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前去了南溪,找到了肖一峰的落腳點--葉子的住處。他守候在那裡,等待機會。那晚,肖一峰一個人出去散步,他跟了上去,肖一峰在馬路上走,他在旁邊的樹林裡跟,中間還摔了一跤。等肖一峰返回時,他在小樹林動了手,他認為那個地方距馬路有些距離,比較安全。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剛一出手,有一個身影從一竹叢後躍出來,用鐵鏈子向他揮過來,纏住了他的腿,將他拉倒在地,然後撲過去奪掉了他的刀,他用力將對方推倒,掙脫了鐵鏈子開始逃竄。對方開始追趕,並大喊:“站住!”他一聽是一個女的聲音,真的站住了,回過來對付追他的女人,雙方進行了扭打,王前當保安時也學過了一些格鬥技術,他抓住對方揮來的鏈子,順勢一拉,對方摔倒了,他利用自己身高的優勢,撲上去,用腿把對方壓倒,準備揮拳攻擊,沒想到女人力大無比,翻身起來用腿把他掃倒,飛身騎在他身上來了一個鎖喉,王前喉被鎖,身體拱動,兩個人開始向坡下滾去,掉到了溝裡,女人用手中的鏈子在他上身連繞了兩圈,牢牢抓住鐵鏈子,並大喊:“快來人,在這邊!”然後一個男的從坡上跑過來,打了王前兩警棍,用手銬把王前銬住了。女人躺在地上說:“我動不了,腿受傷了。”

女人是葉子。

案子告破後,凌劍去醫院看望葉子,其實他是很想了解她當時是如何推理的,以至於設局捕獲了王前。葉子做完手術不久,人不能動,但精神狀態不錯,看見凌劍進來,開心地笑了。

凌劍沒有問她的傷,坐在床前凳上,直奔主題:“師姐,我實在是服了你,說說當時你是怎麼想的?”

葉子說:“你想一想,當時劉方良找趙成雲,是為了什麼?為了封口;趙成雲會去找誰?當然是凌中海;凌中海丟了自己的手機號,趙成雲會如何聯絡到他?用一個號碼。所以,凌中海就是持另一個趙成雲號碼的人。趙成雲去雙林找的是誰,是林中海,林中海為什麼會去雙林?他與雙林有什麼關係?聯想到殺死趙成雲,並把趙成雲的屍體割去生殖器,並扛往梅春出事的雪峰山,是什麼推動殺手這樣做?是復仇!為梅春復仇!誰要為梅春復仇,又跟雙林有關?我就想到了一個人,王前。”

“如果是王前,為什麼他要殺梅春?”

凌劍打斷了葉子。

“當時我也這樣問自己,後來,我想,那樣的大雪天,不是都是圍巾圍著嗎?何況是黃昏。如果王前在不知道是梅春的情況下把她推下懸崖,後來又知道了,他會很自責,從心理學原理,為了減輕這種自責帶來的痛苦,他會轉為恨相關的人。是趙成雲安排他去做這件事情的,所以他一定恨趙成雲,所以,就有殺死趙成雲的動機。移屍雪峰山,是一種祭奠。

如果確實是王前,他一定還恨一個人,那就是奪走他初戀的肖一峰。他已經殺了兩人了,會抱著必死的想法,所以,我分析他會去找肖一峰尋仇。所以,我把肖一峰調到我那裡,並向你要了兩個人,決定守株待兔。果然,王前上鉤了。”

凌劍凝視著葉子,說:“師姐,你為什麼要離開公安?我真是搞不明白。你實在是偵破天才呀。”

葉子垂下眼簾,說:“命運的安排吧。”

又苦笑:“我希望有一天能寫出偵破小說,以慰未了情。”

後來,葉子真的成為了一名作家,專寫偵破小說,她寫的第一部小說是《女警經歷》,專寫她曾經偵破的傳奇命案,後來又寫了系列心理小說。

肖一峰的處理決定下來了:撤銷黨內一切職務,留黨察看,行政記過。

肖一峰與林英的離婚問題提到了日程上。

肖一峰先是回了老家一趟,在母親房裡說了自己的事,說要離婚,母親已經過八十了,雪白的頭髮有點亂,顫巍巍的,聽他那麼一說,就開始流淚了,

嘮叨著:“我對不住你父親啊,你爸死時交代我管好你們,希望你們兄妹個個平安順當。你原本是我最放心的一個,咋也出事了呢?”母親說著就躺到了床上,臉朝牆壁長吁短嘆。

肖一峰抹著眼淚說:“是我對不起您老人家,讓您操心了。”

肖一峰和兄妹們一講,他們勸他不要離,為孩子著想。

肖一峰說:“水已經潑到了地上,收不回了。”

週末的時候,肖一峰開著車子去女兒晶晶的學校把她接了出來,晶晶對他的事一無所知,興高采烈地說:“爸,你出差回來了?給我帶了什麼禮物回來?”原來,林英告訴她說她爸出差了。父女倆的感情一直非常好,每次女兒放假時,只要有空,肖一峰都會陪女兒上街買東西,打乒乓球。

肖一峰說:“爸太忙了,給忘了,你想要什麼禮物?”

“忘了就算了,下次再補,我們回去,我們一家很久沒在一起吃飯了。”

晶晶說。

肖一峰的心一陣絞痛,他說:“上街,爸爸給你買禮物。”

晶晶說:“我還沒想好要什麼。”

肖一峰說:“先去看看。”

父女倆到了街上,肖一峰停好車牽著女兒走進書店,晶晶選了一些書,

肖一峰也給她選了兩本,一本《二十幾歲要懂得的 99 條人生經驗》,一本《居里夫人傳》,他用筆寫上——贈給女兒:願你在人生的路上勇於攀登,不畏險阻,奮勇向前!父勉。

晶晶笑著說:“有老爸為我遮風擋雨,我一路金光大道。”

肖一峰差點要哭了。然後他又牽著晶晶去了商場,給她買了鞋子、衣服、食品,問她還想要什麼。晶晶歪著腦袋說:“老爸你到底要給我買多少禮物呀?”肖一峰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你要什麼,都給你買。”

晶晶走到一堆圍巾前,拿了一條白色圍脖圍在脖子上,說:“我要這個!”

肖一峰看到那堆圍巾裡有一條紅色的,他說“戴那個看看”。晶晶說:“土死了!你以為我是老媽呀?”服務員說:“多試幾條沒關係。”晶晶就把淺紅的羊絨圍巾往脖子上一掛,轉過頭來問:“好看嗎?”臉笑得像一朵花,多像當年的林英,

那雙眼睛,盛著多少幸福!

有淚從腮邊滑下,肖一峰轉過身去,說:“都買下吧。”

晶晶戴著新買的圍巾,一路上說說笑笑,活蹦亂跳,肖一峰又想起了當年坐在單車後的林英,刻在心上的記憶啊!肖一峰明白了自己為什麼鍾愛紅圍巾了。

如果人生能夠重來,自己應該怎麼做呢?

肖一峰帶著晶晶去了一家麥當勞,晶晶一直喜歡吃那些,肖一峰自己沒吃,一直看著女兒吃,他想等她吃完後再跟她講離婚的事。晶晶吃得津津有味,說:“老爸,你怎麼不吃?好吃極了!”要是在平時,他會提醒她不能吃得太多,怕她發胖。現在,他說:“吃吧,吃吧,你多吃,爸不喜歡吃這個。”

吃完後,肖一峰說:“老爸帶你去喝茶。”晶晶說:“老爸你今天怎麼這麼熱情?又給我買禮物,又是請我吃飯,還去喝茶,不去啦,回家,咱媽會說我們的。”肖一峰沉默了很久說:“我要跟你說一件事。”“說吧。”晶晶漫不經

心地說,她以為父親又要教訓她了,難怪開始那麼好,原來是“先禮後兵”。

肖一峰把車子開到河邊一條林蔭道上停了下來,鄭重地說:“晶晶,你長大了。”晶晶說:“是呀,老爸你才知道呀?再過兩年我就是成年人啦,不必你老操心啦!”

“是的,你就快是成年人了,要有能力處理好人生路上面臨的所有問題,生活不可能一帆風順,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早學過了。”

“我和你媽媽要分開了。”他艱難地說。

晶晶瞪大眼睛望著他:“你要到哪裡去?”

“我是說我和你媽媽要離婚了。”

“你說什麼?!”她叫了起來,“你開什麼玩笑?!”

“是真的。你要堅強,要學會承受人生路上的一切。我們雖然分開了,一

樣會關心你。”

“我不要聽!我不再相信你們任何人啦!”她開啟車門衝了出去。

肖一峰跳下車去追她,她跑出了好遠,他追了一陣,不見人影了。他急忙打電話給林英和鐵亮他們幾個好友,大家分頭尋找,找了大半夜也沒找到。

林英急得又哭又罵:“這個家徹底毀在你手上了!如果晶晶有個三長兩

短,我們都別活了!”

肖一峰說:“我早就活膩了!”

快天亮的時候,林英手機響了,接完電話後,她說:“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