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寬廣的淡金色空間內,陳獲輕輕觸控著兩道細若遊絲的氣息。

這氣息並非透明的顏色,而是發著可見的淡淡光輝,一條黃色一條紅色。

氣息細看下宛若一條細小的龍捲,其中點點光華不斷亮起又覆滅,迴圈往復。

“道韻”

陳獲心中明悟,金珠沒有任何智慧,除了將陳獲從那座山巔破觀中砸入這個世界,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特殊的表現。

不能交流,沒有變化,從外邊看上去,它甚至和現代工藝製成的普通鍍金珠子沒有兩樣。

但,樸實的外表下,此珠卻能暗合三千大道,在陳獲降臨此身時,他在冥冥中看到無數大道韻律的身姿。

身為智慧生靈,在看見這些韻律的瞬間,他的直覺就從中獲取了其中一些散逸的資訊。

因此,他知曉了此刻撫摸著的乃是金珠從天地中收取的大道韻律,是天地間最精華的存在。

“我的意識中已經有這道韻的三種基本法則,每一種都強大無比,但我能感覺到我的知覺只是在那大道韻律的洪流中驚鴻一瞥了它們的身影,這些道韻的用處絕不止區區三條!”

陳獲感嘆,區區金珠凝聚出的道韻便是如此強大,難以想象這金珠究竟是何等的存在。

“憑藉這金珠,或許····”

心中感嘆戛然而止,陳獲漆黑的眼眸微微一動,下一刻寬廣空間內他的身影悄然消失。

···············

“咔嚓”門鎖發出細微的解鎖聲。

昏暗的屋內,一束亮光出現慢慢變大。

一個肥佬賊眉鼠眼將頭探進屋內,看向屋中唯一的床鋪。

床鋪上,陳獲半蜷縮在凌亂的床上,動靜全無。

“老大,妥了!”肥佬一看登時回頭。

“那就趕緊,拋到赤江上,咱們這趟就算結束了”

兩人進屋,壯漢從包內掏出一個摺疊的厚麻袋交給肥佬。

隨即探了探對方的鼻息,很微弱近乎於無。

一夜的蹲守讓壯漢此時也十分困頓,在探查對方鼻息後便沒有多想,示意肥佬將陳獲裝入袋中,隨即自已則在屋內搜尋前身積攢的財物。

由於天色昏暗,他們沒有注意到,此時的陳獲手部微微移動,悄悄靠近了口袋,腦中不斷閃過一個資訊。

“天地之物,均為道附,天地間所有事物都是由最基礎的道韻構成,也就可以將道韻附著在物品上,達到昇華物品的效果!”

陳獲僵硬的手上,摸到了一顆透明玻璃珠,這枚珠子是前身父母留下的遺物之一,被前身隨身保管。

道韻順著指尖流動而出,透明的珠內,一抹紅光不斷擴大,漸漸佔據所有空白之處。

珠子的道韻含量急速攀升,同時,因為其品質過差的緣故,細微的裂縫也從珠子內部開始蔓延,力量從中湧現。

肥佬將陳獲的兩手抓起,看著陳獲手中緊攥著什麼,眼神一亮。

看了一眼自已搜尋著每個縫隙的壯漢,肥佬嘿嘿一笑,就要掰開陳獲握著的手掌。

陳獲的眼睛閉著,露出一絲縫隙,他表面不動聲色,但此時心中卻是一喜,擁有前身的經驗,從這兩人的裝備和行事風格,他看出這兩人乃是經驗豐富的獵荒人。

雖擁有道韻的基本運用之法,但事發突然沒有準備,他正愁沒有辦法把這個注入了道韻的殺器放到他們身上。

此時,這肥佬在大意和貪婪的驅使下,卻給了陳獲這個機會。

陳獲不知道此物威力如何,但只要給對方造成一定的混亂,憑藉前身記憶中對附近地形的瞭解,陳獲完全可以輕易甩開這兩人。

肥佬小心打量著手中如同寶石一般的紅色珠子,舔了舔嘴唇,下意識就覺得陳獲死死攥著的是價值不菲的財寶。

現在,壯漢已經從櫃子中翻出了前身的財物,而肥佬則得到了陳獲手中的“寶物”。

天色未明,昏暗的屋內,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陳獲肌肉已經開始繃緊。

他猛的睜開了眼睛。

“好機會!”陳獲心中狂吼,金珠中道韻紅光一閃而逝。

“臥槽!”肥佬正要收起的紅色“寶石”剎那間急速升溫,在黑暗中發出爆閃。

壯漢一見閃光猛的回頭,就只看見肥佬兩眼緊閉,被閃光刺傷了雙目,手中的滾燙讓其本能的想把手中的“寶石”扔開。

但不等他多做反應,下一刻,爆鳴驟然出現。

“轟!!!”

如同壓縮到了極點的炸藥在剎那引爆,一層衝擊將屋內剩下的兩人掀翻。

壯漢距離較遠,只是感覺到道韻恐怖的破壞力,但陳獲距離極近卻能更輕易感覺到,其中蘊含的破壞力。

火之大道,本就是代表著爆裂燃燒的大道,天地間威力最大的大道之一。

只是區區一縷道韻的存在,就能在瞬間爆發出數千度的高溫,哪怕是鋼鐵在這種溫度下都會被液化受損,更何況肥佬區區血肉之軀。

一層灰燼代替了肥佬所在之處,而不遠處的陳獲,舒展著緊握的雙手,緩緩起身。

因為肥佬沒有直面道韻神威,因此除了內臟受損,他並未收到太多傷害。

與之相比壯漢卻嘴唇顫抖,被這一幕嚇的合不上嘴。

他臉色發白,搭檔的肥佬小弟乃是防禦力強大的一境中層武師,一身煉皮功夫足能夠防禦住一頭牛的衝撞。

但剛才突然的爆炸,卻將其直接化作一團灰燼。

一切都在電光石火間發生,令他連救下對方的機會都沒有。

他不敢想象,這樣恐怖的攻擊要落在他身上他會是何等下場。

他嘴唇微抖,看向屋內站立著的那瘦削人影。

昏暗的室內,只有窗戶透出白光,光彩下纖細瘦弱的影子被不斷拉長,如同深淵中伸張著身軀的恐怖魔鬼,將枯骨般的手掌伸向了人間。

“·····”

城市間穿行的微風輕拂過這座鐵皮小屋,細微的呼呼聲與屋內一動不動的兩人彷彿形成默契。

一個生命在眼前逝去,陳獲的眼神卻依舊冷靜的與壯漢對視。

雖然陳獲此時狀態也是站立困難狀態極差,但身上的虛弱卻沒有讓他的眼眸有絲毫的動搖。

恐怖,妖異,深不可測。

壯漢額頭細密的冷汗凝聚滴落,從陳獲的眼眸中,除了疲憊,他沒有看見一點的怯懦和畏懼。

揹著光,陳獲那漆黑的眼眸在壯漢心中便如同深潭幽影,寒入人心,更叫壯漢絲毫不敢下手。

若是對面的陳獲眼神中展現出絲毫的退意,他都敢拿出全部賭上一把,但面對這種毫不動搖的眼神,壯漢心中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

他看不出對面是否還有更多這種恐怖的攻擊手段,也不知道對面如何施展手段。

在沒有情報的情況下,甚至對面如何下手的他都無法察覺。

更驚悚的想,說不定對面已經在房內佈置好,就看他的反應準備下手。

“今天就是不死,得大出血了”壯漢心中苦嘆,除了對陳獲殺了自已小弟的憤怒,更多的則是僱主居然遺漏了如此重大資訊的怨恨。

只是現在,他的生死都被對面的陳獲掌握,他就算心中有滔天的怒火也只能按下去,賠著臉求饒。

“今天是我們兄弟冒犯了,這肥佬已經被死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兄弟一馬,這些東西就留這裡當給兄弟壓驚喝茶用了”壯漢臉上擠出皺巴巴的笑容,諂媚道。

他知道對於一個少年而言,恭維和吹捧都是十分受用的手段,若是在這基礎上表現的誠意足夠,保自已一條命應該並非難事。

不過說話的時候,他的肌肉依然沒有放鬆,這樣哪怕對方反悔,他也有幾分能夠自保的能力。

畢竟陳獲只是一個隨處可見的一境初期,而壯漢可是掌握武技的一境中層強者,硬實力的差距很難彌補。

聽聞壯漢的話,陳獲眼神微動似在思索。

壯漢見此心中一喜,既然沒有立刻下手,對面這個少年應該是不會再考慮殺死他了。

片刻後,陳獲臉上綻放出平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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