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尋了個避靜的地方,搖身一變,變成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漢子,肌肉結實,眉目英俊,身穿一領淡藍色的錦羅袍,乍眼看去,就是一個富家公子。
他朝前走了幾步,總覺這樣空著手走路,不大像是路人,掃望一眼人群,見他們有的揹著包裹,有的提著藍,有的挑著擔子……,各個笑容滿臉,裝著一天的收穫,興匆匆的趕往家中。
窮奇把手一伸,手中現出一個包裹來,揮手往肩頭上一挎,上下打量一下自己,覺得非常滿意,自言道:“嗯,這樣才像個遠道而來的路客。”
他緊行幾步,隨著人流進了城門。窮奇離開人世已經很久,似乎對凡世的一切都很陌生,為了適應一下環境,決定先找一家餐館,飽餐一頓,再借機打聽一下牢房的位置,準備在今天夜裡放出所有的囚犯,來製造混亂。
主意拿定之後,繼續朝前走。大約朝前走了十幾丈,猛一抬頭,見路南有一家酒樓,門前高挑這酒旗,門楣的上面懸掛著一塊牌匾,上面龍飛鳳舞地書寫三個鍍金大字“醉仙樓”。
窮奇天生海量,一見了醉仙二字,不禁一笑,自語道:“好多年沒有喝過人間的美酒了,今天我要痛痛快快的喝上一頓!”
大街上熙熙攘攘,十分熱鬧,尤其這家酒樓的生意更為鼎盛,賓客頗多。一進門便有店家小二上前打招呼:“公子裡面請,請問公子幾位就餐啊?”
酒樓的規模很大,一般時是不招待零散客人,那店小二剛想阻止,又見窮奇衣裝闊綽,肌肉結實,一臉桀驁不馴神色。雖然微笑說話,但依舊傲氣凌雲。
尤其他肩頭上的大包裹,沉甸甸的,稍稍一動,裡面便發出“嘩啦嘩啦”的金屬碰撞聲,一定有很多的銀子。
話到嘴邊,卻沒有阻止,心想:“這位一定是哪家的宦官子弟,要不就是哪路的英雄豪傑,我可別去招惹他。”
於是朗聲喊道:“迎客!有賓客一位!”
樓梯口處站著一個白衣女招待,笑臉相迎,把窮奇帶上了二樓。
窮奇找了一個臨街朝北的雅座,窗外青山在望,青嵐隱隱,室內已有不少男女酒客。
這時店小二手拿著菜譜走了過來,笑問道:“客官,您想吃點什麼?”
窮奇離開人世已經很久,一時不知道如何點菜,要是說出自己不會點菜,恐怕別人笑話,便拿起菜譜看了看,也沒看出什麼名堂來,索性用手一指:“好酒好菜來它一桌。”
店小二笑道:“公子,不,大少爺!您一個人怎麼能吃得了這麼多?有四菜一湯外加一罈美酒就足夠了。”
窮奇笑道:“好好好,就依你說的去辦,只要快一點就好,我沒什麼說道。”
店小二笑道:“好了!少爺稍等,我這就下樓為您報菜去。”
窮奇解下身上的包裹,放到下面的一張空椅上,抬頭朝四下看了看,見樓內果然高朋滿座,共有五桌,其中東北角坐有兩男一女。
斜對著自己的是一個年輕人,年齡在這二十多歲,雖然穿戴、長相都不錯,但給人一種邪惡的味道。手裡捏著酒杯,兩眼一直盯著窮奇身上的包裹。
對面坐著一男一女,年齡都在三四十歲。那男子身高過丈,一臉絡腮的鬍鬚,身穿一身勁裝,背後插著兩把長鉤。
那女的又黑又胖,滿臉橫肉,頭上還插著一朵紅色的野花,長的像母夜叉似的,叫人望而生畏。一看就是道上之人。
他們一邊飲著酒,一邊低聲商量著什麼,時不時抬頭看上窮奇一眼。雖無敵意,可自打他進來的那一刻,三個人就一直在留意著自己。
窮奇心裡納悶:“我在凡世又無朋友,他們為什麼總盯著我幹什麼?莫非我有什麼特殊之處?”
窮奇正在尋思之時,東北角那張桌上的中年漢子轉過身來,指桑罵槐地說道:“這年頭,有倆屁錢就他孃的臭顯擺,願意擺譜回家擺去!在這兒裝什麼闊氣?”
同桌那個勁裝少年問道:“怎麼了大哥?誰又惹大哥不痛快了?小弟替你出出氣!”
中年漢子道:“誰在我面前牛哄哄的,我的心裡就不舒服!”
那少年轉過身來,面帶鄙夷之色,斜睨了窮奇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唉,有倆臭錢就不知道怎麼好了,正好山上的兄弟們還沒有酒菜錢,大哥,臨走時一定做他一把。”
附近的幾個顧客見這兩個兇悍的男子出口不遜之言,殺氣畢現,心下大驚,紛紛放下手中的碗筷,朝樓下走去。
窮奇聽了這話,心裡不但不驚,反倒是增添幾分歡喜,心道:“我的運氣不錯,一進酒樓,就遇上了一夥山賊草寇,我必須讓這三賊人歸我所用,透過他們再慢慢的壯大一支隊伍。”
窮奇裝作沒聽見似的,把頭轉向另一面,閒著沒事,順手由竹筒裡拿出一根筷子,在桌面敲打了起來。
聲音不是很大,在吵雜聲中,很少有人能夠聽得見。誰知他這一敲,竟然惹惱了那個醜陋的胖女人。
她立刻容顏驟變,霍地立起身子,破鑼似的喝道:“敲什麼敲?沒看到這裡都在吃飯嘛?一點規矩都不懂,給你爹、給你娘敲喪鐘呢?”
眾人聽到罵聲,都放下了筷子,扭頭向這邊看來。窮奇連忙把手中的筷子放下,歉意的一笑道:“對不起,打擾啦。”
“說聲對不起能值幾個錢?打擾了我們的酒興怎麼辦?”那中年漢子雙手一拄座椅,轉身跳了過來。面色陰沉,眼冒兇光。
那勁裝少年也轉過身來,撇了撇嘴道:“你小子是不是他孃的想找死啊?”
那胖女人更是囂張,指著窮奇破口罵道:“哪來的外鄉狗?少在姑奶奶面前窮嘚瑟,揍他一頓,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不知馬王爺有三隻眼!”
顧客們見這幾個人有動手殺人的意思,紛紛放下碗筷,朝樓下奔去。
三個山賊本想用武力嚇唬嚇唬這個外鄉人,就能讓他俯首聽命,乖乖拿錢消災。沒想到眼前
這位年輕人,不卑不亢,不怒反笑,拉著說道:“三位英雄幹嘛要發這麼大的火氣?”
那中年漢子見他如此鎮定,不禁惱怒了起來。五指如鉤,閃電一般直奔窮奇的左肩抓來。
窮奇依然鎮定自若地坐在那裡,當他的手距離自己兩寸遠時,不慌不忙地由竹樓裡抽出一根筷子,當胸一指,笑呵呵地道:“你給我坐下吧!”
那漢子頓覺渾身一麻,一個站立不住,仰面朝後坐去。
窮奇抬手指了一下身旁的椅子,那把椅子倏然飄到那漢子的身下,癱軟在椅子上,捂著胸口不住地喘息,眼中盡是驚異與恐懼。
那胖女人和那勁裝少年見這漢子手腳不抬,只用一根筷子就將老大制服,個個面帶懼色,架起那漢子的胳膊要走。
只聽窮奇傲然說道:“我不讓你們走,你們能走得了嗎?”
胖女人此前的囂張一掃而光,哭聲說道:“人都被你給打了,還想怎麼樣?我們服了還不行嗎?”
窮奇呵呵笑道:“我才懶得動手打你們呢!我只想與你們忘年結交,一起喝酒談天。不知三位怎麼樣?”
胖女人拍了一下大腿,咧嘴笑道:“你倒是早點說呀!”
窮奇把店家和店小二喚了上來,不但叫了一桌子酒菜和對店裡的損失進行了賠償。店家自然高興不已,把四個人讓到了雅間,從此四個惡人便結交為朋友。
透過交談,這才知道。原來這一男一女是九宮山上的大盜,男的叫袁天英,輕功了得,人送綽號,飛天蝙蝠。
女的叫林飛燕,武功高強,出手毒辣,善使兩把朴刀,江湖人送綽號,豬籠草。
林飛燕原是九宮山大寨主生鐵佛邱彪的老婆,別看她相貌醜陋,卻長著一顆花花心腸,暗地裡與二寨主袁天英勾勾搭搭。
一次被生鐵佛捉姦在床,二人不得不跪地求饒,可生鐵佛性情爆烈,哪受得了這等屈辱,任憑他們如何保證求饒,執意要將這對狗男女點天燈。
二人見性命難保,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著生鐵佛一個不注意,袁天英一個餓虎撲食,將他抱住,林飛燕藉機奪過他手中的刀,就給生鐵佛給殺死了,從此袁天英就登時了大寨主的寶座。
不過他們這一行為,正所謂奪人之妻,最犯綠林大忌,山上的弟兄漸漸地失去對他們的擁戴。
袁天英見兄弟們對自己不比以前尊崇,背地裡還點點指指,不禁心中有氣,藉著細微事故,就大打手下。
這樣一來,更加引起兄弟們的反感,在一個天高夜黑的夜晚,有幾個弟兄居然到縣衙告密,引來官軍圍捕。
大寨同時起火,吶喊連天,袁天英和林飛燕從被窩裡爬出,穿上了衣服,拼死殺出一條血路,衝出了九宮山。
二人走投無路,就去了南漢國。袁天英的哥哥住在湯城的一個鄉下,本想有個投靠,可夫婦倆早在三年前都因病去世了,家中只有一個侄子,名叫袁小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