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真的嗎?我不信!

胡開世沒辦法,兩邊都是爹,兩邊他都惹不起。

他只能命人押著那些學子先走,而蘇南和鄭天瑞則是各自趕往府衙。

上水府府衙中。

方星海穩坐高臺,看著臺下的蘇南,心裡出現了不好的預感。

“蘇上輕車,今日怎的有空到我這兒來……”

他話音未落,鄭天瑞就氣喘吁吁地從門外跑了進來。

沒錯,蘇南有馬車,他坐馬車先一步到的。

而鄭天瑞只能靠雙腿走,偏偏他又不服氣蘇南比他快,乾脆跟在馬車後面跑了一路。

學霸到底是學霸,沒點身體素質根本沒法勝任。

鄭天瑞竟真的硬生生跟著蘇南的馬車跑了快一炷香的時間。

蘇南睨了鄭天瑞一眼:“方知府,今天我上府學去聽課,順路發了點小財,卻被此子盯上,帶了近十人堵了我的去路要搶錢!”

方星海看了一眼鄭天瑞,這不是宮中憐妃的堂弟麼?

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這……蘇上輕車可曾受傷?”

蘇南搖了搖頭:“不曾,他那手下已經被胡縣令盡數逮捕!現下這廝想要和我和解,卻不願意賠錢!方知府你說,這是個什麼道理?!”

方星海訕笑兩聲,隨後看向鄭天瑞:“方才蘇上輕車說的,你可有異議?”

鄭天瑞好不容易喘順了氣,這才拱手道:“方知府!此子簡直是獅子大開口,竟要我賠償四萬兩白銀才肯放人!”

“四萬兩白銀?”

方星海有些不解,為什麼是這個數字。

蘇南看穿了他的想法:“這廝攔我路,要搶我錢財,正所謂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我要他賠錢,不合理嗎?”

“合、合理……”

方星海哪裡能想到鄭天瑞的膽子竟然這麼大?

要知道他這個正四品的知府,歲銀也才一百多兩銀一年。

雖然有各種擺不上臺面的收入,卻也不會超過兩萬兩。

這鄭天瑞張口就是四萬兩,這是把蘇南當成肥羊了啊!

方星海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鄭天瑞,蘇上輕車的訴求也算合理,不知你的訴求是……”

鄭天瑞滿臉不服氣:“我在府學做老大,收保護費,他蘇南來敲詐我的人!騙了我的人五萬兩白銀,我讓他還四萬兩,過分嗎?!”

方星海有些驚訝:“竟有此事?”

蘇南冷笑一聲:“那易維非要和我打賭,願賭服輸,這事尹學政都已經蓋棺定論了,你還要在這裡狡辯?”

“再說,易維真是你小弟麼?怎麼方才在府學不見你幫他出頭,來搶錢的時候倒搬出他的名頭來了!”

話都說的這麼明白了,方星海再聽不懂那就是傻子了!

正好此時胡開世也押著那九個小弟進了門來,將前後經過完完整整地給方星海複述了一遍。

方星海聽完輕咳一聲道:“鄭天瑞,這錢,確實該你賠!”

“什麼?!憑什麼!”

鄭天瑞滿臉不服:“老子又沒拿他一毛錢!怎的現在要賠四萬兩銀才放了我那幾個小弟?!”

方星海有些為難:“天瑞,你可知白日搶盜是個什麼罪名?”

“知道!”鄭天瑞不以為然道:“不過是收些貢銀和保護費,怎麼能算白日搶盜!”

要知道他在上水府府學作威作福那麼久,可從來沒有一個人跟他較真,敢去縣衙或者是府衙告他的!

只是鄭天瑞沒想到的是,蘇南本就是個硬茬子,怎麼可能將氣往肚子裡咽?

蘇南輕笑一聲:“你莫不是以為這衙門是你開的吧?大興律法明明白白寫著的東西,你兩句話就能賴掉?”

鄭天瑞怒道:“我堂姐可是憐妃!你敢惹我,信不信我叫她給聖上吹耳旁風!斬了你!”

蘇南眉頭微挑:“哦?真的嗎?我不信!”

“你!”

鄭天瑞只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要知道往日他搬出堂姐的名頭,沒有人不怕他的!

怎麼今日就行不通了呢?!

在場的方星海和胡開世也有些無語。

為什麼鄭天瑞會覺得憐妃一個根本不受寵的妃子,可以和蘇南這樣的人才相提並論?

現任皇帝蕭恪慎,因為母皇早死,繼後是寵妃上位,對他極其不好,甚至想殺了他奪位。

故而蕭恪慎現在對這些妃子都是不冷不淡的,根本不會給她們半分實權。

要不是為了開枝散葉,他甚至不會納妃!

再說蕭恪慎上任兩年了,到現在也沒有立後的意思。

朝臣們催促,蕭恪慎權當沒聽見,有前車之鑑,現在誰也不能把手伸到他的後宮去。

蘇南咧嘴笑了笑:“沒關係,你大可以去和你的堂姐告狀,只是到時候,你這些小弟……恐怕就不好受了!”

那些個小弟們聽見這話,登時嚇得七竅生煙。

“大哥!救救我們!”

“不就是錢嗎!我們各家湊一點!想來可以湊夠的!”

“大哥……我想考學……我不想被流放……”

“嗚嗚,我家沒錢,我家就我這麼一個獨子,我要是死了,我娘可怎麼辦啊!”

方星海眉頭微皺,他拍了兩下驚堂木:“肅靜!”

小弟們頓時收了聲,府衙之中只回蕩著低泣聲。

鄭天瑞眉頭血管微跳,蘇南說的不錯。

現在的情況就是知府和知縣都站蘇南這邊,還扯什麼勞什子的律法!

分明就是偏心!

就算鄭天瑞現在修書一封去告狀,等聖上的諭旨下來,他這些個小弟恐怕早就被折騰死了!

遠水救不了近火!

鄭天瑞閉上了眼,半晌才咬牙道:“行……我答應你!”

蘇南眉頭微挑:“答應我什麼?”

鄭天瑞睜眼瞪了他一眼:“我答應你!道歉!賠錢!以後不再招惹你和你那幾個兄弟們!行了吧!”

蘇南點了點頭:“賠多少?”

“四萬兩整雪花白銀!”

“不對!”

“什麼?!”鄭天瑞難以置信地瞪著蘇南:“你方才還說四萬兩白銀!怎的現在又要反悔了?!”

蘇南笑著搖了搖頭:“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要你賠四萬兩白銀吧?”

鄭天瑞嚥了咽口水:“那你……”

蘇南冷笑一聲:“你可別忘了,你小弟們圍著我的車要搶錢的時候,說了些什麼!”

這話一出,鄭天瑞陷入了沉思。

若他記得不錯的話……

‘他自己本身有五萬兩,又收了易維五萬兩,他身上該有十萬兩才是!不如都拿了!’

鄭天瑞瞪大了眼:“你要十萬兩?你怎麼不去搶!”

蘇南擺了擺手:“我乃仁勇義公,怎能做那不義之事!休要將我和你們相提並論!”

“這!這他孃的也太多了!我沒那麼多錢!”

他在府學廝混這幾年也不過才斂了四萬多將近五萬兩白銀。

蘇南一開口就要了這些錢的兩倍!

鄭天瑞要上哪兒湊去!

一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瞪向那個獅子大開口的傢伙。

那廝也知道自己犯了錯,低著頭根本不敢看別人的表情。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就算是方星海想幫鄭天瑞說話都沒辦法了!

胡開世溫聲勸著:“天瑞啊……事急從權,若是你身上的錢不夠的話,不若去問問家裡人?”

鄭天瑞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半晌沒說話。

蘇南掃了一旁裝鵪鶉的九人:“你們方才不是說要找家裡湊錢麼?趁我現在還有耐心,傳信吧!”

說話間衙兵已經搬來了靠椅。

蘇南也不避人,直接大大咧咧地往上一坐,享受著衙兵們端茶倒水的伺候。

鄭天瑞沒辦法,只能央人拿來了紙筆,當場讓那幾人寫了條子,派人送到了各家去傳信要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