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善睡到正午,起來到了前院,發現祝葵已經走了,柳樹巖將被子捲成一團,睡得臉紅撲撲的

了善小心將門合上往店裡去了

祝葵的店雖然說是有夥計,但大小事還是要她操心,她應該只是小睡一會便去店裡守著了

昨晚的事情如同夢一般,到了白天通通消散了,早上的街市依舊熱鬧非凡

了善一進門就看見城西賣豆腐的小娘子餘霞,撐著肚子站在櫃檯跟祝葵說著話,操著一口南方口音的官話,一張嘴就讓人心先軟

了善倚在柱子旁,揹著門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聽著兩人一來一回說著話,覺得好不新鮮

她生母不詳,自幼便長在寺廟裡,每天見得最多的是師父,看得最多便是佛經

外頭世道亂翻天了,這寺廟的日子卻十分平和,師父和婆婆待她極好,婆婆責怪師父把她養得有些天真,師父卻說她本性如此

婆婆看不慣,暗地裡會扯著她半壞的喉嚨就跟自己說些江湖故事,什麼人家因為救了一個白眼狼,最後被滅門了

什麼富商好心養了個小娘子,結果那個小娘子非要跟一個壞心眼的男殺手好了,最後搞得小娘子家破人亡

……

她那時候很喜歡啞婆婆,還跟啞婆婆說:“那我不要喜歡男子,也不要讓我家破人亡,我不要做天真的人。”

啞婆婆聽完也只會摸著她的頭,嘶嘶地笑著,笑到最後咳到上氣接不了下氣,咳出了血又好了

下次又繼續這般笑

氣得師父直跳腳

現在想想也十分有趣

小公子走了,師父和啞婆婆去世了,當在書裡的生死與離別在現實成了真。她想著她的人生也就這樣吧,註定是青燈古佛,孑然一身

師父留給自己的那個錦囊讓她向北走,她出來時只想歸還小公子的玉佩,見他還活著也全了自己的念想,不會時刻記掛他的生死

現在好像多了不少需要牽掛的東西了

“祝老闆,我家方時說了,讓我去僱個婆子回來,好讓我生孩子的時候能有個幫扶的,我想讓葵姐幫忙找找,有沒有合適可靠的人家。”

祝葵捏了下她那張通紅的小臉,“你肚子月份小的時候,我認識的牙婆剛好有合適的人,讓你僱一個,你偏要省那點銀子,一口回絕了我,現在你男人叫你來找,你便來難為我,我如今上哪去給你找一個。”

“這銀子也不是憑空來的,表哥是腦袋拴在褲腰上賺的錢,不能隨隨便便就花了,好姐姐,你就幫我找找吧。”

“就會撒嬌,行行行。”祝葵招來在旁看熱鬧的了善,“有什麼要求跟阿善提,讓她記下來,好給你找,我真是個苦命的阿。”

祝葵學著戲裡的擦拭眼淚,餘霞連忙捧場勸說,逗弄得了善笑彎了眉。

了善將手擦好將水倒入硯臺中,手持墨條在硯臺中打圈,等到墨色光亮便拿起毛筆舔了舔墨水,抬手坐好,等著餘霞擁著肚子坐下,抬著筆和善地問道

“餘霞娘子您講。”

日頭一下子就轉到西邊

柳樹巖哭喪著一張臉跑起來,看見了善就開始嚎啕大哭,嘶吼

“阿姐,我今天中午忘記去河邊守著了!我的貴人會不會沒有了。”

碩大的身子擠進了善的懷裡,倚靠她的肩膀,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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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府內

劉啟勝將手邊的杯子狠狠地擲在地上,“蘇錦佑那邊沒有得手?”

劉康泰避開飛濺的碎片,“將軍息怒,暗衛把他別院的人傷了,沈中晟被刺傷,刀上有毒,這沈中晟活不了多久。”

“這樣不夠!!!"劉啟勝咬著後槽牙,“他當著那麼多士兵的面讓我下不來臺,我就只能傷他守在別院幾個小小的從侍,我爹每年花那麼多銀子養著這群暗衛,沒用的廢物。”

劉康泰拱手:“將軍,這沈中晟可不算是簡單的從侍,他是長公主派到蘇錦佑身邊的,在蘇錦佑心裡的分量可不一樣,稱得上一句亦師亦友,把他傷了這邊已經打了蘇錦佑的臉了,想要扳倒他還得從長計議。”

“此事當真。”

“屬下何曾騙過你,這事需要一步一步謀劃。”劉康泰話鋒一轉,將話題帶到了徐家身上,將徐家近些日子的所作所為全都抖了出來

“這徐家心思大得很,又想攀上蘇錦佑。”

劉啟勝嗤笑一聲,“讓他攀,螻蟻一般的商戶,我要殺多少就能殺多少,不聽話的狗早點把他的頭給剁下來."

劉康泰上前阻止,“將軍,屬下認為這徐家還有利用的價值,這蘇錦佑真若是被徐家攀附上了,必定有把柄留在徐家手裡,到時候我們設計取了這把柄,這蘇錦佑也蹦達不了多久。“

劉啟勝抬眸,神色不明地說道:“管家糊塗,這徐家的手上不也握著我們的把柄,蘇錦佑不知。”

“有足夠的餌才能釣足夠大的魚,只要蘇錦佑上了這賭桌,這坐莊的莊家怎麼會輸呢?”

劉啟勝轉而一笑,一臉誠摯:“康泰叔,你果真是真心向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