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御史臺的長官!
蘇南瞭然:“是兵部尚書那事?”
“那不然呢?”應正法沒好氣道:“那老東西真是老糊塗了!搶功搶到了工部頭上去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塊料!”
“聖上知道這事了嗎?他是怎麼說的?”
應正法從懷中摸出一封信:“判決都在這裡了,但不能開,要去上水府再說!”
蘇南莫名有些緊張,他搓了搓手道:“這事該不會要牽連到思思吧?”
“怎麼會?”應正法有些驚訝:“這事和思思有什麼關係?”
“那高爐鋼之法本就是我提出的,現在出了問題,不需要我擔責任嗎?”
應正法搖了搖頭:“你那個法子本身是沒有問題的!汪年那廝甚至不用去現場看都能猜出來是莊浩言那老東西偷工減料縮短了工期,這才出現了問題!”
“算你小子運氣不錯,這些天向員外郎一直在給戶部送信,戶部的上級也願意保你一手,再加上工部的證言,陛下自然偏信於你!”
“真的?”蘇南眼前一亮,隨後又補充道:“不過,莊浩言那老匹夫好像被馬踩斷了腰……”
“什麼?!”應正法瞪大了眼:“那他還活著嗎?”
“活著吧?”
蘇南也不太能肯定:“不過他的腿不能動,也沒人揹他,運氣好的話應該能爬回同安縣。”
應正法啐了一口:“嘖,這老東西運氣真好!”
這是有過節?蘇南心神微動:“這兵部尚書還有什麼功績,應監察可否分享一二?”
“倒也沒有別的,無外乎拉幫結派,把持官員升遷,不少下級官攢夠了功勳,好不容易有機會上遷,都被他一句話堵了回去。”
應正法冷笑一聲:“他莊浩言身為兵部尚書,卻是最瞧不起軍功制度的人,真是諷刺!”
蘇南愣怔了一下:“那定員外郎是如何升上去的?”
她看起來可不像是會阿諛奉承之人。
“定員外郎?”應正法陷入了沉思:“若我沒記錯的話,他是前任冠軍大將軍廖艾提拔上去的。”
“前任?”
難道現在不是將軍了?戰死了?
應正法點了點頭:“不錯,廖艾大將軍也是個風雲人物,鎮守邊疆數十年,卻也敵不過病痛,於統乾二十八年病死!”
統乾二十八年,也是統乾最後一年。
在這個關頭病死,耐人尋味。
蘇南沒有再問,只是閉目養神,早知道應正法有事找他,他就不回蘇家村了,白白浪費一天時間。
他這幾天光在路上奔波,根本沒時間好好休息,只過了才半柱香的時間,蘇南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應正法也沒叫他,只是靠在車窗旁沉思著。
等蘇南一覺睡醒已然是第二天凌晨,馬車依舊飛速行進著,外面的車伕彷彿不知疲累一般。
蘇南探頭往外一看,上水府的輪廓已經映入了他的眼中。
本來快馬加鞭需得一日的路程,硬生生叫這個車伕壓縮了一小半去。
“蘇上騎醒了?”那車伕掃了蘇南一眼:“馬上到了,再等會兒,吃個早餐再進城也不遲。”
“好。”
蘇南剛想縮回車內,突然反應過來:“你認識我?”
那車伕動作一頓,隨後轉頭道:“蘇上騎這就不認得我了?”
蘇南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這人正是那日揹著莊浩言的侍從。
“原來是你,你叫什麼?之前是個什麼官銜?”
“我名何彥,之前的官階是正八品駕部司丞,隸屬於駕部司,現年三十三了。”
駕部司就是專門負責車輦事宜的,卻被莊浩言叫去揹人。
蘇南頷首:“不錯,年輕有為!”
何彥搖了搖頭:“比不得定員外郎,他才是真的年輕有為!年方二十八,卻有足九年的軍齡,立下了赫赫戰功,就連前任冠軍大將軍都對他讚不絕口!”
他的眼神微暗:“可惜……冠軍大將軍走得早,不然兵部現在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蘇南衝他安慰地笑了笑:“想必聖上會為大家做主的,別擔心。”
“但願如此。”
馬車駛入了上水府城之中,因著應正法的身份特殊,守衛甚至沒有多盤問半句,趕緊放了人。
三人簡單在路邊吃了個早飯就匆匆往府衙趕去。
在進府衙之前,應正法還神秘兮兮地跟蘇南低聲說道:“等下見了裡面的上官,嘴巴放甜一點!可別惹惱了他!”
上官?蘇南瞭然,能被應正法叫上官的,要麼是正一品的老怪物,要麼就是……
御史臺的長官!
蘇南精神一震,不由得挺直了腰板,跟在應正法的身後進了門。
不大的府衙之中,坐著三個人。
方星海、汪年,以及一個蘇南從未見過的老人。
那個老頭看起來倒是平平無奇,不同於任鴻的儒雅,也不同於任廣業的和善,他看起來就像是個隨處可見的糟老頭子。
但……
方星海和汪年滿臉嚴肅地坐在下座,而那老頭卻坦然坐在知府的靠椅上,已經足以說明了他的身份尊貴!
應正法進門直衝著那老頭去了:“邊中丞,人已經給您帶到了,那就是蘇家村蘇南!亦是上騎都尉明威將軍仁勇義公!”
中丞!
御史中丞?!
那不就是御史臺身份最高的人!
就連聖上也需得給他幾分薄面的人!
蘇南連忙行了一禮道:“學生蘇南見過邊中丞、汪侍郎、方知府!”
邊良生的目光在蘇南身上巡視著,半晌沒有發話。
見此情形,別說是蘇南本人了,就連方星海和汪年都捏了一把汗。
誰也頂不住被他這麼看啊!
那和被閻王爺盯上了有什麼區別?
良久沒有回應,蘇南乾脆站直了身子,雙目灼灼地和邊良生對視著。
邊良生突然高喝一聲:“好!好膽色!不愧是將莊尚書重傷成那樣的人!”
他這話一出,在場的人俱都臉色微變,一時之間拿不準他到底是站哪邊的。
蘇南微微一笑道:“邊中丞誤會了,莊尚書不是學生傷的,乃是他自己牽不住烈馬,反被烈馬踏傷。”
“哦?是這樣嗎?”邊良生摸了摸自己的耳廓:“可本官記得他說的那馬是……定員外郎的?”
“定員外郎何在?可是畏罪潛逃了?”
蘇南臉色微變:“非也,定員外郎申請致仕了。”
方星海連忙幫腔道:“是的邊中丞,他那致仕的書信已經送往了吏部,想必不日就能收到回信。”
“本官讓你說話了嗎?”
邊良生只是掃了方星海一眼,方星海登時面如金紙,不敢再反駁半句。
嘶……蘇南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若是邊良生這種級別的人要針對他,恐怕再無轉圜之地!
“蘇南,那定員外郎可是被你藏起了?現在交出來,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邊良生敲擊著桌案,發出陣陣脆響:“如若不然……這重傷當朝要員朝廷命官的罪責,就只有加到你的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