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聽完,兩眼噴火,忿忿地罵道:“喪盡天良的禿驢,我叫你們一個一個的在我刀下伏屍!”

蘇峰山勸道:“你們兄妹倆萬萬不能衝動,要沉著冷靜。方才我仔細地看了看,靈光寺這夥惡人個個都不是等閒之輩,我們必須要從長計議。”

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日後興許會打官司,因此我不打算將你母親下葬,只能把她先冷凍在地窖裡,你們哥倆千萬不要責怪你的父親。”

蘇其鍵道:“孩兒理解父親的心,一切全聽父親的安排。”

靜默了一會兒,忽聽蘇小雅說道:“父親請放心,只要有女兒一絲氣在,決不讓惡僧的陰謀得逞!孩兒這就……”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蘇小雅將門開啟,見是夥計陳四,便把他讓入房中。

陳四道:“孫藥王已經驗出此藥的成分。他說,這藥來自於西域的雪山,藥中的主要成分是雪山蘭花。

“這蘭花每年早春三月頂著雪,生長在雪山冰崖上,十分稀有。顏色微藍,狀似蘑菇。雖然叫蘭花,實質是一種菌類,有迷魂、麻醉的作用,人一旦服用,便會成癮。此藥乃世外高人配製,裡面還有其他的成分,就連孫藥王也無從知曉。”

蘇峰山道:“看來靈光寺這夥惡僧,給人看病是假,騙取錢財才是真!先將你母親的屍體冷凍起來,然後關門謝客,府上府下全部行動起來,首先確保家宅不失,然後在想對策!”

蘇小雅道:“咱們父子三人就分頭行動,父親你帶上藥丸先去官府報案;二哥你多召集一些弟兄守住家園,今晚我要獨闖靈光寺,查明這幫惡僧的來歷,如果有機會,我就拿回咱家所有的票據!”

父親和二哥雖然很是擔心,但事關自己的家園與土地,一旦惡僧的陰謀得逞,蘇家人就會流浪街頭。為了家宅、土地不失,只能默不作聲。

月牙掛在靈光寺門前那可古柏樹上。影照西牆,樹影后面“嗖”地竄出一個人來,頭裹玄帕,臉籠絲巾,只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炯炯有神。

此人正是蘇小雅,她來到大門前,見大門緊閉,踏著門前的那尊石獅縱身一躍,躍到了牆頭上。然後踩著牆頭,翻身登上前殿的房脊上。

放眼向院內望去,院中空空落落,大殿裡卻是紅燭高照,側耳聽去,裡面靜悄悄的。她拾起一個石子,來個投石問路,連發三個石子打在大門上,仍不見有人出來。

她回頭一看,見後面那座大殿裡燈火通明,隱隱有人影晃動,她腳踏高牆,幾個竄躍,就來到後殿的房脊上。

蘇小雅一個金鉤倒捲簾,從房頂上空翻落到地上,沒有一點聲響,悄聲躡足地走到西房窗根底下,貼耳向內諦聽,裡面全無一點聲息。

她撩起蒙臉的那塊黑布,露出嘴來,用舌尖舔破窗紙,從小洞裡向殿內細看,只見方桌前坐著一個又老又瘦的老和尚。

桌子上放著一個善財箱子,他正一摞一摞地數著銅錢,達到一定的數目,七百七十

文,就用皮筋一串一串的穿起來。

蘇小雅側著身子來到門前,輕輕地推了兩下,見門裡上閂,而且關的很緊。便把刀尖插進門縫,發出輕微的“咯噔咯噔”的響聲, 終於撥開了門閂。

門閂掉落,蘇小雅破門而入。老和尚聽到了響動,拎起燈籠,剛想起身到外面察看,突然一個黑影閃電般的竄到他的身前,把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低聲喝道:“不準動!叫一聲我就宰了你!”

老和尚嚇得腿腳篩糠,只得乖乖的聽命。

在蘇小雅的威逼之下,老和尚倒退著來到北面的一個小屋裡。她見這老和尚不像大惡之人,便摘下蒙臉的絲巾,低聲道:“你把燈籠放下,我有話問你。如果你如實回答,我就饒你不死!如果你膽敢耍半點花樣,我就一刀一刀地割了你!”

老和尚低聲道:“阿彌陀佛!女俠士,貧僧並非作惡之人,只是年歲已高,又無棲身之地,身在佛門淨地,卻與邪惡為伍,實乃無奈啊!女俠,你要有什麼話就請問吧!若是貧僧知道的一定如實相告。”

蘇小雅拉過一把椅子,示意讓他坐下。

老和尚欠身坐了下來,壓低聲音道:“女俠,有話你就快點問吧!身在虎穴,夜長夢多,如果被他們發現,你的一生就得毀了!”

蘇小雅見他並無敵意,又很真誠,便把手中的匕首插在靴筒裡,順手拽過一把椅子,與他相對而坐。

平和地問道:“靈光寺的和尚是什麼來路?眼下寺裡大約有多少人?”

老和尚道:“寺裡共有五十二個僧人,二十三個和尚,二十九個尼姑。靈光寺的下面還有幾個小廟,究竟有多少人,養了好多的殺手,貧僧也不大清楚。寺廟裡除了我是前期的僧人,其餘都是後來的。

“前任慧明長老圓寂後,現在的悟慧、悟淨就做了靈光寺的主持,由於觀點不同,原來寺裡的僧人都投往其他寺院。

“貧僧年歲已高,走路費勁,又捨不得寺裡的一草一木,就留了下來。唉!活一天算一天,哪裡還想什麼普度眾生,只能苟活圖存了!”

講到此處,看了一眼蘇小雅,問道:“這位女俠,你到底想幹什麼?”

蘇小雅道:“不瞞這位長老,今晨寺裡的十多個僧人到我府催促搬家,我娘一氣之下,已經絕氣身亡。可我家裡的房契、地契等物都落在他們的手中,故此前來打探一下。”

老和尚雙手合什,低呼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這些惡人打著治病救人的名義,到處招搖撞騙。

“所謂的仙丹就是一種毒藥,服用後會使人上癮。他們先是無償發放,一旦染上毒癮,再以供佛為由收斂錢財。

“受害者不止你一家,有許多信男信女為了求得仙丹,賣房賣地,賣兒賣女。他們這是作孽啊!作孽啊!”

蘇小雅問道:“他們如此胡作非為,騙了這些信徒的錢財,難道就沒有人去報官嗎?”

老和尚道:“貧僧說句不該說的話,天下烏鴉一般黑,狼狽為奸,相互勾結,這年頭使了銀子,哪裡還有什麼公道可言?”

蘇小雅怒火上湧,憤憤地道:“難道世間就沒有天理嗎?惡僧的頭目住在哪裡?我要替天行道!”

老和尚阻止道:“女俠息怒。那悟慧、悟淨都是武功高強之人,那些招來的僧人大多數都是身背命案的亡命之徒。

“常言道:雙拳難抵四手,餓虎還怕群狼。你本事再高又如何打得過這些武功超強的惡徒啊?

“聽貧僧之言,還是等到三更時分,貧僧出外巡更之時,我就帶你去後院的禪房,如果有機會,你就動手。”

蘇小雅點了點頭,平和地問道:“這夥惡人都是什麼來頭?”

老和尚道:“這悟慧、悟淨都來自於日月山,大悟金仙消失之後,山上的僧人就星崩雲散了。這二人在江湖上號稱“西荒雙煞”。不但性情古怪,陰鬱好殺,還是天下一流的大色狼。寺院裡的尼姑幾乎都是他的妻妾;在這裡過夜的女香客也沒少被他們給禍害了不少……”

講到此處,他抬頭看了香案上的香火,一驚道:“哎呀!馬上就是三更天了,我得馬上出去巡更去!姑娘,你要有心探探路,就換一件僧袍,隨我一起到後院禪房看看去。”

明月高懸,星辰疏落,靈光寺一片寂靜。

巡更的梆子已敲打三下,大殿裡走出兩個人來,一老一少,正是老和尚和蘇小雅。兩個人繞過一條花徑,一直向後院走去。

過了一道月亮門,前面就是一大趟禪房,足有二十幾間。院子裡花草松竹,假山樓臺,很是優雅。

禪房內一片漆黑,大多都安然入睡了,只有把西頭的三間禪房還亮著燈光。老和尚把手中的梆子敲打了三下,用嘶啞的聲音喊道:“關門關窗,防偷防盜。”

環顧一下四周,見四下無人,便對蘇小雅道:“亮燈的禪房就是方丈的住所。”

蘇小雅抬頭向那邊看了看,見這幾間禪房是單獨隔開的,東邊有道山牆,一人多高,中間留著一個月亮門,兩邊盡是矮松。

便問道:“長老,夜裡還有其他僧人巡更嗎?”

老和尚答道:“有是有,可誰出來呀!這裡和尚、尼姑混住,他們只顧得風流快活,哪裡還顧得上巡更啊!姑娘,老衲只能幫你到此,我這就走了。”

連連敲了兩通梆子,喊了幾聲警示話語,便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蘇小雅由背後抽出寶刀,提氣輕身,很快就來到來到窗臺下。側耳聽去,房內隱隱有女人的哭聲傳來。

她站起身來,吐出舌尖,把窗紙浸溼,再用小手指輕輕的一鑽,立刻捅出一個指甲大的小窟窿,剛想朝裡偷看。

卻聽有人喝道:“誰?幹什麼的?”

蘇小雅起身想跑,又一想,倘若我一逃,定然引來僧人的追殺,打草驚蛇不說,有可能還會給家中帶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