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招弟做了很長的一個夢，睜眼的一瞬間，她的眼睛還帶著茫然。
夢境真實的就像是現實，睜開眼睛生活在這邊，閉上眼睛生活在那邊。
可是夢到了什麼呢？
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她胸口像被石頭壓住，她的肺部被擠壓成薄薄的一片。
快要死了。
她掙扎不開，放棄前她低泣出聲。
“……是不是很爽。”李亮的聲音在上方響起，說話間撥出的氣撲在她眼皮上。
一股無名的噁心感泛起，她閉上眼睛咬著牙忍耐。
什麼時候睡著的？
那些孩子何時走的？賓客幾時散的？
她統統都沒了印象。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麼躺下的。
李亮捏著她的臉，勾起一側嘴角調笑道：“我一進來你就纏著我不放，怎麼這會兒突然就這副模樣？怎麼，不夠用力？”
說話間，床發出一聲刺耳的“咯吱”聲。
張招弟猛地抬眼看他，屋子裡漆黑一片，這麼近的距離，也只能看到李亮的大致輪廓。
她聽到了沉重拖沓的腳步聲，那個女鬼又來了，又找過來了。
她就站在床邊，拉起張招弟的手搭在李亮的背上。
渾身的寒毛都起來了，她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
她的牙關不斷湧動，叫囂著要撞在一起抱著取暖。
李亮忽然很興奮，低頭闖入她口腔。
嘴巴還被捏著，閉合不上。
張招弟渾身的血都涼了，手腕上女鬼的冰冷的溫度刺得她骨頭疼。
李亮背上是黏膩的細汗，張招弟怕極了，手抖得攀不住。
她看不清李亮，卻能清晰地看到女鬼從凌亂髮間露出來的半張臉。
莫名地熟悉。
張招弟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她。
女鬼緩慢地開了口，她的聲音怪異又刺耳。她的手穿透李亮的身體，輕輕覆蓋在張招弟微微凸起的腹部。
“…… 孩……子……”
“……女……兒……”
【不……不！這不是你的孩子，這是我的，是我的！！】
“不要！！！”她猛地推開李亮的頭，尖叫著胡亂踢打。
她用盡全力氣開啟女鬼青紫色乾枯的手。
“啪！”一聲。
她拍在了李亮的腰上。
張招弟再次睜開眼睛，夢裡的場景跟現實的情況一模一樣。她的手還打在李亮的腰上。
李亮並沒有生氣，他邪笑著湊到張招弟耳邊，一邊吹氣一邊啞著嗓子低聲詢問：“這麼爽嗎？不要什麼……告訴我，不要什麼……嗯？”
紅燭燃了一半，昏黃的光灑滿了屋子。
李亮身上的汗味衝進她的鼻腔，手下的面板上是黏膩的汗。
床在咯吱咯吱搖晃，張招弟甚至聽到窗外有人在聽牆角。
羞恥和厭惡混雜在一起，讓她忍不住乾嘔。
她往外推著李亮想要趴在床邊，她已經要忍不住嘔吐的慾望了。
李亮順勢將她整個身子都翻過去，他伸手掐住張招弟的後頸，將她釘在床上動彈不得。
張招弟的口鼻都被捂在褥子裡。
她吸不上氣，也吐不出來。窒息感讓她直翻白眼。
她恍惚間看到女鬼就蹲在窗戶底下，與那些聽牆角的猥瑣男人就只有一牆之隔。
冷意順著她的脊柱往上爬，張招弟憋得漲紅了臉，連眼白都爬滿血絲。
女鬼緩緩地費力地將頭抬起，她與張招弟對視，張招弟看到了她從雜亂的頭髮裡露出來的那隻血紅色的眼睛。
那隻眼睛緩緩下移，目光如實質般在她身體上滑行，漸漸鎖定。
那是……小腹！
張招弟說不清是為什麼，她就是篤定女鬼在盯她的腹部。
她找不到自己的女兒，現在打起了自己女兒的主意！
【不，不要！】
【滾開！】
【離我孩子遠點！】
【你這個該死的可憐蟲！】
【去找你自己的孩子！】
【我不會把孩子給你的！】
【她是我的！】
【變成鬼，我也要從你手中奪回她！】
張招弟心中發著狠，眼淚卻糊了滿臉。
褥子都被她哭溼了一小片。
她內心深處充滿了恐懼，她深知自己的能力有多小，知道自己的發狠有多可笑。
就連面對李亮，自己使了全力的踢打反抗，也只被他認為是在回應。
多麼可笑……
絕對的力量壓制下，就連反抗都是可笑的……
她不甘心……
很不甘心……
她被翻了過來，李亮的手鬆開又重新掐住她的脖子。
他似乎得了趣兒，張招弟哭的越狠他越痛快。
張招弟絕望地閉上眼，眼淚從外眼角溢位，滑進耳道。
李亮的舌頭緊隨其後，如毒蛇般吐信。
她的手護在自己肚子上，肚皮上拱起一個小小的包，快速地在她掌心裡劃過。
張招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她好像聽到小小的孩子在叫她娘。
她被安慰到了，心情忽然又變好。
她想要孩子，想要好好將她養大。
忍耐李亮是在往後漫長的人生裡必須面臨的事情。
再有幾個月，她就能見到自己的獎勵。
只要……
再忍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