色的那本。”

謝文堯上了一天的課回來,將自已的工作逐漸完成,臨睡前想記錄一些事情,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令她信任的本子。

“什麼?你還會寫日記啊?”薛寶釧驚訝地問道。

“這不重要,我有一個墨綠色的本子,看起來像是八九十年代的日記本,你有……你們有看見過嗎?”

謝文堯問向與自已書桌相鄰的李子旻,但李子旻很少待在書桌旁,人基本在床上,問了也感覺是白問,只能換來李子旻的茫然搖頭。

嶽可勤忍不住說道:“哎呀,你看看你的桌面,堆得亂七八糟,找得到才怪呢。”

“不可能,之前就在這裡的,怎麼就找不到了呢….…怎麼會呢?”

薛寶釧聽見謝文堯的聲音中少有的帶了焦急的味道,只能暫時安慰她:“有些東西就是這樣的啊,你要找它的時候怎麼也找不到,不找的時候它自已就會出來了,不用著急嘛,你先早點睡吧,說不定明天就找到了呀。”

謝文堯想想覺得有些道理,自已也經常找不到以前所畫過的某一張稿紙,等到自已準備放棄的時候,那張稿紙自已就跑出來了,很是神奇,她甚至想過宿舍裡是不是有個淘氣的小怪物,以把人類當下最需要的東西藏起來為樂趣,躲在角落裡看著人類傻乎乎地東翻西找,卻怎麼也找不到的樣子,讓小怪物能笑得前仰後合。

她聽從薛寶釧的話,便不找了,轉身爬上自已的床,翻開了梭羅的《瓦爾登湖》。

這本書最近成為她的床頭讀物,一方面是需要睡前那樣沉寂的環境,謝文堯才能把它讀進去,另一方面,這本書能為她發揮出安穩助眠的作用。

簡易流暢的語言,將飽含智慧的話語集聚在那一方平靜的瓦爾登湖旁。

透過這本書,謝文堯感受到自然的美麗和力量。梭羅倡導人們應當像原住民一樣與自然和諧相處,尊重自然、珍惜自然資源,並從中汲取力量和啟示。他對現代社會生活進行批判,對當時社會的繁瑣、物質主義和社會約束提出了質疑。他認為,過度追求物質財富和社會地位會削弱人的內心世界,而真正的財富應該是內心的寧靜和自由。

這是謝文堯隨年歲增長後深刻體會到的。簡樸生活能夠讓人更加接近本真的自我,減少無謂的浪費和消費,從而獲得更多的心靈富足。

此外,《瓦爾登湖》中還反覆強調了個體的獨立性和內心世界的重要性,主張人們應該追求內心的平靜和自由,不受外界的干擾,去發現自已真正的需求和追求。

梭羅是一個不被時代所瞭解的人,而他也不願花時間去解釋什麼,他只想為自已平凡的靈魂找到一個舒適的歸屬,那便是他獨自在瓦爾登湖旁親手建造的一個小屋裡。

謝文堯何嘗不想為自已的靈魂找到歸屬,但她是個矛盾的人,甚至是衝突的人,既驕傲又自卑,既堅毅又脆弱。

有時候她感到自已像是一塊頑石,從山坡上滾落,不停地跌打自已,砸落的疼痛也無法令她停下來,直到出現了一片美麗的油菜花田,接住了這顆頑石,讓她落在自已的身邊。她便能看到花田開花引來許多蜜蜂和蝴蝶,看著吹不動石頭的風卻讓黃花們搖曳生姿,像是來到了亞當與夏娃的伊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