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叛逆

陶書顏便有些瞭然，熟悉的場景再次上演，柳氏這是相看來了。上次在太府寺少卿聞家的春日宴上，聞家老太太也是這般無二，只是後來陶書悅的反應，讓聞家那邊歇了心思，再也沒了下文。

伯爵府確實是個不錯的結婚物件，只是陶書悅具體是個什麼情況，她到現在還只是猜測，沒有實錘。

看何氏的樣子，像是也很是滿意這門親事。這架勢，陶書悅的情況應該也不是像眾人所想的那樣，陶書顏的呼吸瞬間也就通暢了。

她只是個庶女，伯爵府的親事也不是她能高攀得起的，做不做陪襯倒也是不重要的，只要不被陶書悅連累她就心滿意足了。

是以陶書顏的笑容，便也更真誠了幾分。

難怪何氏想要她保守秘密，原來她才是給他們牽線搭橋之人。柳氏說得隱晦，陶書顏卻是聽出些門道來，那伯爵府的三公子，正是那日她前往寶明庵的路上，救下來的小公子。

柳氏離開後，何氏臉上一直掛著的笑沖淡了這段時間她臉上的愁容。不得不說，永昌伯爵府確實是不錯的議親物件。

只是何氏並沒有高興太久，陶老太太院子裡的琥珀便來傳話，說老太太讓何氏過去一趟。

何氏隨著琥珀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剛剛歇過覺，這會兒正坐在梳妝檯前，讓翡翠幫她把雪白的頭髮在腦後綰了個髻，再用一隻玉釵固定。

老太太見何氏過來便擺了擺手，讓跟前伺候的人都下去，才在何氏的攙扶下在椅子上坐下。

見屋裡的人都退下了，老太太問何氏：“永昌伯爵府是有意和我們家結親？”

何氏正苦於這般好的事無人分享，便喜滋滋的道：“是的，母親，兒媳也覺著這是一樁極不錯的婚事。”

“婚事確實不錯，可依你的意思，該是哪個嫁過去？”

“自然是悅——”何氏說了一半便頓住抬頭去看老太太的臉色。

悅兒的事，最好是能瞞到她和趙四公子定親之後，這樣任誰也不能毀了她的親事。

老太太猛的一拍桌子，指著何氏道：“糊塗！你是不是以為我也老糊塗了？眼瞎耳聾了？我告訴你，我眼不瞎，耳也不聾！你還當我不知道，糊弄我呢？”

何氏一驚，趕忙跪下：“母親，兒媳也是——”

“也是什麼？你說啊？也是鬼迷了心竅？悅丫頭是個什麼情形，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你這是打算瞞天過海，拿永昌伯爵家當傻子呢？”

“兒媳聽說用唇萼薄荷、風輪菜煮熟，再配合紅糖、蛋白、明礬攪拌，用手帕或棉布沾溼後清洗私處後便會有紅色液體流出，可以瞞天過海……”

聽得何氏的話，老太太閉上眼睛，許久之後她睜開眼睛，“若是失敗了該當如何？”

何氏一愣，她還真沒想到這一茬。

“悅丫頭的心思，你又知道幾分？她都能揹著家裡做出這樣的事來，而你又逼著她落了胎，即便是你給她安排了伯爵府的親事，你就篤定她能願意？”

老太太的話讓何氏瞬間冒了一身的汗，頹然的跌坐在那裡，嘴角不停的抽搐著。

“就算是你的肚子裡爬出來的，你也一樣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伯爵府家的親事，你也別高興的太早，還是從長計議吧。”

何氏出來的時候，膝蓋都是軟的，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若不是於媽媽扶著，她幾次都差點跌倒。

老太太話裡話外，都沒有說永昌伯爵府的親事不好，她只是覺得悅丫頭不合適嫁過去，那她想要誰嫁過去，不用說何氏也明白。

陶家的大姑娘，也就是陶家二房的嫡女，前些日子廖氏剛給定了人家，是廖氏兄長的次子，這門親事兩家都是極為滿意。老太太自然也不會把大姑娘再改定永昌伯爵府，所以人選就只剩下一個人——陶書顏。

何氏的指甲陷入掌心，她就知道老太太在她和肖姨娘之間，永遠是偏著肖姨娘的。以往聽到的都是家裡的男人寵妾滅妻，婆婆如此這般的，這陶家老太太怕還是千古第一人。

儘管何氏對待陶書顏一直是視同親生，手心手背全是肉，但在永昌伯爵府這門親事上，她還是希望嫁過去的是出自自己名下的，也總算是體會了老太太為何在她與肖姨娘中間總是偏著肖姨娘了。

有些事情，就是那樣沒道理。

其實歸根結底，何氏有些不服氣的，再怎麼說她也是陶崇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她的女兒也是正兒八經的嫡女。而肖姨娘也只不過是老太太的一個丫頭而已，她生的女兒也是庶女 怎麼就比她強了？

老太太這樣的態度，其實只是激起了何氏的勝負欲，原本她也覺得以悅兒現在的狀況，或許並不是嫁入伯爵府的最佳人選，但老太太這般處置，她還就真的覺得非陶書悅不可了。

何氏前腳剛從老太太的屋子裡出去，內室裡便走出一個人來，正是讓何氏滿心不服氣的肖姨娘。

老太太嘆了口氣，讓肖姨娘在她的旁邊坐下。

“好孩子，委屈你了。”老太太拉著肖姨娘的手輕輕的拍著。

“老太太，奴婢不委屈。真的，多虧有您事事都為奴婢著想，奴婢才能過上現在的好日子。”

肖姨娘這話不假，只是讓老太太想起剛遇到她的那會兒。

那日還是陶夫人的老太太正去郊外檢視自己陪嫁的莊子，正晌的日頭晃得人眼暈，她便讓人拿了椅子坐在廊下乘涼。

一個頭發枯黃如干草、面黃肌瘦、懷裡抱著個奶娃娃的小姑娘從外面跑進來，看到她坐在廊下的時候，一下子就變得束手束腳、規規矩矩起來。

小丫頭乾瘦乾瘦的，可懷裡抱著的奶娃娃卻是白胖白胖的，她看起來有些吃力。

隨後有些膽怯的小丫頭進了屋，還從門後偷偷看她，殊不知在女孩兒過於瘦小的臉上那雙大眼睛實在是太明顯了，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