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虹仙子見楊小玄面帶殺氣,便朝她們遞了一個眼色,七個綵衣女子嬌軀一擰,彩蝶般翩翩飛舞,剎那間消失在紅牆之外。

夜色蒼茫,珠光漸漸黯淡了下來。虹虹仙子拾起地上的衣服,緩緩地穿在自己的身上,端莊典雅的臉上滿是羞愧與哀傷。

雙手高舉,梳攏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驀地把頭轉向了楊小玄,兩眼定定地望著他,眸子裡的淚已經化為兩族怒火,熊熊地向他燃燒了過來。

咬了一下朱唇,嗟嘆了一聲,這才緩緩地說道:“我身為仙子,如此這般的愛你,然而換來的竟是刀槍和羞辱。好,既然你把我當做賤人看,那我就把你當成葬品瞧;你必須陪我一起死!”

身影疾閃,手如蘭花綻放,炫光一閃,萬千根細小的毒針密雨一般朝楊小玄激射而來。

楊小玄當下運轉仙氣,揮袖一拂,密集的毒針登時改變了方向,“咄咄”之聲大作,紛紛錠在了木門上。

虹虹仙子見暗算失手,右臂高舉,剛想亮出兵刃,忽然寒光一閃,二尺長的槍尖抵住了她的胸膛。

虹虹仙子緩緩放下了手臂,容顏不變,溫柔的如同一朵雪蓮,嘴角依舊帶著淺淺的笑意,只是眼角多了兩顆淚珠,晶瑩剔透,如春花朝露,於晨風中綻放。

楊小玄見她全然不懼,便微笑道:“美女之情此生難忘,還是趕緊走吧!我手中的槍可沒有一點準頭,萬一端乏了,輕輕一抖,就會傷到美人!”

她痛楚地搖了搖頭,突然兩手握住了槍頭,淚濛濛地道:“楊小玄,要殺要剮你就快一點吧。被你殺死,總比羞臊死更強!”

楊小玄聽她這話傷心氣苦,心中不由也愧疚痠痛起來,當下默然不語。

虹虹仙子自幼得其家人的寵愛,想要摘星星,家人不敢摘月亮。今天倒好,這般一廂情願的付出,竟然撞得個頭破血流。

她越想越傷心,越想越加難過,忍不住地仰天大聲呼道:“我如此作踐自己,為什麼卻換不來片刻的歡心?”聲音哀切,如雨打殘荷,杜鵑啼血。

楊小玄心中一痛,連忙放下手中的神槍,叫道:“仙子姐姐,眼下敵我難分,彼此之間又互不瞭解,讓我與你談感情,豈不是難為其人嗎?小弟使命在身,不方便詳談,日後一定登門道歉。仙子姐姐,無論你如何恨我,但我還是勸你還是趕緊離開這裡,一旦其他聖使趕到這裡,就會把你當成逆賊論處。那樣一來,不但你多年的修行毀之一旦,連你七彩島也會被列入通敵的名單。”

虹虹仙子見他話語真誠,心中更生好感,因此也就不想再難為眼前這個少年。

齒如編貝,輕輕地咬了一下豐盈的紅唇,突然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身形一展,飄然躍上了天空。

遠遠地拋下了一句話:“楊小玄,請記住我的話。我付出的愛永不會收回,永不悔改。縱使這番愛對你只是一個遊戲,對我卻是永恆!”

紅衣飄飄,宛如仙女一般御風而去。眼看快要接近紅牆時,於半空中

悄然回首,一顆淚珠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在風中破碎飛舞。

楊小玄凝望著她迅速回轉的背影,心裡忽然一陣莫名的疼痛。

“我付出的愛永不會收回,永不悔改。縱使這番愛對你只是一個遊戲,對我卻是永恆……”那聲音在他耳邊一遍遍地迴旋,深深地銘刻在他的心底。

這一刻,楊小玄的心裡又開始變得迷糊了起來:我對虹虹仙子是不是也有著某種難以割捨的情意呢?

冷風撲面,她背向而飛,越行越遠,最後只留下輕紗似的薄霧,和一縷淡淡的幽香,還繚繞在自己的鼻息。楊小玄悵然若失,腦中一片迷亂。

這時,水面忽然“嘩啦”一響,楊小玄如夢方醒,低頭看去,湖面上漣漪朵朵,所有的瓊樓玉閣都沉沒於水中。

楊小玄急忙收回了神槍,唸了一套避水訣,體內的龍珠浮了上來。剛要跳入湖中,忽聽竺子姍喊道:“小玄,等等我!”

抬頭看去,見竺子姍御風而來。月光在她的臉容、衣裳上霍霍閃過,宛如月下的仙子,心中怦然一動。心道:“我的未婚妻更是迷人。”

竺子姍飄然而落。楊小玄問道:“你來了,外面豈不是露出空當?”

竺子姍道:“你在北山打鬥,估計敖尚不會從北面突圍。我就把子夷姐從北面調到了東面。”

楊小玄道:“你急著來這裡,一定有什麼急事吧?”

竺子姍道:“方才我把虹虹仙子一夥用靈絲耀光綾纏住了。她們告訴我,傲尚就躲在水晶宮地下的密室裡,一些龍兵都變回了原形。密道機關重重,四通八達。特意讓我特來告訴你,最好不要進密室擒他。”

楊小玄脫口道:“看來虹虹仙子還真不是個壞人。”

竺子姍白了他一眼,拉著長聲問道:“怎麼,引蝶花又招來了一隻花蝴蝶?”

楊小玄笑道:“花蜜都被你給吸光了,她只是繞著花朵轉了一圈就飛走了!”

竺子姍眉目生嗔,嗔道:“楊小玄,你不用和我嬉皮笑臉。你膽敢在外面招花惹草,我決不輕饒了你!”

楊小玄見她俏臉生嗔,急忙撩開話題,指著湖面道:“湖底盡是瓊樓玉宇,這才是真正的太子宮。你不善於水戰,就留在岸邊等著我。”

竺子姍道:“密室甬道盡是機關訊息,連一個觀敵瞭陣的人都沒有,那怎麼能行?我雖沒有避水法術,但我可以用竹管換氣。”

楊小玄道:“湖水太深,竹管換氣在淺水裡還行,在深水中根本就不頂用。”

說完,一個猛子扎入水中,激起一團波浪,眨眼間就不見了。

竺子姍招手喊道:“楊小玄,我還有……”

她只顧呼喊追趕,竟然忘記這是站在湖邊,身子朝前一傾,“撲通”一聲,跌入冰冷的湖水裡。

水氣清寒,層層波濤撲面而來,竺子姍叫苦不迭,暗呼:“我命休矣!”還未來得及深吸一口氣,身子已經朝下沉去。

竺子姍只覺得臉面好似被

水浪劈中,一片暈眩之中,鼻中、口裡、雙耳之內齊齊灌入冰冷的湖水,登時胸滯氣岔,驚慌失措,胡亂撲騰。

楊小玄聽到響聲,急忙遊了回來,用雙掌抵住她的背心,一陣浩蕩真氣如暖一般朝下衝去。眨眼間,就把灌入的湖水逼了出來。

耳旁只聽楊小玄恨恨地道:“你這個破媳婦,真不讓人省心!我一口咬死你得了!”一把摟過她的頭顱,把嘴唇緊緊地貼在她的嘴唇上。

竺子姍見楊小玄趕來救助自己,欣喜若狂,當即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便把嘴唇迎了過去。

只聽楊小玄含糊地說道:“把嘴張開,你以為我在吻你嘛!”

竺子姍忍不住地想笑,可又笑不出聲來,朱唇微啟,忽覺一顆圓溜溜的珠子與他溼潤的舌尖一同闖進他的口腔。

突然一股清涼新鮮的空氣滔滔不絕的湧將進來。心肺大爽,就連面板也變得清涼爽快。

過了片刻,彷彿周身毛孔全部被開啟,千萬縷涼氣衝了進來,沿著經脈彙集到心肺,清新涼爽,妙不可言。

正自歡喜之時,楊小玄的嘴唇驀地從嘴邊抽離,感覺他推了自己一下,只聽楊小玄喝道:“把你的破眼睛睜開!”

竺子姍睜眼望去,周邊氣泡翻湧,雖然身在水中,但她絲毫沒有憋鬱之感,彷彿站在湖邊一般。

竺子姍欣喜若狂,見楊小玄正笑吟吟地望著自己,揮手就打了他一下,笑著罵道:“死小子,你乘人之危!”

楊小玄笑道:“沒良心!我若是不乘人之危,你就得沉入湖底。”

竺子姍搖頭晃腦地嬉笑道:“有錢難買我願意,寧可沉入湖底也不想讓你佔我的便宜。誒,你方才你把什麼氣體輸入我的身體裡?”

楊小玄白了她一眼,沒有好聲色地答道:“毒氣!叫你多活一個時辰!”抓過她的手掌,翩翩如魚,朝湖底游去。

竺子姍知他因為擔心自己而生氣,不但不惱,反而倍感甜蜜。微微一笑,左手臂輕輕一甩,游魚一般在水中自在穿行,宛如做夢一般。

淡藍透澈的水中,魚群川流不息,碧綠水草在湖底白石黑巖的縫隙飄搖。耳邊寂然無聲,寧靜得彷彿沉澱於午夜的夢中。原來水底竟是這般的美麗,足以讓人將一切忘記。

欣喜之下,笑吟吟地問道:“小龍女是不是也用這種方法為你換過氣?”

楊小玄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秀髮飛揚,紅衣飄飄,不沾一顆水珠,彷佛在空中翩然飛行。

妙目微眯,長睫顫動,清麗的臉容上閃動著淡淡的笑意。即使在這樣湍急的渦流中,她依舊如此從容淡雅,彷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美得令人窒息。

楊小玄忍不住咬了她一下耳垂,低聲道:“子姍,你說我有多傻?虹虹仙子想要水晶宮做洞房,我為啥不幹?”

“臭不要臉!”竺子姍嬌嗔不已,揮拳連錘。楊小玄縮著脖子嬉笑不已,那殺伐之氣一掃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