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璇得到這樣的指令,不禁寒意森森,怔怔地站在洗漱架前。

廊風穿窗,房門吱吱作響。池中的清水輕輕晃盪,倒映著她蒼白而俏麗的臉容,變幻不定……

她緩緩地低下頭來,苶呆呆地望著水中倒影,忖道:“我與幾位聖使不但無冤無仇,相處幾日又給我帶來從來不曾有過的快樂!我這般陰謀陷害人家,是不是良心喪盡,卑鄙無恥?可我不這樣做,就會魂飛湮滅,甚至連個孤魂野鬼都做不了……我該怎麼辦呢?”

想起自己做過的諸多害人的勾當,越看自己越像個妖怪,羞怒之下,突然探出手指,朝水中倒影連戳了幾下,咬著牙道:“你這個人好生煩惡,不可理喻!”

一朝入江湖,便是江湖人。眼下的她,也是身不由己,想要抽身而退,豈是那麼容易?秋璇連連往臉上撩了幾捧水,讓涼涼的清水洗去她湧出的淚水。

等情緒完全冷靜了下來,秋璇這才回到國王的寢房。見國王呼吸均勻,如同熟睡一般,不久就會甦醒。

萬一此刻楊小玄到來;萬一趙璽對勝天猿猴有所記憶,憑著楊小玄敏感的直覺,定會懷疑到直覺的身上。

時不等人,當即把骨朵叫到身前,對她道:“楊小玄就住在朱雀國,據聽說昨天夜裡有人扮成他的模樣,去朱雀國騙取火籠罩,他現在正和朱城主待在一起。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不如向楊小玄做個彙報。”

骨朵掏出靈葉,要與楊小玄進行聯絡,結果被秋璇給制止了,神兮兮地道:“據說楊小玄與朱城主有過前世情緣……咱們不如給他們來個突然出現,看看他們在做什麼。”

骨朵眼中突然閃過奇怪的神色,幽怨悲慼,悽楚欲絕,稍縱即逝,盈盈一笑道:“你打哪裡得知這個訊息?”

秋璇笑道:“別忘了我和尤陸都天朝中人,各地有沒有天朝的眼線不說,單說千里眼連井裡之物都能看的清清楚楚,難道還找不到楊小玄嗎?”

骨朵也不多問,當下與眾人告別,三個人踏空飛行,朝朱雀國那邊飛去。

三個人在南門外飄落,見城門緊閉,城牆上的守軍來回走動。

骨朵大步來到門前,向上拱手道:“這位小哥哥在上,骨朵來此,想拜訪朱城主,麻煩這位小哥通稟一聲。”

朱雀國的守軍對骨朵非常的熟悉,連忙還禮道:“骨朵大神請稍後,我這就為您開啟城門,引你們去見我家城主。”

工夫不大,雙扇門“吱呀呀”裂開,兩側的門軍抱槍行禮,值班的頭領恭恭敬敬地把三個人讓入城中。

秋璇問道:“楊小玄是否也在朱雀城?”

那頭領滿臉陪笑,點頭道:“楊聖使也在城中,與我家城主都在貴賓樓睡覺呢。我這就引你們去見他們。”

骨朵心中一凜,直截了當地問道:“他們睡在一起了?”

那頭領笑道:“骨朵大神想到哪裡去了!他們都在貴賓館中休息,並不是同房入睡。”

骨朵也覺得有些神經過敏,忍不住地笑

了起來。

那頭領把三個人安排在會客廳等候,吩咐使女入內報信。

兩個人滿腹心事,一夜未睡,直到天都快亮時,這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熟睡正在香甜,忽聽使女敲門叫道:“城主,外面有一男兩女到訪,其中有一個叫骨朵的,點名要見城主和楊小玄。”

朱環一聽骨朵等人到了,連忙對使女道:“趕緊喚楊小玄起床,我這就梳洗打扮打扮。”

楊小玄正在睡夢中,忽然聽到敲門聲,急忙跳下傳來,得知三人從南漢國得勝歸來,忙不迭歇地洗了一把臉,簡單地梳攏一下頭髮,朝待客廳中走去。

三個人見楊小玄到來,齊刷刷地站成一排,雙手抱拳,齊聲道:“南漢國的任務已經完成,特來交令!”

楊小玄哈哈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搞個排場?咱們坐下來談。”

侍女們端來了茶果款待,四個人相對而坐,楊小玄剛想詢問,忽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骨朵將門開啟,見朱環正笑吟吟地正望著她。

骨朵不禁一驚,笑說道:“呦!朱環姐姐果然容貌絕世,傾國傾城,堪稱仙界美女之首,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朱環嫣然一笑,宛如冰雪出融,春暖花開,更加迷人。抬手打了她一巴掌,笑說道:“小花骨朵,你什麼話都敢說!”

兩個人牽著手,嘻嘻哈哈地走進了大廳。

朱環抬頭望去,見是秋璇和尤陸,當下行禮道:“不知列天侯、修羅仙子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聲音溫柔,高雅尊貴之中又帶著幾分親切。

秋璇連忙還禮道:“朱城主不必客氣,在下來得倉促,打擾了,請不要介意。”

楊小玄哈哈笑道:“想不到你們早就認識,那就無需介紹啦!幾位快快入座吧!”

秋璇道:“我們只是在招仙大會上有幸見過一面而已。”

五個人各自坐下,侍女們衣裳飄飄,無聲無息地上前端上熱茶與鮮果。

尤陸坐在楊小玄的身側,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朱環;楊小玄也覺得她今天打扮得格外的漂亮。

只見她肌膚似雪,烏髮如絲,頭綰別緻的飛雲髻,斜插瑰玉龍鳳釵。身穿火紅色的翠煙衫,下罩百褶散花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梅花蟬翼紗。

眉目冷冽,有如雪山上的一泓清水,柳眉倒立,冷豔無比。看似冷傲,但那冷傲的靈動中頗有勾魂之念,又讓人不能不魂牽夢繞。

楊小玄似乎第一次看到她如此之美,不禁心旌搖盪,心突然“砰砰”亂跳了起來。

而尤陸兩眼盯著她領口下的瑩白酥胸,吞了口口水,貼著楊小玄的耳邊道:“這女子可美的緊啊!她可是仙女中為數不多的處女。”

朱環似乎聽到了什麼,怒視了尤陸一眼。

這一眼雖然不是多麼兇惡,但被她一瞥,心中頓生寒意,冷汗涔涔,立時扭轉目光,假意打量光明殿中的佈置。

五個人親切地交談了一會兒,朱環緩緩地站了起來,輕聲道:“

你們幾位先聊著,我這就吩咐膳房,為你們做幾樣可口的酒菜。”

骨朵笑說道:“骨朵可是貴客,別扣扣嘻嘻的,把好東西都拿出來。”

朱環回眸一笑道:“我這就派人採摘幾支花骨朵,給你們蘸醬吃。”

眾人哈哈大笑。朱環關門而去。

秋璇兩眼盯著楊小玄的臉,拿腔拿調地道:“楊小玄,我在路上就聽到你與朱城主的緋聞,不知到這些緋聞趣事是真是假?”

楊小玄板著臉孔,正色地道:“難道自家人也不相信自家嗎?”

秋璇道:“不是不相信你,其實我們都不相信。只是我們來得正巧,正撞見你們倆打一所房子裡走出來,不得不叫人懷疑。”

尤陸搖頭嘆息,嘖嘖道:“想不到仙界第一聖女,竟然讓一個有家有口的人給破了處!”

秋璇、骨朵極為驚愕,面面相觀,都在叱責尤陸胡亂說話。

楊小玄對叱責聲聽若不聞,斜眼兇光閃耀,冷冷地瞪視著尤陸,眼神裡盡是仇恨和狂怒的神色,嘴角牽出陰森的笑意,陰冷冷地道:“無恥的婬賊,你再說一遍!”

雙手緩緩收緊,發出“咯咯”的響聲。臉色冷峻,目光凌厲,似是要將尤陸一把捏死一般。

尤陸面色慘白,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兩手拄著藤椅,不住地朝後挪動著身子,駭然說道:“別……別急眼。我……我是和你鬧著玩呢。”

秋璇嘴角含笑,似是巴望著打他幾下才好。

尤陸乃天界的要臣,又是玉帝的小舅子,倘若對他動手,豈不再惹出麻煩?骨朵橫在二人的中間,對尤陸厲聲喝道:

“朱姐姐地位尊崇,又是冰清玉潔的聖女,豈能你這個婬棍侮辱!”照著尤陸的額頭猛推一掌。

尤陸一個坐臥不住,從長椅上跌落,仰面朝天地倒在了地上。藉機朝後連連翻滾,躲在南面的牆角下,蜷縮顫抖,怯生生地朝他張望。

骨朵轉過身子,在楊小玄的頭上摩挲了幾下,笑說道:“摸摸毛,氣不著!別生氣了,有話慢慢說。”

楊小玄生怕外面的人聽見,因此不想與他爭辯此事,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心境立刻平靜了許多,低聲道:“朱城主乃一方聖女,深受萬民敬仰,你這般無的放矢,豈不有損聖女的形象?”

秋璇看了一眼尤陸,咯咯笑道:“你以為是在和那些宮女在說笑嗎?該!看你以後還長不長記性!”

把頭一轉,又對楊小玄道:“你也別生氣啦!你們倆出去一回,緋聞這麼多,也不得不讓人懷疑。講一講究竟都發生了什麼?”

楊小玄喝了一口茶,平息一下心中的怒火。當下將這幾日之事擇其概要,省略秘密,娓娓簡述。

眾人聽得聳然動容,驚心動魄。關於與朱環纏抱和被情絲纏繞一節,楊小玄只是輕描淡寫地提過,但已令尤陸幹吞饞液,悠悠神往。

秋璇笑道:“相比較起來,我們這邊可輕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