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智拿來的酒確實是好酒,入口醇香久久不散,辛辣的口感激起人的口欲,極其符合邊疆男兒的豪爽之氣

了善慢慢鬆懈下來,終於理清了思緒,與其百般糾結最後誤會了小公子,不如掀開簾子一看便知

說幹就幹

她掙開繩子,拿下口中咬著點白布,取下覆在眼睛上的藍色頭巾

屏住呼吸

將密不透風的簾子挑開一條縫,透過狹窄的視野,一眼看見身著青衫,手握檀木的那個人

——齊陽城裡的蘇小將軍,蘇錦佑當真是小公子

心猛地狂跳

連忙鬆開簾帳,不知所措地握住拳,耳邊話語全都化作雜音,一絲一毫都進不了她的耳內

屋內一片嘈雜,哭聲和嚎叫聲夾雜在一起,蘇錦佑不動聲色地掃向床的方向

拿起酒杯輕敲桌面,來福連忙倒酒

“都滾出去,沒用的東西。”

男男女女連忙擠出房間,躺在地上的那人也被僕人抬了下去

徐智端起酒杯,歉意

“這陰陽人固然稀奇,只是玩物,拿這些見不得檯面的東西來汙了小將軍的眼,是我的不是。”

倒滿酒

“我自罰一杯!不對,自罰三杯。”

蘇錦佑不理,徐志自己也不尷尬繼續說道

“這些都是前菜,還有一道大菜,小的今天就斗膽給將軍獻上一美人,保準合您的心意。”

在床上的了善提到這話心裡跟著一抖,手捏得關節發白

“哦?”蘇錦佑假意推辭,“徐老闆的花樣,我可消受不起呢。”

“消受得起,消受得起。”徐智笑著給蘇錦佑添酒,

“那些都是小人胡亂揣測公子的喜好,公子不喜歡是正常的,這個可不一樣,誰人不知道,齊陽茶樓的善娘子,長得菩薩心腸,天仙模樣。”

“未曾聽聞。”

“公子日理萬機當然不會記掛這些小事,小的都幫公子安排妥當了,這模樣與那畫像有八成,不九成相似。”

蘇錦佑淺酌手中的烈酒,語氣不輕不重地反問“你看過?”

“遠遠瞻仰一回”

蘇錦佑眼神掃過來福,將手中烈酒一飲而盡

來福後頸發涼,難道柳院真的混進了奸細,回頭得跟先生好好說一聲,不然下次主子怕是會直接扒了他的皮

徐智酒量尚可,也禁不住這樣一杯接著一杯不停歇地豪飲,烈酒勁足讓他發昏

“這娘子有些剛烈,用了點小玩意,現在在裡面躺著了。”

蘇錦佑聽完並沒有什麼表情,抬起手示意來福替兩人倒酒,徐智受寵若驚

“這世間女子,身心是分不開,奪了她的身子就能得到她的人,越桀驁的女子在床上越是得勁,公子細品!”

徐智瞧著時機差不多了,連忙起身搖搖晃晃地躬身行禮,來福上前扶住,將他送出房間,徐智一把將他拉出,還細心地關上門

“細品!細品!”

來福出了門便被攔在門外,被徐老大等人拉去喝酒,門外一時間只剩下徐智的人

屋內,兩人隔著一道窗簾心思各異

蘇錦佑將手中的酒喝完,站起踱步門床沿,抬起腳重重地踹了下床

了善被這突如其來的晃動驚到,重心不穩往前撲去,嘴裡發出一聲悶哼

不久,蘇錦佑手握床杆不停地搖晃,將床搖得咯吱作響

了善努力控制自己的身體,咬著牙忍著身體的不適,適應這段猛烈的抖動

一句極低的命令聲如隔著一層膜,不太清晰地傳入她的耳朵

“喊。”

了善:?

喊什麼?如何喊?

蘇錦佑又腳踢床沿,將了善藥效未過思維昏沉,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委屈

重重地踹了一下床沿表示自己的內心的不滿

倔脾氣一起來,梗著脖子獨自跟外面的人較勁

蘇錦佑可不知道她鬧的這些小脾氣,叫也好踹也罷,總讓外頭的人知道里面的人正在辦事,好安心

木門傳來一小聲響動,蘇錦佑趁勢加了一把火,將床頭的燈盞狠狠地朝著門摔去

砰地一聲

蘇錦佑壓著喉嚨故意發出嘶啞的聲音,朝著門外吼道

“滾!”

徐智原本趴在床上仔細聽著裡頭的動靜,這一下嚇得跌落在地,連忙回道

“這就走,這就走。”

一行人如鳥獸狀散開,散佈在各處不敢靠近廂房,來福聽見動靜想上去檢視,被人強灌了一杯酒,又被壓了回去

蘇錦佑心不在焉地拉開床頭的櫃子,裡面都是助興的小玩意,甚至還有不少利器

他取了一把小匕首,鑲嵌寶石的刀鞘精細可愛

拔出一截,發現刀刃鋒利便合上匕首,隨手往床上丟去

了善看著掉落在她身前的刀,熟悉的聲音出現,毫無起伏地地說道

“取點血灑在床上,戲還是做真點的好。”

了善咬住唇,一下子停滯住

她自小學醫,自然知道女子初次有些人會出血,低頭看著眼前的小刀,沒有動作

又聽見蘇錦佑敲了敲床,無聲地催促

了善緊緊盯著床簾外的模糊輪廓,抽刀劃開手掌,轉手就刀直接丟了出去,落在地上發出脆響

又將刀柄狠狠地擲出,撞擊到桌上的茶杯

茶具掉到地上,四分五裂,一片狼籍

了善像是沒感覺到疼痛般捏緊拳頭,將血滴在被褥上,藍色頭巾包住傷口,接著牙和手綁上結

眼神一直沒有離開床簾外的身影,直到他越來越遠坐回原位

無言

蘇錦佑盯著手中的酒杯,看著杯中水紋盪漾出一層一層的漣漪,給了善寄去的信落筆該是問好,還是說事呢?

了善仰面躺在床上,盯著頭頂花樣繁多的簾子,半分不想動彈,也完全沒有半分相逢的喜悅

滿滿的荒謬感充斥在她的心裡

小公子與她記憶中的那個人完全不同,完全是一個陌生的人

也許是認錯了

……

可怎麼會認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