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晴朗,樹影斑駁,師徒二人沿著山間小路一直來到山崖上。二人並肩而坐,過了半晌,清虛道長這才說道:“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你一定要做到心裡有數。”
楊小玄見師傅一臉凝重,估計是有重大的事情發生。便說道:“師傅請講。”
清虛道長道:“子姍半路遭劫,有可能是武德星君派人乾的。至於是不是武德星君把竺子姍出行的時間、路線透露給了妖怪,眼下還不得而知。”
楊小玄問道:“武德星君眼下是玉帝得紅人,整天守在玉帝的身側,他怎麼知道如此詳細?”
清虛道長嘆道:“說來這件事情也與你有關。你這個孩子哪裡都好,就是生性多情,當斷不斷,結果傷人益深,反為仇怨,你與虹虹仙子這段感情正是如此。”
楊小玄皺眉道:“難道虹虹仙子怎會與妖怪沆瀣一氣?”
清虛道長道:“虹虹仙子對你一片痴情,不能說人家與妖怪沆瀣一氣。事情是這樣的:在你們擇完日子之後,虹虹仙子不知打哪裡得知你要和竺子姍結婚的訊息。
“她怒不可遏,就派手下到楊家屯打探虛實。當她得知你們要在七月十八這天在王家屯結婚的訊息後,痛苦難耐,就打算那天帶人去大鬧結婚現場。
“恰巧那天武德星君正與七彩島的島主下棋,他無意間發現虹虹仙子在哭,便上前詢問。虹虹仙子就把你與竺子姍要結婚了的事情告訴給他。
“當時武德星君問了好多,不但主動要為虹虹仙子幫忙。還為她出了一個主意。就是讓虹虹仙子打探好竺子姍出行的準確時間和行走路線,半路劫持竺子姍。再讓虹虹仙子變成竺子姍的模樣,與你同房。
“虹虹仙子當時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就依照他所說的去做了。可後經發現,虹虹仙子並沒有遇到竺子姍和骨朵。因此我懷疑是武德星君向妖怪透露的訊息。”
楊小玄問道:“您是從哪裡知道的這些事情?”
清虛道長道:“子姍遭妖怪劫持這件事傳的是滿城風雨。虹虹仙子自然也很害怕。她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的爹爹。私通妖怪那是要殺頭的,七彩島島主極為害怕,就主動向我交代了一切。”
楊小玄道:“虹虹仙子現在在哪?我要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清虛道長輕輕地搖了搖頭,嘆道:“不用去了,她知道的只有這些,即使你去了,又能打查到什麼?說來虹虹仙子這孩子也夠苦的了,自打鬧出這件事之後,就被她父親就用玲瓏玉鎖鎖住了她的心,此生不會對任何人再產生感情了。”
楊小玄心中一痛,低聲問道:“島主為何要這麼做?”
清虛道長講道:“虹虹仙子也前生確實是個妖女,她殺人無數,本來是不能轉世的。但島主年歲已高,如果沒有後人的話,就得將島主之位傳承給外人。
“島內幾大家族為了爭奪島主之位,差一點就刀兵相見。島主與西王母有些交情,就把實際情況如實地告訴給了西王母。
“當時老狐三正稱霸東海,西王母生怕妖族乘機而入
,為了平息七彩島上的內亂,也就破例讓虹虹仙子轉了世。
“島主見女兒得以重生,就把所有的仙法、武學以及聖女的禮儀通通傳授給了她。虹虹仙子聰明好學,十六年來,島主看著她一點一點成長為聖女,心裡說不出的欣慰、驕傲。只希望你能儘快地替代他登上島主的位置。
“誰知這丫頭剛滿十六歲的時候,突然春心大動,當她目睹你的英俊的面容和你英姿之後,心神俱震,重未開啟的少女情愫陡然如春藤纏繞,不能自己……
“雖然聖女是極為尊貴無尚的職位,但身為聖女必須清心寡慾,斷絕情根……她爹爹為了島內不起紛爭,百姓不遭兵戈之災,只能狠下心來,鎖住了她的春心。”
楊小玄仰望著星斗,眼淚狂流,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半晌才說道:“都是我不好,欠下一筆一筆的情債!”
清虛道長道:“不必自責了!以後無論做什麼事,都要有個明斷。咱先不談虹虹仙子,你覺得天界討伐黑蟻國也與武德星君有關?”
楊小玄道:“我認為就是武德星君借玉帝之手,來個殺人滅口!黑蟻國充當妖族的急先鋒這些年,天朝始終視而不見,為什麼竺子姍遭人劫持後天朝如此上心呢?”
清虛道長沉默了半晌,這才說道:“玉帝乃仙界之尊,又有兩億多年的修行,一定是他實在看不下去了,這才剿滅了黑蟻國。”
楊小玄嘆道:“但願如此!”
山崖無語,松濤陣陣,師徒二人圍繞武德星君展開了剖析,但始終也沒能做出明確的判斷。
時間飛快,晃眼間三更已過,清虛道長看了看天色,對楊小玄道:“徒兒,天已經不早了,明天還要西行,你趕緊回到觀中睡上一覺。武德星君乃玉帝身邊的紅人,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要做到心中有數,千萬不要動他。”
楊小玄拱手道:“弟子明白!”
師徒二人一同起身,朝玄雲觀走去。
次日一早,竺子姍、周春燕告別了眾人,回到了花竺城。四個人精心準備了一番,也就上路了。
朝陽豔麗,碧空如洗。四個人心情極佳,說說笑笑,在這遼闊的荒原上打鬧不息。喝了飲清泉,餓了追逐野兔,搭架燒烤,玩得不亦樂乎。
黃昏時分,落日如金,晚霞錦繡;萬里的荒原上閃著燦燦金光,歸巢的群鳥如流雲般飛舞,鳴叫著從四個人的頭頂掠過。
馮子夷看了看天色,對眾人道:“都別玩了。荒原上的蚊蟲太多,咱們還是加快腳步,找戶農家過夜。”
三個人覺得此話在理,便施展起陸地飛行之術,在荒原上狂奔。
翻過一座矮山,道路明顯變寬,由於樹木茂密,走到近處,這才發現大樹掩映間露出黃牆一角。又向前走了十幾丈,一座道觀呈現在眼前。大門上匾額寫著:“聚仙觀”三個大字。
楊小玄道:“我們已經走出西海之外,在往前走一千里,就是方山。沿途盡是丘陵,極少有人家,我們不如在這裡借住一夜。”
說話間,忽聽遠處的樹叢中有
人在對天祈禱:“道祖快快顯靈,救救聚仙觀!救救我們這些道士吧!”聲音悲慼,清晰地傳入眾人的耳畔中。
四個人登時一怔,紛紛亮出兵刃,循聲走了過去。
東邊的樹林十分茂密,楊小玄撥開樹枝,探頭一看,不禁愣在那裡。
跪在林中的哪裡是個道士,分明是個小和尚。只見他年齡在這二十左右歲,身穿一件黃色的僧袍,腦袋剃得溜光錚亮。
楊小玄對眾人道:“你們在此等候一下,我前去打探一下。”
腳尖一點地,飛鳥一般飄落在那人的身前。那道士正全神貫注地對天禱告,眼前站著一個人,竟然毫無察覺,忽聽有人問道:“你到底是僧還是道?獨自跪在這裡幹什麼?”
那道士激靈靈的一顫,睜眼一看,見眼前站著一個英俊的白袍少年。欣喜若狂,又作揖又磕頭,嘴裡不住地叨咕著:“多謝道祖顯靈!多謝道祖顯靈!道祖真的顯靈啦!”
楊小玄叫道:“咳咳咳!我在問你話呢!”
那道士喪著臉道:“神明在上,我哪裡是個和尚,我就是聚仙觀裡的一個道士,法號雲清……”
這時,另外五個人也來到近前,那道士掃望一眼眾人,欣喜地問道:“莫非你們就是乾坤六聖使?”
楊小玄笑道:“正是!小師傅,起來說話。”
由於跪地的時間太久,小老道兩腿發麻,想要站起,卻怎麼也站不起來,只好坐在地上。
骨朵將水囊遞給了他,對他道:“喝口水,就坐著講吧。”
那道士喝了幾口水,捶了幾下大腿,便開始講了起來:“今天下午,觀裡突然闖進來十多個大和尚。領頭的那個身高在兩丈開外,膀闊腰圓,有一身的法術。
“他們一進門就掏出一大摞子佛經,硬生生地塞到我們的手裡,非逼著我們學習佛法。我們聚仙觀都是道家弟子,有自己的經書和信奉,怎能去看佛經!
“道士們不從,就和那些和尚辯論了起來。可這些和尚蠻橫無理,見辯論不過我們,就有些不耐煩了。
“不知那大和尚用的是什麼法術,往我們身上一指,只見一道金光,就把觀裡的道士全都綁起來了。
“後來又丟擲一把小剃刀,在我們的頭頂上亂轉,不大的一會兒,就把我們的頭髮全部剃光了。然後搬來了一尊佛像,逼著我們換上了僧袍,讓我們跪在佛像前敲魚唸經。
“更可氣的是,硬逼著我們連喊三聲,太上老君是個煉丹老頭!哪個不從,這些兇和尚就用皮鞭往死裡抽。
“道長見反抗只有一死,就讓我們假裝順從,我假借給和尚們準備酒肉之由,從一個密道里逃了出來。
“這一帶幾百裡地沒有人家,無處去請高道?只好跪在這裡默默地祈禱,祈求道祖相救,心誠則靈,沒成想道祖還真的顯靈了!
“聖使啊,我們這些道士生死是小,毀辱我們的道祖可不能輕饒啊!小道懇請六位聖使速速殺進道觀,降伏那個妖僧,還我仙界一個清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