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梅自知不妙,故意情意綿綿,連連暗送秋波,把手一抖,嬌嗔地道:“你這俊小子,怎麼不懂風情?人家好心來向你賠罪,你卻這樣對待人家!”連連朝後倒退。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楊小玄白衣鼓舞,真氣澎湃,一道耀的眼白光破鋒而出,遙遙指向珍梅的眉心,陰冷冷地道:“害我父母者死!”

珍梅見他動了殺機,便哈哈笑了起來,陰朗朗地道:“我珍梅有七十二條命,是你想殺就能殺得了的嗎?一年前,在東雪山下,那妮子用無字兵書將我打得魂出體外,我不是照樣又活過來了麼!小子,單憑你……”

楊小玄不等她把話說完,一聲低喝,抖槍朝他刺了過來。

珍梅把手蛇杖舞起,“砰”的一聲悶響,那條綠色的小蛇膨爆開來,飛出上千條白色的小蛇,一齊朝楊小玄撲咬過來。

楊小玄神槍揮舞,使了一招“怒掃乾坤”的招式,寒光到處,數百白蛇登時全身斷裂,鮮血四下飛濺。

珍梅大驚失色,“啊”了一聲,索性把蛇杖往空中一拋,叫了一聲“疾!”

蛇杖在空中蜿蜒扭曲了幾下,瞬間變成一條大蛇,四尺餘粗、五丈餘長,高高昂起巨頭,嘶嘶吐信。

楊小玄生怕珍梅藉機逃跑,不想與這頭蟒蛇戀戰。當即把心念一動,腹中的“天火凝珠”轟然飛出。

珍梅眼前一花,只聽“呼”地一聲,半空中燃起了太乙真火。火苗倏然竄到巨蛇的口中,頓時燃起了熊熊大火。

巨蛇怪叫了幾聲,立時被化為焦骨,朝地面上墜落下去。“咔啦啦”地碎裂散落一地。

珍梅“啊”了一聲,嬌軀一扭,轉身便逃。

她是殺害母親的仇人,楊小玄豈能放過,騰身朝她追去。

珍梅一路朝西逃竄,剛剛奔出一二里,忽見眼前白光一閃,楊小玄橫槍立在眼前。她駭然一驚,轉身又往回跑,白光再次一閃,又現出一個楊小玄。

她大驚失色,連連擺手道:“別……別殺我,你要哪個我給你哪個。”雖然滿臉驚恐,但還希望犧牲色相來儲存自己,抬起玉腿,寬衣解帶。

楊小玄一步一步的逼近,那一夜的情景驀地浮現在眼前。大火、狂風、房倒屋塌;母親痛楚的叫聲,以及自己那悽惻人心的呼救聲……一股怒火猛地竄將上來,燒得他雙眼通紅,雙手微微顫抖。

突然嘴角牽出一絲冷笑,一字一字地道:“放心吧,你保證叫你比我娘死的更加悽慘!”

神槍一抖,倏然刺出,“噗嗤”一聲,二尺長的槍尖穿胸而過。珍梅慘叫一聲,從萬丈高空墜落下來。

身如朽木,在空不住地旋轉,當快要接近地面時,由她口中竄出一條小蛇,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楊小玄急忙縱下雲霄,揮劍割下珍梅的人頭,又用太乙真火將頭和身子化為灰燼。雖然珍梅的軀殼與元神俱滅,但還是跑了一條小蛇,楊小玄心裡怎麼也快樂不起來。

過了良久,他才緩緩抬起頭來,那熾烈的仇恨與悲怒已經奇蹟般地煙消雲散。心裡豁

然開朗。

忖道:“珍梅元神已滅,即便是那條小蛇日後修成精怪,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妖而已,我幹嘛要和一條漏網的小蛇過不去。”

他心繫著那邊的戰勢,索性也不去尋找,駕起祥雲,朝常羊山東側飛去。

紅日高懸,煙霧消散。高原草甸如錦緞鋪展連綿,數不清的野花斑斕盛放,爭妍鬥豔。三個人站在高坡上,正在凝神觀望。忽見楊小玄平安歸來,紛紛迎了過去。

無二牛拖拉著青銅大棍,樂呵呵地跑到楊小玄的跟前,炫耀道:“我一頓大棒子,把幾萬個妖精全都打跑了。你一定把三毛風給殺了吧?”

楊小玄搖頭道:“半路遭到猴王和女蛇妖珍梅的攔截,結果跑了三毛風,殺死了女蛇妖。”

無二牛故作一臉可惜的樣子。嘖嘖道:“嗨呀!好不容易有個好機會,還讓你給整白瞎了!不是二師兄說你,我越來越覺得你浪得虛名,以後跟你二師兄好好學著點!”

楊小玄遭他一頓數落,不但不惱,反覺得特別的開心,彷彿一下子又回到童年,他嬉笑不已,連連作揖道:“二師兄罵得對,以後一定向你好好學習!”

無二牛咧嘴一笑,那張胖乎乎的臉上洋溢位得意之色。

竺子姍咯咯而笑。骨朵卻哼道:“小人得志!”

無二牛把頭一歪,肅嚴地道:“小丫頭片子,總是多嘴多舌,到一邊巡邏去!”

骨朵冷哼了一聲,沒有言語。

竺子姍牽過楊小玄的手,嫣然笑道:“跑了三毛風不算什麼,你平安無事就好,大傢伙都在為你擔心呢!”

楊小玄傲然道:“楊小玄的本事大得很哩!這些妖怪又怎能打得了我?”

竺子姍妙目一瞥,抬手打了他一巴掌,叱道:“有點正經的!”

骨朵咯咯笑道:“我發現清虛道長的三個徒弟,一個兇殘毒辣壞,兩個能吹大牛!”

楊小玄哈哈笑道:“你這話說的不完全正確,我必須要更正一點。疾如風五年前就被師傅逐出了師門,他不但不是我們的大師兄而且是我們的敵人。希望骨朵以後說話注意一點,不要把我們和疾如風捆綁在一起。”

“就是!”無二牛象徵性地舉了一下大棍,把脖子一歪,故意沉著臉道:“小丫頭片子,再敢說我師傅,我就削死你!”

骨朵道:“走進同一門,便是一家人,想撇清關係也不容易。還有,我只說了這幾句話,無二牛就想用棍子打我,你們說,他和三毛風有什麼區別?”

楊小玄笑道:“這叫善惡有報。想一想,你如何對待無二牛來的?”

骨朵道:“那是他色膽包天,自作自受。”

無二牛道:“你說我師傅,我削你,這也是自有應得。”

骨朵當下以牙還牙,反唇相譏,各不相讓。

竺子姍見三個人舌戰唇槍打鬧個不停,心裡非常的高興。一路走來,笑料不斷,即便是骨朵與無二牛經常打架吵嘴,現在想來,也當有趣。

三個人仍在爭爭吵吵,如不終

止,還要持續一段時間。便阻止道:“好啦,都別吵了!眼下炎魔獸已被降伏,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楊小玄道:“當然是找老龍王降雨了!”

竺子姍道:“這裡雖然也很安全,但畢竟不是善地。我建議還是回到原來的方去。今天我們贏得了一場勝利,我竺子姍今天也破破例,從花竺國的御膳房裡搬來一桌酒菜,喜慶一下!”

無二牛一聽這話,樂得是心花怒放,肝尖兒發燙,撐著棍子一蹦高,大聲叫道:“還是我弟妹好啊!”

竺子姍臉色羞紅,低聲喝道:“別瞎說!誰是你弟妹!”

楊小玄大步上前,大聲喝道:“你把聘禮都收下了,幹嘛還不承認?”一把勾住她的纖腰。

竺子姍周身一震,紅霞飛湧,嗔道:“你……你知道不知什麼叫做羞恥啊?趕緊給我滾開!”她拼命地掙扎著,整個人陷入緊張的精神狀態裡。

楊小玄被她逼急了,不顧眾目睽睽,攔腰將她抱了起來。

骨朵羞怯地別過頭去。無二牛愣怔了片刻,叫了一聲“我地娘誒!”把臉一捂,急忙轉身蹲在了地上。

竺子姍橫躺在他的懷裡,驟然間停止了一切的掙扎,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能想了。只覺得整個人突然化為一團輕煙輕霧,正在那兒升高、升高……升高到天的邊緣。

奇怪的是,這團輕煙輕霧居然熱烘烘的,軟綿綿的,而且像一團焰火般,正在那高高的天際繽紛如雨的爆炸開來。像是過了幾千幾萬年,那焰火始終燦爛。

然後,楊小玄把頭一低,輕輕地銜住她的耳垂,用低沉的聲音道:“藍天青山作證,從今日起,竺子姍就是我一生中最最喜歡的女人!”

身形一展,騰雲朝雪塘山的西側飛去。

骨朵御風追趕。無二牛仍然蹲在地上,閉著眼睛問道:“你們倆整地也太辣眼了,還有完沒完啦?”

連續問了兩三遍,始終沒聽到有人回應。這才緩緩地轉過頭來。

四周空曠,哪有一個人影。無二牛氣惱惱地罵道:“這死小子啊!走了也不說告訴我一聲。”口唸咒語,陰陽翅破背而出,拍動幾下雙翅,騰空飛起,朝他們追了過去。

四個人到達指定地點,重新掘井取水,徹底地清洗一番,這才圍坐一塊平地上。無二牛對竺子姍道:“九公主,你說話還算數不算數了?”

竺子姍微微一笑道:“幹嘛不算數!”

當下兩眼微閉,嘴唇翕動,唸了一套搬運咒語。

無二牛仰靠在土坎上,只盼酒菜儘快的到來。可過了良久,仍不見有酒菜出現,便有些著急了。

他一股身坐了起來,衝著竺子姍一本正經地問道:“弟妹啊,等這麼半天了,酒菜也不送來,我懷疑你的咒語失靈了。”

竺子姍見他一臉凝重,便問道:“你怎麼知道咒語會失靈?”

無二牛咧嘴一笑,搖頭道:“我不說。怕小師弟不願意。”

楊小玄道:“你說吧。我不會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