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質問
蘇南有點摸不著頭腦：“我？我又做了什麼事？”
應正法拉著個臉：“你說呢？！”
若是換作一般人被監察御史這麼詰問，早嚇得屁滾尿流了！
但蘇南不是別人，他笑了笑：“應監察有事但講無妨！”
“哼！你忘了你做的好東西了？現在上面派了人下來調查，你說是什麼事？”
原來如此，蘇南頷首：“他們現在在哪兒？”
應正法一甩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帶著蘇南一路去往了府衙。
這次上頭毫無預兆地派人下來，若是來問罪的，恐怕連他也保不了蘇南！
府衙之中，早有兩名身著官服的要員坐在了上座，每人身旁各有兩名婢女伺候著，生怕怠慢了大人物。
左手的那位眉眼慈祥，臉上還蓄著黑白參半的鬍鬚，整個人看起來不僅面善，還眼熟。
蘇南定睛一看，這人似乎和任鴻有那麼七分相似，看來這就是任鴻那做吏部侍郎的堂弟任廣業！
至於右手這位，看起來要稍年輕一些，他滿頭青絲，眉眼凌厲，光是坐在那裡就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
蘇南沒見過此人，於是悄悄站後了半步，只等應正法介紹。
誰知應正法這個不靠譜的，進了門就坐到了任廣業身旁去，完全沒有要介紹的意思。
還是後一步進門的方星海站到了任廣業身前。
他朗聲道：“蘇校尉，這位是京中派來的吏部侍郎，任廣業任大人，官拜正四品！這位是京中派來的工部侍郎，汪年汪大人，亦是官拜正四品！”
兩個都是正四品的侍郎官，蘇南不敢怠慢，連忙行禮道：“學生乃是齊省上水府清水縣蘇家村人，姓蘇，單名一個南字。”
任廣業兩眼放光，不停地打量著蘇南：“本官聽說過你，昭信校尉仁勇義公！最近你可是聖上眼前的紅人，不錯！”
汪年滿臉不爽：“行了，別在這裡說些過場話，說正事！”
他站起身走近前來：“蘇南，本官聽說那所謂的炸藥，是你研製出來的？是也不是？”
蘇南拱了拱手：“不錯，正是學生閒來無事弄出來的。”
“胡說！”汪年怒喝一聲，在場所有人俱都臉色一變。
“這炸藥是誰告訴你，或者做給你看了，然後被你照抄了來的吧？！”
氣氛一下變得十分緊張，尤其是方星海，他其實和蘇南不熟，但就是莫名地替他捏了把汗。
蘇南笑道：“汪大人為何這樣想？”
“這炸藥裡面的成分到底是什麼？緣何我工部上下查來查去，也只找到了碳粉和硫磺？卻怎麼也配不出你這炸藥？”
汪年眼中醞釀著怒火，那日聖上把他喊到御書房去，他還以為是有什麼好事來了。
結果聖上不僅把眼前這個毛頭小子一頓誇，還順帶說教了工部一番，什麼墨守成規循規蹈矩，難成大事一類的話。
訓得他是又羞又氣！
誠然聖上說得有道理，能造出這東西的絕對是個千古奇才！
可汪年就是不服，眼前的蘇南除了看起來帥氣了些，渾身自帶氣度，再加上學業不錯……之外，不就沒有其他優點了不是嗎？！
汪年死死地盯著蘇南：“快說，這東西是不是你抄來的？這裡面到底混入了什麼妖物？為何我們怎麼也做不出來炸藥的效果？”
工部上下費了兩天時間，試了許多種配比，卻也只能讓碳粉和硫磺燃燒起來而已！根本配不出那炸藥！
定是蘇南在其中搞了鬼！
蘇南臉上帶著無辜：“汪大人，你們該不會……放了許多硫磺吧？”
汪年面色一僵：“是又如何？”
蘇南扶著額：“哎呀！汪大人有所不知，這硫磺燃燒後有毒，不宜多聞，有什麼疑問可以直接來問學生我的……”
汪年怒道：“你他娘不早說！”
任廣業輕咳一聲：“汪大人，注意措辭！”
“那你說說，我們工部到底少放了哪樣東西？！”
“汪大人其實離答案已經很近了，就差一味硝石粉而已！”
“硝石粉？那不是消熱通便的藥物嗎！怎麼能做成炸藥？你還想要唬本官？！”
汪年怒眼圓瞪，看起來還有幾分嚇人。
蘇南連連擺手：“汪大人若是不信的話，大可以讓人弄些材料上來，由學生現場做給你看。”
汪年大袖一甩：“好！你若是做不出來，休怪本官不客氣！”
不多時，就有衙役送來三份材料，每份都足有一斤，生怕分量少了。
“這也太多了些。”蘇南不由得咋舌。
“怎麼？你做不出來？找什麼藉口！”
蘇南笑了笑：“非也，若是這麼多材料全做成炸藥，怕是整個府衙都要炸沒了。”
這話一出，方星海頓時嚇得臉色一白：“不、不會吧？蘇、蘇南，你悠著點……”
他才剛來上水府上任呢，一點政績都沒有，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弄壞了府衙。
汪年瞪他一眼：“危言聳聽！”
蘇南沒解釋，只是每樣材料都少拿了一些。
“這硝石多拿些，約佔七成五的分量，精木碳粉少些，大概一成五，最後就是這硫磺最少，只需放一成左右就行。”
蘇南每樣都捏得不多，合到手裡五克都不到。
汪年嚷嚷著：“你弄這麼點，糊弄誰呢！你是不是悄悄加了別的東西？”
蘇南沒理他，只是撕了條紙，在上面倒了些硝粉，將這兩樣東西都擺到了門外的院中。
“裝神弄鬼！”
汪年低罵一聲，但身體還是誠實地跟出去看了。
蘇南將那簡易的引線接到了那一小坨炸藥上，見屋中的四人都已經跟了出來，他這才摸出一個火摺子。
“各位大人可要看好了！”
火摺子接觸硝石粉的一瞬間就開始爆燃了起來，蘇南趕忙跑到了一邊去。
沒過幾秒，那紙條就已經燃到了那一小堆火藥旁。
因為沒有竹筒的限制，‘啪’的一聲，火藥爆燃，瞬間迸發出刺眼的光芒，火藥渣子也四射開來，濺得觀賞的幾人滿身都是。
蘇南不緊不慢地拍了拍身上的砂石，站出來問道：“汪大人，可看清楚了？”
汪年臉色變換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就這？”
“汪大人，你若覺得還不滿意，學生大可以把剩下的那些藥粉都用上……”
“不用！不用了！”方星海連忙跳出來制止：“汪大人，這府衙也不是下官的，這、這……”
任廣業笑眯眯的：“別急，蘇南不會真這麼做的！”
他說完轉向汪年：“現在滿意了嗎？”
“哼，就那樣吧！”
汪年嘴上這麼說，實際進門的時候甚至不敢從屋內那三堆原材料上跨過，只能繞了遠路回去。
門外的狼藉自有衙役來收拾。
汪年沉吟半晌才道：“蘇南，這火藥真是你自己研製的？”
在蘇南將配比說得一清二楚之前，汪年都是抱著不相信的態度。
現在證據確鑿，他也不會再質疑更多。
蘇南拱了拱手：“是，也不是，學生以前看書，上面寫古時候方士煉丹，時有炸爐的現象發生，想來是裡頭的藥物相沖產生的爆炸，所以才上了幾分心。”
汪年很想罵一句歪門邪道，但他工部就是專做這類‘旁門左道’的東西，罵蘇南就是在罵他們自己。
“哼！算你小子運氣好！瞎貓撞上死耗子！”汪年說完就轉過頭去，不再看蘇南。
任廣業見狀笑道：“汪大人說完了？現在該輪到老夫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