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縣外,幾匹快馬奔襲而至,領頭的正是朱瞻岐,他們穿著常服,裝扮成過路的商人。
錦衣衛的飛魚服太過招搖,對這種需要暗查的案子,百害無一益。
“先隨便逛逛,問問當地百姓,公孫長風的祖宅在哪。”
生在小縣城,卻能位居工部尚書,內閣大臣,這樣的鯉魚躍龍門,在當地肯定名氣很大,會成為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幾人分開打探,衛不惑貼身守護,與朱瞻岐組成一隊。
“來來來,冰糖葫蘆,三文錢一串!”
“這位公子,要不要看看書法字畫?”
“豆花,甜口鹹口的任甜嘞!”
……
朱瞻岐停下腳步,笑著道:“吃碗豆花吧。”
他生在京城,雖然小時候去了邊塞遼城,可口味還是偏南方。
豆花他喜歡吃甜的。
“商家,兩碗甜豆花!”
“得嘞,公子稍等!”賣豆花的是位老者,發須蒼白,佝僂著背,他舀起豆花,用白色的麻布將碗口擦乾淨。
有人說上了年紀的人,賣的東西不講究衛生。
可朱瞻岐看得清楚,擦碗的白布洗得很乾淨,比許多年輕商家,都要乾淨。
如今世道好了,要是放在以前,大部分人的祖先都是餓得吃土啃樹皮,才撿了條命。
現在卻嫌棄有些老人家,賣得東西不乾淨。
兩個字總結,噁心!
“公子,吃著覺得如何?”
朱瞻岐笑著點頭,“老人家這豆花真不錯,就是比那些酒樓都不差。”
“是嘞,老朽賣了很多年豆花了,童叟無欺,講究實惠。”
豆花見底,朱瞻岐喝得很滿足,“老人家,多少錢。”
“一文錢就夠。”老人笑著豎起一根手指。
居然才一文錢?
如今的物價,一文錢其實什麼都買不到,朱瞻岐有些疑惑,“你這樣能賺到錢?”
老人笑著擺手,“豆花本就沒什麼成本,一文一碗,夠我餬口了。要是再賣貴了,可不就黑了心嗎?”
京城許多酒樓,一碗豆花,他們敢要一錠銀子,簡直黑了心。
朱瞻岐想想都生氣。
“老衛,咱們回了京城,應該治治那些酒樓了。說什麼貴氣,高雅,所以銀子收的多。”
“結果呢,有些地方做的還不如眼前的老人家。”
衛不惑挑眉,“公子你還缺銀子?”
……
“我是不缺腦子,有銀子但不能做冤大頭啊!”
“行,回去咱們就懲治這些酒樓。”
衛不惑從懷中探出二兩銀子,放到老人家手中。
“公子,使不得,這太多了!”
“拿著吧,除了付豆花錢,順帶打聽點事。”朱瞻岐笑道。
“老人家,公孫長風您知道嗎?”
老人皺眉,努力回憶,可壓根記不起這個名字。
“不清楚,我們這姓公孫的只有一家,但沒有叫長風的。”
“不應該啊,您再好好想想,是在京城做大官的!”
聽到提醒,老人恍然大悟,他笑道:“公子說的是狗蛋吧。”
“他真名叫公孫鐵頭,父親是個鐵匠,取了這麼個名字,聽說好像去京城做的官很大。”
……
朱瞻岐捂著肚子,差點笑彎了眼。連查案時比較嚴肅的衛不惑,都忍俊不禁。
大名公孫鐵頭,小名狗蛋,這真的很難和那位嚴肅的內閣大臣聯想到一起。
“公子,你怎麼笑成這樣了?”
朱瞻岐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水,擺了擺手,“沒什麼。老人家可知道公孫…不,狗蛋家在哪嗎?”
“知道,朝前面走數百米就到了,他當了官,祖宅建的很大,很好找的。”
“多謝了,老人家。”
從豆花攤離開,二人順著老人指的方向尋找,走了沒多久便看見了氣派的公孫府。
硃紅的大門,上好梨花木的府匾,門前立著兩隻石雕獅子,還有護衛看門。
“公子,要現在闖進去嗎?”
“不用,咱們晚上過來,動靜鬧小點。”
回到約定的客棧,幾名錦衣衛也回來了,朱瞻岐分派好計劃後。
眾人靜待黑夜降臨。
入夜,星光微沉,肉眼可見度受到影響,不太能看很遠。
幾人來到公孫府外。
衛不惑一馬當先,凌空踏步,手貼在牆壁上,輕輕一躍,便悄無聲息的進入府內。
見這一幕,朱瞻岐心中感慨,我的功夫還得多練啊!
他貼著牆壁慢慢爬行,對於高手來說簡單的動作,他得派幾息時間,才能進入。
幾人摸黑進入公孫府,裡面黑漆漆的一片,連個燈火都沒有。
護衛站在門外,都不進來,裡面也是空無一人,給人的感覺,就好似真是個空宅子。
朱瞻岐忍不住皺眉,小聲道:“這地方不向有人的地方,難道我們猜錯了?”
一旁的衛不惑耳朵動了動,他提醒道:“公子,有女子的哀嚎!”
“哪裡有,我怎麼聽不到?”朱瞻岐看向身邊幾名錦衣衛,他們也搖頭,表示沒聽見?
“跟緊我!”衛不惑領著幾人前行,直到一處荒廢的井口前停下。
“聲音在這裡面!”
看著黝黑的井口,朱瞻岐興致勃勃,查案的緊張氛圍來了。
一名錦衣衛兩腿撐著井壁,向下攀行,這井荒了許久,已經乾涸,他來到井底,探出火摺子照亮四周。
空間很大,還有一條通道,不知延伸向何處。
他小聲呼喊,“公子,衛大人,下面很安全!”
“我也下去看看!”朱瞻岐堅持道。
衛不惑拗不過他,吩咐剩下的人守在上面,二人進入井底,順著通道前行。
走到盡頭,驚訝的發現這裡居然是處地牢,裡面還關著十幾位奄奄一息的女子。
“快,把牢門砍開,去看看!”
“砰!”
衛不惑拔刀砍在牢門上,一刀便劈開了。
幾人來到一名女子面前,她還有著微弱的氣息。
“喂他喝點水。”
聞言,錦衣衛探出帶的水,餵給女子。
喝了水後,女子的神智清醒了一些。
“怎麼就十幾個人,還有的人呢?”朱瞻岐看了看四周,皺眉問道。
女子顫顫巍巍的抬起手,指了指他腳下的位置。
朱瞻岐急忙換了個位置,幾人低頭一看,剛剛的位置,有塊鐵板。
由於染了泥土,不太容易察覺。
開啟鐵板,朱瞻岐面色驟變,只見黝黑的空間內,滿是森森白骨,還有著十幾具女子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