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肖一峰打來的,他在電話裡的聲音有點怪,好像氣喘吁吁,急促地問:“你怎麼樣?!”
葉子說:“什麼怎麼樣?”肖一峰說:“剛才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人害你。”
然後就把他的夢講了一遍:就在剛才,他夢見他被人追殺,那個人長著一雙緣色的眼睛,綠眼中流著鮮紅色的血,左右肩臂上各長了一個腦袋,拿著一把有三個尖頭的滴血刺刀追著他跑,他在一些懸崴峭壁上飛,那個刺刀一直追著他,眼看他被刺到了,有人飛身擋住刺刀,被刺死倒在地上,他看到倒在地上人的是葉子,滿屋子的血,他大喊一聲驚醒了,醒來後他的胸口絞痛,忍不住打電話來了。
葉子吐了一口氣:“我也做了同樣的夢,好奇怪。說真的,我現在手還是涼的。”她也把她的夢境講了一遍。
“別怕,想著我們在一起。”肖一峰自己內心慌得很,這樣說的時候,自己的心也得到了安慰。
這個時候,葉子處於退行狀態,退行成一個孩子,女強人的氣質蕩然無存。
她像一個孩子一樣,說:“我想要你抱緊我。”
“抱你,寶貝…”倆人像兩個十幾歲的小孩,開始講一些小情侶一樣的情話,以慰藉內心的不安。
在這個萬籟俱寂的夜晚,他們內心充滿對未來無法掌控的恐懼,在人性最脆弱的地方相遇,讓心與心相擁抱,溫暖彼此。
第二天早上醒來後,葉子恢復到了理性狀態,回想起晚上的夢,心裡浮起一個不太清晰的推理:假若周榮知道林英和石宏博的關係,想利用跟林英有關的人來扯出問題,這樣便能扯出籮卜帶出泥。但轉念一想,弄死人是一個大事,假如真是他們搞的,警方一查,不把他們自己也捲進去了嗎?作為一個有一定政治頭腦和生活閱歷的人,不至於這樣冒險吧?這樣一想,心裡的迷團更大了。
她是一個喜歡用腦子的人,也許是過去當刑警時形成的習慣性思維,一旦接到一個案子,她便會整個人都沉在案中,真有些日不思飲,夜不成眠。憑她的敏銳和執著,偵破過不少精彩的刑事要案。葉子堅信,李梅春這個案子一定會水落石出的。反正就是那麼一個小範圍內的人,這麼短的時間內發生的事情,不至於查不清楚吧。
早上,她拿出手機想打凌劍的電話,又忍住了,常識告訴她,不應該打聽。
這邊,凌劍他們正在緊鑼密鼓地工作。
凌劍他們在南溪查了一段時間沒有查到有價值的情況後,決定再次把工作重點放在現場排查上。他們儘量擴大當天停在肖一峰車子附近車輛的調查範圍。
可是查了前後各五臺車子的牌照,沒有一臺是南溪的車牌,有三臺是雪峰本地的,有兩臺是 E 省的,有三臺是 D 省的,有一臺是 S 市的,有一臺是 H 市的。
肖一峰車子後面的第一臺車是 E 省的,第二臺是雪峰本地的,是一輛大貨車,車上當時有兩個人,第一次調查的時候只找到了司機,司機說那天從下午 6點多到 8 點多自己在睡覺,沒看到什麼,而那正是梅春離開肖一峰車子的時間。那次貨主因患急病去外地治療,沒有接受調查,這次,這個貨主反映了一個情況,他說他在黃昏時看到前面車上一個戴紅圍巾的女人下了車從公路邊一條小路走進了山裡,有一個年輕男人,是從他們後面過來的,也走進了這條小路,當時他以為他們都是去方便。過了好一陣,那年輕男人出來了,當他從車子前經過時,他看了那男人一眼,看見他右臉上有一塊很大的疤痕,提了一個袋子,一直往後面去了。他好久沒見那年輕女人出來,當時心裡還有點奇怪,但又想可能是自己沒注意,她已回車上了。
後來他也睡著了。
他反映的這個情況非常重要,凌劍他們分析,如果他說的屬實,那麼那個臉上有疤的男人就有重大嫌疑。
這輛本地車後面是一輛 D 省的車,然後是一輛 S 市小車,再就是一輛雪峰的小車。找到那輛本地小車的司機一問,他說看到前面的黑色“廣本”S 市車上有一個臉上有疤的人!那車上坐了兩個人。這輛車子的尾數為“68”。
通 過 查 看 那 天 雪 峰 收 費 站 的 監 控 錄 像 資 料, 這 輛 車 子 的 車 牌 是“×××56668”,登記為 S 市榮盛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董事長趙成雲的。
趙成雲,與新苑公司爭奪回水灣地皮的人。
趙成雲不在南溪。他回了 S 市。
凌劍他們去了 S 市,在當地公安部門的配合下開展調查工作。
榮盛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坐落在 S 市中心的荷花路,是一棟獨立的大樓,門前有保安站崗,進出的人員均需要登記。趙成雲的辦公室在三樓,他每天正常上班,下班一般去娛樂場所或情婦處,他沒有用“×××56668”的車。
“×××56668”的車是由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司機李江開著,平時由趙成雲的老婆用得多。那天,司機送趙成雲的老婆回家後,回到公司門口,在一收費站被警察攔住了。
攔車的是凌劍等人。
李江的審訊非常順利,他承認那次奉命去了露峰山,是趙成雲安排他送凌中海去談一個業務,路過雪峰山,在那裡堵住了,通車後凌中海說不去了,因為耽誤了時間,那邊的人已經走了。他們原路返回,回了s市。
李江說,回s市後他就沒有見過凌中海的蹤影。
凌中海憑空消失了,手機打不通,透過技術手段查定位也沒有作用。
凌劍他們本來想從凌中海入手,再去查趙成雲,他們認為,如果是凌中海作案,那一定是趙成雲指使,背後的目的是搞肖一峰,把凌中海作為突破口比較容易。
可是現在凌中海消失了,凌劍他們決定要動趙成雲,他們反覆商量研究,哪怕是打草驚蛇,也比一籌莫展好。
他們決定在晚上對趙成雲動手,那天下午,他們研究了工作方案,進行了分工,審訊組四人,決定分兩組,進行車輪戰術,即晝夜突審,這是他們的老套路,也是他們成功的經驗,一般來說,長時間被審訊,不能睡覺,疑嫌人會受不了,心理防線易突破。外圍組也安排了四人,在外圍做調查,隨時配合工作。他們準備吃完晚飯後,去他情人住的樓下截住他。
然而,當晚他們等了大半夜也沒有等到人,作為偵破組長的凌劍只好通知大家先撒,等第二天摸清物件的行蹤再說。
可是,第二天清早,凌劍還沒有起床,就接到雪峰公安局那邊的電話,讓他們速速趕回:有新的命案發生,趙成雲死了,死在雪峰山的山溝裡,是被人砍死的,並且,有一個非常奇怪的情況是,趙成雲的生殖器被平根部切掉了,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