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生活裡突然闖進了這樣一個人,打著討債的名義軟禁包養你,藉著一夜晴的由頭隨意對你動手動腳,除了長得好看以外你對他一無所知,你也一定會感到堂皇無措。

沐箏就是如此,將緣分匪淺的陸懷安視作她如何也不能醒來的噩夢。

“咔噠——”

猶如陰間使者索命的鈴鐺,在空曠的空氣裡散播開來,令沐箏原本就脆弱的心臟不可避免地漏拍了。

門終於被推開,來者沉默站立不語。

沐箏長呼一口氣,是阿永。

“你幹嘛來了?”劫後餘生的愉悅使她的語氣親切的可怕。

阿永的瞳孔明顯晃動了一下,卻還是忍住一言不發地走上前,遞過來一個包裝精美的長方體紙箱。

“這是什麼東西?”

“……”

沐箏撇撇嘴,只得自己動手拆開盒子,是一件白色紗裙。

沐箏從前好歹也是S市出了名的名媛小姐,宴會派對沒少受邀,也因此對時尚頗有研究,這條白色紗裙雖然樣式簡約但又並不簡單,胸口,收腰,裙襬處都做工精緻服帖,拿在手裡的料子也是光滑有紋路,一看就絕非凡品。

深V領處的幾顆細鑽閃耀晃眼,貴氣逼人,這樣經典的款式和契合珠寶的奢侈設計風格,世上知名的設計師裡找不出幾個,再加上整條裙子通身上下只一個白色,沐箏便更加確認,這條看似普通實則華麗至極的白紗裙是法國設計大師塔美的作品。

塔美為人怪異,只設計白色禮服,親手縫製的作品從不會明碼標價出售,就連她都沒穿過的裙子陸懷安是怎麼搞到的?

還是說,今晚的活動對他來說格外重要?

這叫打個巴掌給兩個甜棗嗎?沐箏實在看不懂他的一系列操作,只能在心裡給自己洗腦要時刻銘記恥辱保持清醒,卻還是忍不住看向那條來之不易的禮服,瞄了一眼又一眼。

要照著她從前的性子把一切都搞砸嗎?還是如他所說真的卑微一回,靠著色相去交換一半的債務?

沐箏左右為難了很久,也想不出答案,肚子裡倒是適時地傳來“咕咕”的響聲,她想起從醫院出來後就再未進過食了。

“小姐,我做了您最愛吃的芝士焗蝦,您下來吃兩口吧。”王管家在門外敲了敲門不敢進來。

沐箏本想著有骨氣一點,再把她罵出去,奈何飢腸轆轆難以忍耐,只得故作清冷地回了一句:“知道了,我一會兒下去。”

門外的腳步遠了,沐箏才走出門去,王管家果然離開了,門口只有阿永一人。

“王管家說為了讓沐小姐更好的進食,她先出門了,冰箱裡有檸檬茶,小姐吃完飯可以自己找來喝。”

第一回聽見阿永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字,沐箏倒是大驚小怪地有些驚喜:“知道了,阿永,你沒別的正事要做嗎?”

阿永一絲不苟,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講話機器:“時刻保護沐小姐的安全,是我的正事也是我的責任。”

沐箏失笑著搖了搖頭,向樓下飯廳裡走,阿永果然在身後跟了上來。

沐箏便使喚他去拿冰箱裡的檸檬茶,他愣了幾秒,沒說什麼也就聽話地去拿了,從餐桌上拿了個玻璃杯,倒滿推到了沐箏跟前,冷著個臉用表情告訴沐箏她在大材小用。

沐箏隨手叉了一隻蝦放進嘴裡,只覺油膩難以下嚥,一時興起地發問:“阿永,你說你要是真的把我搞丟了,讓我給逃了出去,陸懷安他會怎麼懲罰你?”

阿永看了她一眼,語氣暗含少於輕蔑:“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

沐箏抽了一張紙巾出來,把嘴裡嚼了幾口的食物吐了進去,看著阿永認真地說:“我是真的好奇,陸懷安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迷魂湯,讓你這樣甘心忠誠地為他賣命,面無改色地做一些對我來說很殘忍的事。”

阿永的喉結動了動,半天只憋出一句話:“陸先生是個好人。”

“你說什麼?哈哈……”沐箏聽了他的話像是聽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表情誇張的放聲大笑幾乎快要喘不上氣來,又倏地面色一變嚴肅地質問:“你知道他對我的所作所為,也好意思說一句他是好人?他算哪門子好人,無聊又惡趣味的有錢人罷了!”

“切~”餐桌的不遠處傳來一聲嫌棄的哂笑,沐箏看去是等候在餐桌一旁侍奉的小菲傭,今早便鋒芒畢露的小慧。

“這飯還真是吃不進去了。”沐箏放下餐具,微笑著把半杯檸檬茶倒進焗蝦的餐盤裡,又整個傾翻,一片狼藉,她隨手指了指一旁站著的菲傭小慧,禮貌又堅決地命令,“麻煩收拾一下,謝謝。”

沐箏轉身上了樓,想要上床午睡片刻,樓下竟傳來小慧故意造作出的“霹靂乓啷”宣洩不滿的聲音,沐箏嘆了口氣坐起身來,不知道要做些什麼事情來打發時間。

她拿起手機來卻不知道要與誰聯絡,除去她那些名媛圈裡虛假的小姐妹和曾經視作唯一的前未婚夫柯明遠,她幾乎沒有“朋友”。

對了,柯明遠那個渣男現在在哪裡,在做什麼呢?有沒有發現她失蹤,有沒有擔心她呢?

他是真心喜歡沐笙的嗎?還是也只是利益至上卻偽裝得滴水不露的逢場作戲呢?

如果他曾經對她的好都是假的,那他的真心到底是什麼?他究竟有沒有真心呢?

“沐箏,你在想別的男人嗎?”

沐箏出神想著的時候並未發現她身後多了個男人,他走近她,突然摟她入懷跌進席夢思裡,輕聲地在她耳邊發問。

沐箏知道,無論她怎麼反抗他的身體接觸都是無用功的時候,也就懶得再掙扎了,只能試圖用不太好聽地話去刺激他。

“我在想哪一個男人又與陸先生有什麼關係呢?”

陸懷安意外地沒有發火,只把臉埋進她濃厚的長髮裡反覆磨蹭,呢喃著發問:“你怎麼又哭了?”

沐箏聽了倒有些驚訝,伸手摸向臉頰果然被眼淚沾溼,只覺得有些丟人,便胡亂地找了個理由:“你身上的煙味兒燻到我了。”

陸懷安沒有停下動作,用力吮西她的脖子上的肌膚,有摟緊她的身體,輕咬她的耳垂。

“嗯~”她忍不住低吟了一聲,恍惚間聽見他帶著祈求的話語。

“我把煙戒掉,沐箏你別哭了好不好?你別在想別的男人了好不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