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書生整理好了攤位過來向二人答謝,吳尚卿走到他的攤子面前,看了他寫的信,不禁說到:“好字,條理也很清晰,是個讀書的人才。”
又問到:“你考童生了嗎?”
那人回答道:“承蒙郎君關心,我現在已是秀才。”
“秀才,那為何不在家讀書?”
“郎君不知,小生家境貧寒,父親不在了,只有母親守著幾分薄田,已實在負擔不起……只能想些活計,補貼家用。”
吳尚卿聽後,拿出了一錠銀子遞給他,溫聲道:“我姓吳,是個舉人,家中條件尚可,在你中舉之前,我可一直資助你,讓你安心讀書。”
那位書生一愣,怔怔地看著吳尚卿。
同時感到驚訝的,還有南梔。
她訝異於他的這個舉動,不禁安靜地注視著他,明明與面前的書生身份天差地別,卻如同天上的一輪明月,耐心溫柔的與他攀談,希望可以照亮他前方的路,讓他可以好好讀書,考取功名。
君子泰而不驕,大抵如此了。
站在他身旁,她也感受到了溫良寧靜。
那人猶豫許久,雖感激吳尚卿的善舉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拒絕:“多謝郎君好意,小生感激不盡,只是功名難考,小生不知何時才能考上,白髮童生尚且不少,何況舉人呢,郎君能資助我一時,不能資助我一世,我也怕萬一到時辜負了郎君期望,白白浪費了郎君許多銀子。”
吳尚卿一時便犯了難。
這時南梔出口問到:“你在這每日賺多少?”
“十幾文錢,餬口罷了。”
“擺攤多久?”
“從早至宵禁前半個時辰。”
“會算賬嗎?”
“自是會的。”
“我開了個飯館,正好缺個賬房,每月二兩銀子,每日上工四個時辰,剩下時間你都可以用來讀書,你看你有意向嗎?”
那書生一愣,當即問道:“娘子所言當真?”
南梔拿著他的紙和筆寫下了地址,又要了他的地址,隨後又給了他一兩銀子:“這是預付款,你且在家安心等著,等我正式開業了我去叫你。”
那人欣喜至極:“太好了,多謝娘子!不,多謝東家!”
“不客氣,你叫什麼?”
“小生呂秉文。”
“秉文,歡迎加入我的飯館。”
“是,東家!”
那秀才收拾東西開開心心的走了,南梔也很開心,回頭看向吳尚卿,他正輕笑著看著她,陽光打出的柔光,甚是好看。
他們邊走他邊道:“還是你有辦法,不然一時間我真不知如何幫他。”
“吳助教是心善的好人,不過我是覺得讀書人自尊心強,縱然一生清貧,也不失一身傲骨。不如給他一份工作,讓他解決了面臨的錢財問題,才能安心讀書。”
“確實如此。”
“而且剛好我缺一個賬房,真是一舉兩得呢!而且我一直很喜歡一句詩,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可惜我現在只有一間鋪子,那隻能能幫一個是一個了,我想以後我會幫到更多的人的,吳助教你說是不是?”
他看著她,眼底不禁多了幾分欣賞:“是,會的。”
說話間二人已到了一個茶樓,他一來店裡夥計就很熱情的將他帶到了二樓的雅間,推開門裡面竟然還有一個人,正是上次南梔飛花令幫他擋酒那位。
他也沒想到會見到南梔,走過來高興道:“小娘子,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又見面。尚卿,這個就是我上次跟你說過的那位娘子。”
吳尚卿向南梔介紹道:“他是中書侍郎趙侍郎之子——趙逸陽。”
沒想到還是三品大員之子。
南梔行了一禮:“趙郎君。”
“娘子不必客氣,還不知娘子如何稱呼?上次就打算問的,可惜小娘子走的太快。”
“我叫南梔,梔子花的梔,叫我名字就行。”
“好名字,一聽就有種溫暖人心沁人心脾的感覺。”
南梔一笑:“多謝誇獎。”
待茶送來幾人坐下後,南梔說起了題字之事,趙逸陽才知道她在西市開鋪子,說到:“既然如此,不如我也給你畫兩幅畫。雖然我才學不如尚卿,但是畫技還是能拿出手的。”
吳尚卿說到:“逸陽的畫,天下有名。”
“那是,我的畫比可吳兄的字還值錢呢。”
南梔沒想到還能有意外收穫,開心道:“如此可太好了,不知趙郎君一幅畫需得多少銀兩?”
“若是旁人那確實有點貴,但是既然是南梔你要,自然分文不取!”
“這如何使得?”
“怎麼使不得,上次你幫我逃了他們的酒,我還沒來得及謝你呢,這畫就當還你的相助之情了!”
南梔不禁一笑,她舉起茶杯:“趙郎君慷慨相助,南梔感激不盡,以茶代酒,盡在不言中!”
“南梔娘子果然豪爽!等下次有機會定要和你好好喝上幾杯!”
“好,那是自然!”
趙逸陽轉頭對吳尚卿說到:“咱們都是朋友,你也別吝嗇,乾脆直接送南梔兩幅字好了,讓她掛在那,你的字和我的畫放在一起,那不得是長安一景,可真是既好看又有面子。”
南梔連忙說到:“不行不行,該要的該要的,趙郎君你慷慨相助我已經很感激了,不能吳助教也不收,那我可太過分了。”
趙逸陽緊盯著吳尚卿,眼神不斷說著:不準要不準要不準要。
吳尚卿輕笑到:“他都這麼說了,我要是還收你的銀子,他怕是要在我耳邊唸叨好幾個月了。”
“可是這……這怎麼好意思……”
“沒事的,”趙逸陽說到:“朋友若是有難那必得兩肋插刀!更何況你這只是要兩幅字畫而已。以後我們去你那吃飯給我們多打幾次折就可以了。”
“這是自然!就是不收銀子也是應該的!”南梔不禁到:“趙郎君雖是文人,倒是很有江湖氣呢。”
“南梔你真是說到我心裡了,要不是我爹攔著,我早闖蕩江湖去了,說不定還能成為一代大俠!!”
他說著便開始說起了自已的江湖夢,南梔和吳尚卿不由得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