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數日，人已經瘦得不成樣子，那婦人也似乎認出他們，低著頭不敢看
祝葵：“媽媽，我可是相信你才特地來找你，你個婆子這般瘦，不會是有病吧。”
“這可不能亂講。”
牙婆說完話，臉色有些不自然，弄著掉落的幾根碎髮，亂糟糟的頭髮再怎麼收拾也不見精緻
祝葵上下打量壓迫，朝著了善說道：
“阿善，去看看。”
了善學著牙婆掰開牙齒檢查一番，然後順著脊背檢查身上的筋骨，摸到手時趁機把了脈，然後說道
“也就一般吧，算不上是好，太瘦幹不了多少活。”
牙婆看見了善的手法，心裡暗驚，這個小姑娘難道是個行家，嘴上依舊說道：
“這位小娘子長得這般漂亮怎麼就說些違心話，這還不算好，你直接買斷契約交給您，不貴也就十兩銀子。”
祝葵在茶館過手過多少買賣，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物，這點討價還價的小伎倆她還看不上
“原先說是僱現在說是買，又漫天要價說要十兩，這生意做不成，最多五兩，不要就算了我去別家看看，僱個婆子罷了。”
起身就要走，了善跟在後頭
沒幾步兩人就出了門
牙婆這才有些著急，連忙招呼道
“娘子，你要真心要，八兩給您，大家各退一步。”
祝葵放下跨門檻的步子
“你平白來的婆子，一點本錢都沒有，我至多給你五兩，不要就算了。”
那婆子有些不肯，這好不容易得到的婆子得賣個好價錢才行，可這樁買賣做不成，討債的又來
了善轉頭看見牙婆為難的神色，悠悠地講道
“媽媽，這婆子說不定還是良民，你無故買賣良民本身就犯了律條，上官府理都講不贏，您不如就收下這個錢，一來，大家好聚好散，日後還能做生意，二來呢，也可以解決您眼下的問題。”
隨手指了指滿地的腳印，還有角落裡短成兩截的門柵
著家裡怕是仇家或者債主吧
牙婆咬咬牙：“人家都說祝老闆認的乾妹妹絕頂聰明，能掐會算，我著急用錢，五兩便五兩，我要現銀。”
“可以。”
了善詢問雙方姓名寫下文書，等交易雙方，還有那被買賣的婦人——郭常曉分別蓋上手印，她將文書摺好放入袖中，拿出預先備好的銀量遞給牙婆
“給，五兩銀子。”
牙婆連忙接過錢，拿出放在嘴裡咬了咬，笑臉相送
了善蹲在被五花大綁的婦人邊上，手一使用將手指般粗壯的麻繩扯斷，輕聲問道
“能走嗎？”
郭常曉突然鬆勁軟在地上，還是努力撐起點點頭
了善祝葵合力將她扶出了牙婆的家
郭常曉有傷在身，三個人走得很慢，出了門拐了三四道還在巷子裡轉著
祝葵突然問起：“你這一套一套跟誰學的。”
了善專心扶著婦人，分出心神回道
“年前戲院有場新戲，講的是俏丫鬟愛上了富家小少爺，開頭丫鬟買入府就有這個，我學了下。”
“你還挺有招。”
“最近戲演得多，有了點訣竅。”
了善又嘟囔幾句，祝葵聽不太清，問了一句，了善轉移話題朝著那婦人問道
“您相公呢？”
“在城外的破廟，前些日子被治療半好就被那群人抓著趕出城，不料染上風寒就一病不起沒過兩天就死了，我外出遇到牙婆就被抓了起來。”
了善驚訝地說道：“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撞了邪，死前幾天怕風怕水，一直抽搐，最後一口氣咽不下去，就死掉了。破廟裡的乞丐說我不吉利就把我趕出來，我孤身一人被那婆子瞧上把我抓回來了。”
了善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自古修行也有些不走尋常路的天才開闢些不符常規的道術，稱為邪術
現在修道的人變少，會邪術的就更少了，她也只是在書裡看到
若真是邪術，倒是讓人有點興趣
“你先跟我們過去，我叫人去城外幫你跑一趟。”
牙婆住的這一片是以前戰亂時修建的，房子密集，偏僻的小路很多，彎彎繞繞十分難走
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就竄出一個小孩，不小心還會被嚇一跳
郭常曉身上有傷，又多日沒得到休息精神有些衰弱，被路過的小孩嚇了好幾次
終於沒忍住跌坐在地上
祝葵也跟著坐在地上
了善看著路過的小孩，又看著就地而坐的祝葵還有臉色發白的郭常曉
濃密的睫毛輕輕眨動，蹲下幫郭常曉順氣的功夫，輕聲對祝葵說道：
“葵姐，有人跟著我們。”
祝葵眼睛一眯：“確定嗎？”
“原先聽見一些腳步聲，以為是來往的百姓，這孩子一嚇後面的腳步倒是跟著停了，十分古怪。”
“打得過嗎？”
了善頷首，“休息一會，就往街上走，甩開他們。”
等到郭常曉好了點，了善抱著她對腰讓她借力走快些，三人四拐八拐進了繞出了巷子，鑽進人群
幾個尋常打扮的漢子站在巷子口徘徊，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
“他孃的，跟丟了。”
“怎麼辦？”
“去門口蹲著吧。”
漢子們轉身往街市去了，被人一把拉進去院子裡
過會出來兩個人，一個是休假的來福，還有一個是自從上回酒樓一別就沒見過的暗十三
暗十三傷剛痊癒，來福也沒什麼事就把他拉出來逛逛，關外呆久了也要看看齊陽的風光
這風光一看不得了，就撞見了善被人跟隨
來福還沒著急，暗十三拋下來福一路跟隨，直到了善融進人群，才出手教訓這群人
“劉家的人。”
暗十三語氣平平，一點都看不出剛才下手的狠辣
來福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確實是劉家的人，你與那劉家有仇？”
暗十三沒應，轉身離開，來福連忙跟上，追著後面問道
“若不是，你難道是對那，了，沈從善有意思。”
“這可不能有啊。”
“別走太快啊。”
“施展什麼輕功啊。”
了善從角落裡出來，神色莫測地看向兩人離開的方向，轉身往祝葵那邊走去
了善掀開一幾個疊起的竹筐，祝葵和郭常曉排排坐在裡面
祝葵看見是了善，丟下手上拿著的木棍，問道：“怎麼樣，收拾了嗎？”
了善只是“嗯”了一聲，意思不願意多說
祝葵瞬間明白她的意思，大抵是因為那位的關係了
“那就回家？”
了善的院子裡還有空房，只是她的院子現在不宜住人，郭常曉被安排在柳樹巖的屋子裡
柳樹巖被丟去了善院子的打地鋪，順便安排他跟著人守夜
省得天天往外跑，不知道在幹什麼
還帶著小虎一起瞎混
不著調的東西
三日不打，上房揭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