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注意到我突然停下了腳步,他也跟著停了下來,順著我的目光向那間昏暗的賭場內部望去。他的臉上突然間也顯露出一種震驚的表情。
緊接著他用力地拉扯我的胳膊,似乎想要迅速地將我從這個地方帶走。
然而,我的雙腳卻像被牢牢地粘在了地上,無論我怎麼努力,就是無法挪動半步。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就在這時,那個坐在賭桌前的人似乎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
他抬起頭來,用一種饒有趣味的眼神掃了我一眼,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埋頭回到了自已的賭局之中。
我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衝動,想要走到那個人面前,和他說上幾句話。
我轉過頭,緊緊地抓住阿寶的手,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對他說:“讓我過去和他說兩句話,好不好?”
阿寶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顯然不希望我去見那人,但最終,在我堅定的目光下,他還是妥協了,勉強地點了點頭,說:“我和你一起。”
阿寶拉著我穿過擁擠的人群,我們來到了那個人的桌前。
這段時間以來,他似乎經歷了無盡的折磨,那些折磨並沒有讓他恢復應有的健康,反而讓他看起來更加憔悴。
他的身形依舊瘦弱,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臉上的胡茬雜亂無章,顯然已經好幾天沒有打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疲憊和無力,整個人都顯得萎靡不振。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存在,儘管我站在他的身後,他卻沒有轉過頭來,只是用一種冷漠而疲憊的聲音說道:“滾,別在這裡看熱鬧。”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厭煩和不耐煩,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我心中湧起一股怒火,但還是努力壓制住自已的情緒,深吸一口氣。
儘量用平和的語氣開口叫出了他的名字:“謝景?”
謝景依舊頭也沒回,一副根本不願意搭理我的樣子,他的冷漠如同冬日裡的寒風,刺骨而令人難以接近。
這時,我注意到人群中有個熟悉的身影,那是阿棄,他正用一種急切的眼神向我示意。
我立刻意識到事情可能並不簡單,於是快步走向了阿棄。
阿棄看到我走來,眼神中帶著一絲警惕,他環顧四周,似乎在確認周圍是否安全。
我感覺到了阿棄的緊張,便低聲對他說:“你們已經沒有他想要的價值了,所以想說什麼就說吧。”
阿棄這才嘆了口氣,他那沉重的嘆息彷彿承載著無盡的憂愁。
他看了一眼謝景,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青年,現在卻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謝家是真的完了,完蛋的比你想象得徹底,三叔都沒能趕回來,直接死在了美國。”
阿棄的聲音低沉而沉重,彷彿每一個字都帶著千斤的重量。
我的心一下就揪了起來,那種感覺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抓住,讓人喘不過氣來。
“那謝景現在是在幹什麼?自暴自棄?”我忍不住追問,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擔憂。
阿棄無奈的笑了下,那笑容中夾雜著苦澀和無奈。“他不過是在逃避而已,不願意面對事實。”
阿棄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力感。
最後,阿棄還不忘補充道:“他已經輸光他身上的錢了,現在和濫賭鬼快沒區別了。”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讓我震驚不已。謝景,那個曾經的賭場天之驕子,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
我無法想象他經歷了怎樣的掙扎和痛苦,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我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悲傷語氣,輕聲問道:“那你呢,阿棄?”
阿棄攤開雙手,無奈地聳了聳肩,回答道:“我也快走了,澳門已經沒有我待的地方了。站隊錯誤就要接受相應對代價,我準備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我凝視著阿棄,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勉強擠出一句話:“離開也好,至少是新的開始。”
阿棄點了點頭,目光深邃地看著我,緩緩說道:“是啊,這裡的生活我也過煩了,走之前能看一眼我覺得也挺好了。”
說完這句話,他又再次開口:“謝景,我勸你不要插手太多,不然你自已日子難過的。”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看著阿寶說:“作為她為數不多的朋友,我希望你對她好,就算有一天你不再喜歡她了,也求你放她自由。”
我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阿棄的話語中透露出對未來的不確定和對朋友的深深關懷。
我明白,他的離開並非輕易的決定,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無奈選擇。
澳門這個曾經給予他希望和夢想的地方,如今卻成了他不得不逃離的牢籠。
他的話讓我意識到,每個人的生活都有不同的轉折點,而阿棄的轉折點就是現在。
我回想起我們一起度過的時光,那些歡笑和淚水,那些共同面對的挑戰和困難。
阿棄總是那個在背後默默支援我們的人,他的離開,無疑會讓我們失去一個重要的朋友。
但我也知道,他需要去尋找屬於自已的天空,去追求那些他真正渴望的東西。
我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已的情緒,然後對阿棄說:“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已的。”
阿棄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絲釋然,彷彿他已經接受了即將到來的一切。
他伸出手,緊緊地握了握我的手,然後轉身,慢慢地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我站在原地,目送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不捨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