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個小家庭僅僅一人口猜一個字 林纏棉 加書籤 章節報錯
第二十八章
說這話時, 錢震也在旁邊。
他本來怒髮衝冠看著季陽,卻聽到段之願這句話, 愣了神。
反應過來,立馬去扯季陽的衣領:“還他媽有團伙啊,是誰?是不是李懷?!”
“還有一個人,究竟是誰?”段之願問他。
“就只有我。”季陽咬了咬牙,腮邊變得硬朗,鏡片下的一雙眼像是能在下一秒就射出寒針:“段之願,我是在幫你,為什麼你就是不識好人心!”
午休時間, 走廊裡經過的同學很多。
哪裡有硝煙, 哪裡就有看戲的目光。
但這一切都終結在錢震狠戾的眼神中, 路過的人都知道錢震以前就是和張昱樹混的,儘管張昱樹不在了,他依然不好惹。
所有人步履匆匆,也就能聽到零碎的幾句話。
季陽攤了攤手,很隨意道:“誤會和陷害可不一樣。而且,他這樣的人被誤會,不是很正常的嗎?”
拿好藥後,段之願離開學校。
他勢必要扯下段之願共沉淪,而且事實上,段之願的確脫不了干係。
“幸好是傷在左手,記得不要用力,不要端東西乾重活。”
錢震為此寫了不少於800字的檢討,兩頁半的稿紙本,拿到講臺上念。
手肘蹭到地上也不覺得疼,爬起來再次拉架。
段之願就安靜等在一邊,直到和季陽擦肩而過。
他看著段之願,語氣隨意,輕聲道:“我們倆不都沒成功嗎。”
季陽也在,段之願到的時候,醫生正在用碘酒幫他給嘴角的傷口。
錢震發了瘋似的把季陽朝牆上踹,段之願阻攔也被錢震一把推倒。
可沒有人會憐惜被退學的張昱樹。
十七中誰看見他不是能躲就躲, 巴不得再多來幾個‘季陽’把錢震李懷他們全都弄走,那樣才好。
頑皮賊骨,嘴裡滿腔無恥讕言的人,這種事一發生不就得第一個懷疑他嗎。
他的語氣裡滿是不理解和諷刺。
也無所謂他是不是無辜。
拼湊出來的大意就是, 張昱樹被季陽陷害, 給搞得退了學。
此話一出,段之願心裡一顫,扶著窗臺的手輕微顫唞,指尖失去血色。
段之願永遠記得他檢討的最後一句話是——
他們沒有任何眼神對視,彼此像是陌生人。
“還有,學校已經同意他可以再回來復讀。”
呼吸、眨眼,清醒著的每一秒,都湧現出源源不斷的刺痛感。
剛走出校門就見錢震站在路燈下,見了她直直走過來。
“張昱樹他有把我當做班長嗎?”季陽瞪著眼睛反問她:“我做假證?那你呢?段之願難道你沒有做假證嗎?”
灼熱著她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
最後還是王老師過來,才把兩個人分開。
“你喜歡上張昱樹了?”
“謝謝您。”
他覺得段之願不可思議。
醫生看著她的手腕,前後轉了轉,問:“你高三了吧?”
“王老師之所以言之鑿鑿不還是因為有你的證詞嗎,我們大家都是誤會張昱樹了而已。”
而段之願也同樣認為季陽才是那個顛覆她觀念的人。
“我錯了,我沒有權利替任何人懲治別人,也不該以自己的觀念判斷別人的對錯,但我永遠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季陽說:“他纏著你, 我想幫你, 我提出假扮你男友, 可你後來還是反悔了。”
“嗯。”段之願點頭。
“你是班長, 你是學校,重點培養的人。”段之願看著他, 纖細的眉蹙起:“你,怎麼能做假證,害無辜同學被退學,堵死他後半生的路?”
像是看見了東昇的太陽主動跳躍進泥濘的沼澤, 看見鮮花盛開在毒蛇身邊, 拋棄陽光雨露每天靠毒液的滋潤悄然生長。
說完,季陽扯起嘴角,諷刺地笑了一聲:“說我堵死他後半生的路,如果他真的坦坦蕩蕩,誰都沒辦法堵死他的路。”
白天,段之願的手肘簡單用紗布包了一下。
放學後,她又去醫務室重新消毒,順便拿藥。
“你喜歡上那個無惡不作的混蛋了?”
這些話猶如無數根細刺狠狠扎進段之願的心,能摸得到卻拔不出。
段之願呼吸都漏了一拍,向後退了兩步,警惕地看著他。
錢震今天連同她一起罵了,雖說沒有動手打她,但這足夠段之願後怕的。
人走到面前,突然朝她攤開掌心。
手裡是兩張紅色鈔票,錢震再也不對她笑,語氣生硬:“老師說了,讓我把你們倆的拿藥費付了,這些夠你這幾盒藥了吧。”
“我,我不要。”段之願搖頭,咬了咬嘴唇又說:“對不起,我……”
“不用再說了。”錢震抿著唇,如此嚴肅的神色倒是鮮少能在喜歡咋咋呼呼的他臉上看見。
他說:“怎麼說你也幫樹哥找回了清白,這件事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反正我已經知道你和李懷那種人差不了多少了!”
說完,就把錢強硬塞進段之願的口袋裡,轉身走了。
街道就成了段之願一個人的舞臺,頭頂的路燈壞了。
她就像個落幕的丑角,孤獨的伴隨著月色起舞。
而她唯一的觀眾,如今早已不在這個城市。
再也不會有人為她喝彩。
段之願步伐緩緩來到後巷,乘著朦朧的月色,踏入這條羊腸小道。
鐵鏽斑駁的大門牢牢上著鎖,段之願揹著書包蹲在地上。
臉上是手機螢幕映照的光。
她一字一句給張昱樹發資訊,把這個遲來的正義訊息告訴他。
然而並未得到一句回覆。
期盼的心隨著忽明忽暗的路燈消散。
最後一班公交車在她地注視下從眼前略過,段之願將嘴唇咬得生疼。
——
與此同時。
鹹城一輪彎月與星河相望。
暗黑色的大海,吞噬分割海天的線,試圖趁著夜色融入其中。
張昱樹嘴裡叼著根吸管,手邊是喝空了的易拉罐。
海浪朝著沙灘翻湧吞噬了孩子們的城堡。
他躺在沙灘上,望著那輪帶著斑駁印記的月亮,唇角微彎。
“是嗎?”
“是啊樹哥,我一腳就給那傻逼踢到牆上了!”
張昱樹輕笑一聲:“謝了啊兄弟。”
電話操縱的兩端突然都沒了聲音。
靜默一瞬。
張昱樹:“沒事掛了。”
“有,有事!”錢震吞吞吐吐開口:“就是那個……那個小結……不是,那個段之願,她,她……”
“草!”張昱樹吐掉吸管,笑著罵他:“你他媽也結巴了?”
“不是,你之前不是說不讓我管她叫小結巴嗎,我一時沒改過來。”
錢震剛剛已經把段之願找到路遙這件事跟他說了,但眼下有件事,他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他私心是不想讓段之願再接近張昱樹,生怕她什麼時候再捅張昱樹一刀。
可他嘴笨心也笨,越想藏著的事就越是藏不住,憋在心裡實在難受。
還沒說幾句話,就迫不及待把知道的、看到的全都告訴張昱樹。
錢震說:“今天放學之後,我看見段之願往你家走了。”
“我家?”
“嗯,就後巷,我看見她進去了,好半天才出來。”錢震問:“她也有你家鑰匙嗎?”
張昱樹目色微沉:“沒有。”
錢震還在納悶,自己嘟囔著猜測:“那她過去幹嘛啊,難不成翻牆?不會吧,你家庫房挺高的啊,她待了很久才出來呢……”
天與海沉淪交錯,瑤瑤望去有種海漫天際的錯覺。
風把空易拉罐吹到遠處,身後突然傳來不小的咳嗽聲。
張昱樹回眸一看,是張富豐自己走出來了。
他對著電話開口:“明天再說。”
掛了之後,張昱樹站起身,拍了兩下腰背上的沙石,問:“這麼晚怎麼還出來。”
說著就扶著他的手臂往回走。
張富豐搖搖頭:“想看看晚上的大海。”
喝了兩口水,壓下喉嚨的不適,張富豐嘆了口氣:“年輕的時候太忙,好不容易歇息一天我又想著出去瞎逛,你媽說過好幾次想看看大海了,我都沒帶她來過。”
張富豐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交給你了。”
張昱樹垂下眼,半晌“嗯”了一聲。
晚上,張昱樹半靠在酒店的大床上。
剛洗了個澡,頭髮還是半乾狀態,才來鹹城沒幾天,整個人被太陽曬黑了兩個度。
耳邊除了海風就是張富豐的咳嗽聲。
他攥著手機,瞳仁在暗夜裡泛著波光。
起初是怨恨的,倒也不是怨恨上不上大學,而是怨她不信他。
後來轉念一想,他這樣的人,憑什麼能換取她的信任?
從一開始,她就怕他、討厭他。
和他說話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有惹急了才會生氣打他,給出點情緒。
像他這樣混的人,是該離她遠遠的,越遠越好的。
張昱樹從抽屜裡拿出一部舊手機,開機的音樂聲響徹朦朧的夜。
他看見有簡訊接二連三發來。
是姑娘給他寫的小作文,整個一看就跟懺悔書似的。
最後一條是:【因為我的言論,害得你被退學,對不起。】
指尖在鍵盤上摩挲了幾下。
頓了頓,張昱樹關了手機扔到一邊,扯起被子蓋過頭頂。
——
臨近高考,所有人都將全部精力投身於中。
姥姥也出了院,秦靜雅每天給兩個人熬補湯喝。
考試這天燃城下起了綿綿細雨,雨滴打在窗外匯整合晶瑩剔透的珠線。
段之願手裡的筆化作攀上高塔的利刃,字跡便是她這三年一路走來的足跡。
校門外是舉著雨傘的家長,教室裡是寒窗苦讀的學子。
所有人都在為自己的努力而奮鬥。
二十天後,一個晴朗的早上,段之願如願給自己交了份滿意的答卷。
鹹城大學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學。
當然這並不是段之願看重的,她最看重的是,終於可以和媽媽在一起了。
姥姥還有些戀舊,想要等開學之前再搬家。
飯桌上說了這件事,段之願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咀嚼的速度變慢。
秦靜雅說:“我在那邊都把房子租好了,我們要是等到願願開學,那就要多付房租,不太划算。”
她勸姥姥:“媽,你不用留戀這裡,我們三個在哪裡哪裡就是家啊,而且這個房子我也不打算賣掉,我租出去,等咱們什麼時候想回來就隨時回來。”
姥姥笑得臉上都帶著褶皺:“好好好,你說得對,只要我們在一起,哪裡都是家。”
——
這天,是十七中為高三學生舉辦的送別會。
每年段之願都是臺下的看客,如今,帶著她的畢業照也出現在了大螢幕上滾動著。
十幾個班,每個班出了幾個人。
民族舞和大合唱,結束時已經是傍晚了。
段之願這才意識到林落芷剛剛說去洗手間,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她拿上兩個人的包包出去尋找。
卻突然在樓梯轉角處看見了林落芷的背影。
步履匆忙,似乎是有人強硬扯著她。
段之願心裡一緊,把手機攥在手裡,悄聲跟著下了樓。
一樓拐角處有個儲藏室,鮮少有人經過,棚頂已經結了灰網。
段之願攥著手機剛準備通知老師,忽然聽見李懷的聲音。
“林落芷,我們已經畢業了,你還要繼續躲著我是嗎?”
林落芷的聲音比他還冷漠:“你算什麼東西?我躲你?別搞笑了。”
短暫的寂靜。
李懷的聲音揚起,在這空曠的環境下,迴音四散:“我為了你和張昱樹他們都掰了,你他媽一直都在玩我是吧!”
林落芷:“你是為了我,還是為了睡我啊?”
她嗤笑一聲,語氣都帶著不屑:“李懷,別以為你們男的那點心思我看不懂,大家都是各取所需,你憑什麼來質問我?”
段之願聽出這是他們倆之間的私事,她不該偷聽的。
既然林落芷沒有危險,那她就出去等好了。
可剛走了兩步,李懷的聲音再次傳進耳中:“那誰能質問你?張昱樹能是吧?讓張昱樹過來問問你,為什麼你要陷害他,讓他被差點被學校退學。”
段之願陡然一滯,寂靜的長廊裡,只有她一個人。
因為這一句話心臟都停止跳動,頭皮發麻。
李懷還在說:“我怎麼就沒資格質問你了?你他媽騙我說喜歡我,其實你一直喜歡張昱樹對吧!”
“沒錯啊。”林落芷坦然開口:“我就是在騙你,還不是因為你沒腦子。”
“你現在在這裡裝什麼好人啊?”林落芷的聲音突然顫唞,聽上去像是情緒上漲:“你不也隱瞞真相了嗎!只有錢震那傻逼幫張昱樹出頭,臨考試前還被叫了家長,你不也無動於衷地看著,連吭都沒吭一聲嗎!”
“如果不是段之願找到了路遙,你會去找嗎?”
“你不會!而且你也沒有為張昱樹辯解,也沒打季陽一頓,那你現在又在不滿意什麼呢?”
“朋友沒了,我也沒得到,你兩手空空不甘心是嗎?”
林落芷笑了一聲,嘲諷他:“這是你活該,誰叫你一開始就是牆頭草,風往哪吹往哪倒!”
話音剛落,有腳步聲襲來。
是林落芷出來了。
一轉彎就看見段之願的臉,這一瞬間她嚇得低呼一聲。
走廊裡的白熾燈不夠亮,但照映出段之願蒼白的臉已經足夠了。
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能感覺到寒冷的溫度侵入身體,融化在血液裡。
她目光沉沉,一雙澈明的眼睛洗不掉世間的渾濁不堪。
然而林落芷只是短暫的驚訝,而後眨了眨眼,平靜道:“你都聽見了。”
“你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我喜歡他呀。”林落芷歪著腦袋笑,笑意卻沒抵達到眼底,補充道:“因為他喜歡你。”
段之願落寞地看著她:“我……”
“而你,也喜歡他。”林落芷打斷了她的欲言又止,雙手插進口袋,下巴微揚:“對嗎段之願?”
這話說完,林落芷突然變了個神色。
一雙眼睛變得凌厲:“你記不記得你被胡佳欺負,是誰幫了你?”
“是我!”她一把扯過站在一邊的李懷:“還有他!”
“我們兩個幫了你,張昱樹看你一眼了嗎?他沒有!”林落芷幾步走到段之願面前,直視她的眼經:“不要用這副樣子看著我,你不配。”
“天后巷發生了什麼對吧?”她緩緩點頭,唇角勾著陰寒的笑:“我告訴你。”
烈日炎炎的盛夏,不只是段之願目睹了那些。
巷口的另一端,還有林落芷。
她比段之願來的更早,來找李懷的,因為之前商量好待會兒要出去玩。
藉著和李懷走得近,去認識當時比他們高一年級的張昱樹。
可她剛剛要敲門,突然聽見巷口傳來吵鬧聲,男人罵人的聲音越來越大。
現在敲門勢必要被他看見,林落芷只得快走幾步到深處的巷口,躲在牆邊偷看。
男人撕開路遙的衣服要強迫她,吵鬧中突然張昱樹家的大門開啟。
四五個人衝出鐵門,手裡拿著鐵棍嚇得那個男人掉頭就跑。
跑得地方自然是她躲著的那道牆。
兇狠的男人與她擦肩而過,嚇得她緊緊閉上雙眼。
而後追過來的是老賀和李懷他們。
李懷告訴她:“你先回家吧,別待在這!”
說完,幾個人就沒了蹤跡。
林落芷沒走,因為張昱樹還在那裡。
她目睹他在烈日下褪去背心,目睹他手臂滲著鮮血的傷痕,看見他強硬朝著路遙口袋裡塞錢。
不會哄人,沒有給女孩擦眼淚。
剛毅的面龐,粗壯的手臂,肩寬腰窄身姿挺拔,往那一站安全感陡然滋生。
荷爾蒙如同頭頂的烈日,躲也躲不掉。
偶然的一個抬眼,林落芷瞧見對面巷口閃過一條白色連衣裙。
是班裡學習成績很好,有些口吃的段之願。
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平日裡安穩沉靜、帶著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今天腳步罕見的慌亂。
林落芷知道,她一定也看見了。
烈日驟然褪去,頭頂一盞白熾燈極力散發著光輝。喜歡這道光輝的,只有細小的飛蟲。
林落芷說:“當初是你來討好我每天早上給我帶早飯,我看你可憐也是真的想和你交朋友。”
“我忍了無數次,試探你們無數次,甚至我試探出來以後還叫季陽出來幫你。”
“這是下下策,我不想做到這一步的。”林落芷突然就紅了眼,語調發顫,又重複了一遍:“段之願,我是真想和你交朋友的。”
“謝謝你啊。”
一直安靜聽她講話的段之願終於開口,聲線沙啞喉嚨發緊:“可你從來也沒把我當成朋友。”
眼淚從她眼眶裡滑下來,段之願不服輸地抬起手拭去。
“如果,如果你當我是朋友,你會直接和我說,而不是,試探。”
以林落芷有什麼說什麼的性格,的確不會如此拐彎抹地試探。
更不會選擇背後捅刀子,做了這麼大一個局。
“你一直當我是你的……下級,覺得我,不如你。”她看著她:“你看不起我,對嗎?”
長久的沉默。
空氣中只有飛蟲撞擊燈泡的聲音,偶爾有微弱的腳步聲從樓梯間傳來。
林落芷點頭:“對。”
“我就是瞧不起你,你討好我是因為你怕再給人欺負,但現在你他媽都欺負到我頭上了段之願!!”
內心想要極力遮掩的真相被她輕易戳穿,林落芷也不再故作高冷。
她的聲音從平穩到嘶吼,整個長廊裡迴盪著林落芷的話。
尾音如同撥浪鼓一樣,一聲一聲傳進段之願的耳朵裡,再穩穩刺進她心中。
“我保護你,你永遠低我一等。”
“誰喜歡張昱樹都可以,只有你不行。張昱樹也可以喜歡任何人,但喜歡你就是不行!!”
你永遠低於我,你和我在一起時光芒必須收斂。
所以我喜歡的男生不能喜歡你。
你也不可以喜歡他,不然就是背叛我,就是恩將仇報。
“段之願,你以為你們能一輩子在一起?”林落芷笑得諷刺:“他那種人,你自己用腳指頭想想可能嗎?”
“你以為我在報復張昱樹嗎,你錯了。”
“我不是非張昱樹不可,也沒喜歡他喜歡到四處尋找證據證明他的清白,因為他是死是活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林落芷惡狠狠地盯著她:“我在報復你!”
上學時,老師通常會把好學生放在一起比較,尤其是班級裡常駐前三名的同學。
段之願偶爾得到第一名時,王老師都會對季陽說:“下次你們要努力了,看看下一次是誰第一名。”
反之季陽得了第一名,王老師也會和段之願說這樣的話。
逢年過節走親戚時,段之願總能遇見一對雙胞胎姐妹。
家裡的親戚朋友每一次見到都會問她們倆的學習成績,學習不好的那個總是被問——你為什麼不如她啊,你們倆不是姐妹嗎?
連她們倆的媽媽都會笑說:“每次考完試她們倆都會生氣,好幾天不說話。”
不明白為什麼,總是要和身邊的人比較。
妒忌也經常發生在身邊人身上。
網路上時長流行一段話:【知道你過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平時看到一笑而過,如今卻深有體會。
段之願長長嘆了口氣,無力又疲憊。
“林落芷,既然你已經看得那麼透了,也沒必要在背後憑空捏造不實的訊息。”
“即使不能做朋友了,也得做人。”
說完,把包放在她手裡轉身離開,剛走幾步又緩緩回頭。
“我其實,也是真的把你當做朋友的。”
但以後不會了。
——
半個多月後,所有的傢俱都收拾完畢。
秦靜雅交給了租客鑰匙,約定好一個季度付一次款,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畢。
她們抵達鹹城。
不同於燃城四季氣候明顯,鹹城常年常溫狀態,太陽似乎脫了層皮,變得更加明亮耀眼。
下午,段之願來到肯德基裡,點了兩份蛋撻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看街邊人來人往,車流奔騰。
每一次大門開啟,她都要移開視線看上一眼。
也不知道第幾次了,終於見到要等的人。
“錢震,我在這。”段之願跟他招手。
錢震考到了別的城市,趁著假期跑來和張昱樹見一面,今天也是他在鹹城的最後一天。
兩盒蛋撻很快就被他吃進肚子。
“段之願,我就幫你這一次,以後可別找我了。”
說完,給她手機裡發了個地址:“樹哥就在這個酒店住,我也是看他爸快不行了,那天和我聊天還說唯一的遺憾是沒看見樹哥成家娶媳婦,這才告訴你的。”
段之願心髒猛地一鈍,抿了抿唇:“我只是想和他,當面,道,道個歉……”
“我不管你們,我可走了。讓樹哥知道是我把他地址告訴你的,說不準就生氣把我皮扒了。”
傍晚,段之願看著手機,再三確認酒店的名字。
儘管簡訊裡已經明明白白寫著酒店的房間號,她依然沒有勇氣上去。
就坐在大門側邊的花壇邊,看著其他人進進出出。
時不時就埋頭在手機上打幾句話。
秦靜雅又給她換了個全新智慧手機。
備忘錄上零零散散是她寫下來,要和他說的話。
嘴唇微動,一遍一遍反覆讀。
有路過的男人故意跟她吹口哨,對上視線後那輕佻的樣子讓她心驚膽戰,同樣也打心底裡覺得厭惡。
段之願揹著包換了個方向,繼續在手機上打字。
直到察覺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看著她。
不遠處那個衣著簡陋,臉上帶著胡茬的男人,剛剛好像站在馬路對面,現在已經走到和她面對面的花壇邊了。
男人愈發大膽,開始過來和段之願搭話:“妹妹,等人呢?”
“嗯。”她強裝鎮定點頭。
說完拿起手機,終於鼓起勇氣。
【我在你酒店的樓下,你方便下來一趟嗎,這裡有個不認識的男人一直在看我,還和我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