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抵達聖聽
接下來的流程很順利，應正法似乎在去蘇家村之前就給京中留了信，京裡頭竟派了兵來直接將池鴻雪押走了。
上水府的大小事務不能沒人處理，只能先由府里正五品的同知葉子平暫代。
那半死不活的孫昊被扔入了大牢，而那孫家家主孫建業，因為認罪態度好，應正法給了他半天時間，去將孫家此次的不當所得統計清楚交與蘇南。
也算是給他一個處理後事的時間。
等處理得差不多了，應正法才笑眯眯地看向蘇南：“東家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我吧？”
蘇南連連擺手：“我可不敢當監察御史的東家！”
應正法搖頭：“無須拘禮，那天你收留了我，也讓我見識了你的版圖，你的想法是好的，凡事貴在堅持！那罰沒的錢，就給你留作啟用資金吧！”
蘇南不知道孫建業此番究竟賺了多少錢，估計也有小几十萬兩。
蘇南推辭道：“說來這些也是上水府的錢，我就這麼拿回清水縣恐怕不妥，就留一半給上水府和長河縣自用吧！”
應正法聞言大笑了兩聲：“你可知那廝究竟賺了多少？你竟也這般大方地分出來？”
蘇南誠實道：“不知。”
“那孫家名下數十家大小酒坊，加足馬力，合力生產，日產六千壇有餘！再加上他孫建業可不是什麼業餘之人！釀出來的酒有貴有賤，最便宜也要三十兩一罈！你自己算算！”
蘇南甚至不用掐指頭：“你是說……接近百萬之數？這上水府富商，竟這般有錢？！”
短短十天，就帶動了百萬銀兩的消費流水？！這蒸餾酒似乎比蘇南想象的還要賺錢！
“不止！”應正法面色微冷：“都是一些魚肉百姓的傢伙！錢多得沒處花，攀比成風，越是貴的東西，越是能彰顯身份！只是幾天時間就叫那老狐狸賺的盆滿缽滿！”
“你無須擔心上水府會有什麼意見！本官在這裡為你做主！這錢你自行拿回清水縣分配，上水府長河縣這邊還有池鴻雪充公的家產可用！”
那池鴻雪一次受賄就收了十萬兩，家產只會比百萬兩多！
蘇南聞言這才應道：“好！”
曾婉兒見他們似乎聊完了，這才敢悄聲在蘇南耳旁問道：“監察御史……到底是什麼官？”
為什麼正七品比正四品還要牛？曾婉兒不解。
蘇南笑了笑：“監察御史乃是皇帝的手眼，直接聽命於皇帝陛下，你說是什麼官？”
曾婉兒瞪大了眼：“這事竟鬧得聖上也知道了嗎？！”
他們這些清水縣裡的小人物，竟也能抵達聖聽？這怎麼能不令曾婉兒驚訝？
蘇南噎了一下：“不是……他們平時也很少面聖，一般是發現各個地方官員亦或者是朝中大臣有什麼徇私枉法的行為之時才會上報。”
應正法衝著曾婉兒一笑：“曾小娘子若是好奇，可以直接問本官，說來本官和你父親曾縣令也有些淵源！”
曾婉兒有些羞澀：“那……這次的事，您上報給聖上了嗎？”
應正法搖了搖頭：“還未，監察御史有權先執行再上報，聖上日理萬機，想來沒有那麼多時間一一處理！本官向來都是先收集了證據，處理好始末，再行上報。”
說白了就是先斬後奏，這權力不可謂不大！
曾婉兒有些緊張：“那您……不會說蘇南和我爹的壞話吧？他們都是好人……”
應正法啞然：“曾小娘子無須擔心，本官向來公正為民！不信你問仁勇義公。”
蘇南微微頷首：“不錯，應監察先去了一趟蘇家村探路，查清了虛實，這才來的上水府，婉兒小姐只管放心！不會牽連到你爹。”
曾婉兒聞言鬆了口氣。
蘇南倒是有些擔心：“應監察，我曾聽聞這孫家有著不小的背景，此番不會對你的仕途有什麼影響吧？”
應正法嗤笑一聲：“背景？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正四品吏部侍郎罷了！不說官階更高的，只說各部的侍郎之中，就有不少人盯著他孫建忠呢！”
“這朝堂之中局勢多變，又有著各自的派別，他孫建忠的親兄弟犯了事，不夾著尾巴做人就算了！還想著扳倒監察御史？那他恐怕是活膩了！”
“不用等他動作，自上而下的彈劾就能將他弄死！”
聽到這兒，蘇南不由得咋舌，看來這朝堂之中也不平靜。
應正法轉移了話題：“說起來你那試卷我也瞧過，說不準過個三五年，你我就會京城相見，屆時我再給你介紹京中勢力。”
蘇南拱了拱手道：“那就先謝謝應監察了！”
應正法擺了擺手：“都是小事，你既然是在任鴻座下聽學的，屆時自然也是歸到任廣業一脈，這一脈可不了得！在朝堂之上也是獨當一面的存在！”
說著他似乎覺得自己話多了：“算了，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等你來了再說也不遲！”
畢竟大多數底層的讀書人是沒有機會選擇自己的派別的，唯有靠著同窗之誼相互扶持。
正好此時孫建業被衙兵押著去而復返了。
比起一個時辰之前，孫建業的臉上少了些生氣，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許多，眉眼之中充盈著揮不去的黑氣。
應正法不帶一絲同情：“處理好了？”
孫建業躬身道：“都處理好了，謝監察御史寬宏大量！”
他說著將手中的木箱奉了上來：“這裡是這幾日來我孫家的所有獲利，賬本也在，請大人核查。”
應正法接過來看了兩眼，饒是他見多識廣，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這孫家真是好樣的！
先是連夜制了三千口瓦缸開始釀酒，第一批酒液賣出去之後發現有利可圖，趕忙又追加了兩千口瓦缸。
連天帶夜地趕工之下，刨去成本、人工、賦稅，獲利輕鬆超過了二百萬兩白銀！
應正法冷笑一聲，這比他估算的還要多得多！
孫建業聽到他這一聲笑，嚇得立馬雙膝跪地大喊道：“大人！小的絕沒有隱瞞半分！盡數在這賬上了！”
孫建業承認，他確實一開始是有私心的。
他在孫家的賬上只登記了三千口缸，而且記錄的都是最便宜的米酒，剩下的瓦缸產出的酒賣的錢，全數進了他的私賬。
所以算下來孫家入賬就只有九十萬兩白銀不到，再除去給池鴻雪的賄賂，就只剩下了八十萬兩。
所以一開始池鴻雪說抄沒他的不當所得之時，他就打算的是隻交出這八十萬兩。
但現在應正法判了他斬立決，這錢他留著無用不說，若是讓應正法查出來了，保不齊還要牽連孫家剩下的人！
沒有辦法，孫建業只得將所有的錢全數交出，以求保全在朝做官的孫建忠！
應正法皮笑肉不笑地道：“孫家主真是好本事！全上水府的富商加起來，都沒有你能賺錢吧？”
孫建業臉色慘白，不敢反駁半句。
應正法也沒有繼續為難他，而是將那小木箱開啟來。
厚厚的一沓銀票，應正法掏出來一數，足二十二張十萬兩、三張萬兩，以及零星幾張千兩百兩的散票。
算下來竟有二百二十三萬四千五百兩銀！
就連蘇南都看呆了一瞬，他一開始規劃建酒坊和染坊的時候，都沒有想過這樣大的數字！
應正法不帶一絲猶豫，直接將所有銀票放回了木箱之中交給蘇南，只留下了賬本。
他擺擺手，那幾個衙兵直接將孫建業押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