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權杖的魅妖,伸手扯下麻花辮子上的藍玫瑰,瞬間化作兩條藍色火焰向著黃鼠狼燒去。
藍色火焰燒烤著他們的皮肉,使皮肉發出濃郁的焦糊味。即便如此,它們依舊前赴後繼,撲向魅妖……
圍攻王柳二人的黃鼠狼們,他們的心裡沒有那麼齊。天人純粹靈力的身軀,誰都想要。
就算得不到,啃一口肉,喝一口血,也是值得的。她的血肉不就是最好的靈氣嗎?
第一隻有此想法的黃鼠狼咔嘰一口,咬在王玉琪的素手上。
嘎嘣。
牙齒掉了。
她的手上只留下一排細小的齒痕。滲著血絲。
第二隻,第三隻,亦是如此。
死死趴在她背上的霧人,衝著她背後的玉枕穴使勁努力。也沒有開啟一絲靈力縫隙。
奪舍這種事我幹了無數次。這次居然不行了。
是我變弱了。
它看著白毛黃鼠狼用他那尖利的牙齒,啃著這天人的風門穴。
那原本可以嚼碎石頭的牙齒,竟然啃不動這肉做的脖頸。
霧人轉頭,再試試。
王玉琪徹底暈死過去。
“琪琪,你不要丟下我。”
一個男子淒厲的聲音在虛空響起。
隨著淒厲的男聲響起,掛滿了黃鼠狼的天空開始出現龜裂紋。
灼灼白光,透過夜幕橫掃而至。
白光過處,石礫成灰,黃鼠狼們化作了這夜色裡的火樹銀花。
剛剛對付王柳二人的凶煞之氣,群智群勇這一刻是那麼的無助。眼睜睜看著同伴的,自己的身體在灼灼白光中散盡。
那些修行千年,幾千年的,都沒有撐過一吸。
就連最外圍的都沒有逃跑的機會。
到底是,人老精,妖老狠。
白毛黃鼠狼在天空開始出現龜裂文的那一剎那,急忙反轉王玉琪的身體,讓她為自己遮擋了那灼灼白光!
而離他最近的一群灰毛黃鼠狼想要如法炮製時,就差那麼一瞬,只要一瞬就有可能……
白光耀眼,神帝的真元體——公子悅,哭著從白光中走出來。身穿寬鬆的紫藍色睡袍,光著腳丫,披著頭髮,從天而降。
不偏不倚落在王玉琪身旁。
俯身跪在地上,伸手把她抱在懷裡,看著她滿臉被齧齒咬傷的痕跡,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
這一刻,他承認他心疼了。
金尊玉貴的丫頭,即便是最兇狠的軍訓。那幫傢伙也不捨得把她傷成這樣子。
公子悅抱著王玉琪的身體哭嚎著,
“琪琪,我錯了。我不睡了。你不要……”
哭著哭著,他停了下來。他的手撫摸她後背時,摸到了一團毛毛。
他的哭聲戛然而止。
眼中掛著淚水,低頭親吻一下她的額頭,尚有一絲氣息。
聖域軍部那幫傢伙,真是摳門。你就不能多給她臉上覆上一層錦雲紗嗎?
丫頭的臉就那麼大點,能多用多少東西!
摳門!
看著臉上那麼多齧齒之痕!
多疼啊。
神之力魂探測到她體內:
心神震碎,靈力盡毀。靈脈碎如水狀,仙骨……沒了!
好大的膽子,我睡了一覺而已,她就是到她小師哥的下轄玩轉一下,你們竟然把她廢了!
真當我死了!
公子悅的臉此時很臭。很需要發洩一下心中怒氣。
我的小丫頭,我自己都不捨得打一巴掌,你們給我打廢了!
那就有一個算一個,
不,
不懂得保護主子的奴才,留著沒有用。那就……
撫摸她後背的手輕輕一抓,萬年道行的黃鼠狼,瞬間化成火焰消失了。
那霧人本想借機而逃,只可惜,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恐怖。
那男人的手輕輕一彈,它便化作絲絲靈光消散在灼灼白光裡。
“琪琪,小師哥好想你。”
公子悅抱著王玉琪,緊緊的摟在懷裡,臉貼在她的臉上,掌心附在她的背後,在用靈力探尋她身體,還有別的傷害沒有時眉頭皺起:
誰這麼狠的心!竟然在你的後心釘入一枚情蠱釘!
掌心用力一吸,一隻綠毛蟲被他揪出來。
綠毛蟲抖成一團,卻什麼也做不了。它甚至後悔自己怎麼會被種在這種人手裡?那人跟自己有多大仇!
算計她?
你們找死。
綠毛蟲消失了,連一絲煙氣都沒有。
公子悅抿嘴,這才看見不遠處同樣昏倒的柳小俏,同時也注意到了她身子下壓著的一隻黑毛黃鼠狼。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說:總要留個傳播訊息的。就你了。
公子悅抱著王玉琪起身,柳小俏那傷痕累累的身體直挺挺的飛了起來,就那麼跟在他身後飄著。
公子悅每抬起一次腳,腳下的土地便會龜裂十里,龜裂紋裡便有天界業火的火苗竄出來。
再落下腳的片刻,虛空便有灼灼白光閃耀。地上便有龜縮在洞穴裡的妖物消散。
如此,他抱著王玉琪行了八百步。
至此身後,八千里無憂靈境化作八千里流火湖。
從此,天靈界的流火湖的邊界火沙地。變成了來往凡修,天修,道修的安身地。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公子悅總算是停下了腳步,望一眼遠處的黑域湖,唇角微揚,裡面的天妖靈瞬間安靜如雞。
湖邊的石碑依舊在流眼淚,不同的是,這一次沒有了悲傷的氣息。
公子悅依舊抱著王玉琪,只是換個盤腿坐的姿勢。
“出來吧。”
公子悅淡淡的說,“找我報仇還是和我做交易,二選一。”
“記得:選定無悔。他們違背了遊戲規則,什麼結局不用我說。”
趴在柳小俏背後的黑毛黃鼠狼出來了,他知道天神在和他說話,在這裡除了那兩個點心,就只有自己算一個活物。在天神面前永遠不要自作聰明。老祖就是一個例子。
他以為他可以瞞天過海, 結果全族覆滅。
既然天神給了機會 ,迅速退到距離公子悅八丈遠跪下來,像人一樣磕頭,
“多謝大人留我一命。小的不報仇。只想要老祖宗的那一萬年道行賜予小的。”
公子悅眯眼,補充道:“要了這一萬年的道行,這筆賬我便消了。你可知道。”
黑毛黃鼠狼繼續說:“小獸知道。不管是我,還是我的後世子孫,都不得提及此事。這是規矩,天道的規矩。”
公子悅沒有說話,而是緩緩閉上眼睛。
黑毛黃鼠狼就那麼跪著,沒有什麼靈氣波動。它的毛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白!
這白色隱隱有光,比他老祖的毛色更加白。
黑毛……不,現在是白毛黃鼠狼,他看著自己的前爪緩緩的變成了人的五指!他顫慄一下。這是老祖求了一輩子的,至到死都沒有求到的!
他就這麼輕易地的來了。
天道規矩,太可怕了。
得到了他要的,自然明白不該是他留下來的時候了。
顯然,這天人對這個天神很重要。重要到可以為她滅了一方。
這樣的人可不就是傳說中的煞星!當然,若是不像老祖一樣招惹她,想來其實沒有什麼事的。畢竟這天人也不是個嗜殺成性的。
他再次叩頭表示感謝,而後,便掉頭就跑了。
直到那黃鼠狼的身影在這裡徹底消失,公子悅才緩緩睜開眼。眼底是藐視一切的冷韻。
看著黃鼠狼離去的方向說了一句:“啟動天道規矩遊戲。”
寂靜的虛空傳來清楚的三聲雷響。
轟隆隆……
昏睡的王玉琪眉頭微蹙,公子悅眯眼抬頭看天,
“你們就不會小點聲。吵到她了。”
“………”
天雷響了一聲半,便偃旗息鼓了。
寂靜的虛空更加寂靜。
柳小俏被雷聲驚醒。
忽地坐起來,驚恐的四下尋找,當她的眼睛看到一個美男抱著的人時,忽的又躺回去。
倏爾,又坐起來。
不對啊,是不是被黃鼠狼吃了。
柳小俏伸出手摸著自己被啃的傷痕累累的胳膊,輕輕觸控一下 ,
嘶。
疼。
那就是天降救兵了。
柳小俏如釋重負的躺會回去。剛躺下又起來,實在沙礫的個頭有點大,咧嘴看一眼那一對:
硌死我了。
有男朋友真好。
我啥時候有這麼一個又帥又溫柔的男朋友。
唉,不想了。
這可是天上,我哪有這福氣。
尋摸尋摸,找了一塊沙礫少的地方躺下去,天大地大,睡覺最大。
公子悅懷裡的王玉琪睡得很安穩。
她自認為自己死了。
死了嗎。就要好好的做個死人。死人都幹嘛?
好像是睡覺。
睡覺,就要找個最舒服的姿勢。王玉琪把腦袋拱進公子悅的臂彎裡。這個位置很舒服。
公子悅氣笑了,這多大的心。上戰場打架呢。沒打贏,還能睡得這麼心安理得。
你……唉,睡吧。若是真有上輩子,我指定欠你的。這輩子竟讓我對你如此牽腸掛肚。
閒來無事,公子悅開始用神魂之力收羅小丫頭的記憶:
記憶混亂。
有戰鬥時勇猛對敵的,這樣的戰鬥不足以讓她身上傷重如此;
有身處絕境時哭泣的,這時她的心神已經碎了;
還有沒錢時,窘迫時給人低三下四做工的,此時她的靈脈 、仙骨早就……,到底是誰?
更有……沈佳宜。
還給了一塊通關牌。哦,3506號。
公子悅嫌棄的用手指尖戳戳她的腦門:你就不能出息一回,拿個前一千的號。三千多號的通關卡,你也好意思拿出來給“我”。
看不起我咯。
公子悅騰出一隻手來,熟稔的找出王玉琪的錢袋子,翻出來另一枚鐫刻著星空圖案的藍色玉牌,一看上面的號:3596。
還不如那個呢。
真是,學這麼多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
你咋不排到六千號以後呢!
看師兄知道後不把你手心打爛!
最好別讓我處罰你,我……下不去手。
這成績,唉,跟倒數第一有的一拼。
師父啊,想你老人家也是桃李滿天下,怎麼到了自己家就出這麼一位學渣裡的學渣!
學混子!
這叫啥,桃李滿天下,自家結蠢瓜!
公子悅越想越氣,用手捏著王玉琪的臉,輕生細語的說:
“別睡了,別睡了,都啥時候了。還睡。”
王玉琪抬手把他的手打到一邊,嘟囔一句:
“都死了。不睡覺幹嘛?”
接著,腦袋再次拱進公子悅的臂彎裡。
公子悅氣的直翻白眼,瞬間高高揚起了手,再看到那滿是齧齒之痕的臉時,眼睛又紅了。
那一刻,她該是多絕望啊:
那一刻,她只有她自己!
我有什麼資格責罰她?
手緩緩的落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希望她睡個好覺。
夜,慢慢的消盡。
天剛矇矇亮。晨霧如薄紗籠罩在沙洲之上。
天邊出現第一縷紅霞時,薄霧在慢慢消散。
太陽像個剛睡醒的小姑娘,睡眼惺忪的爬上天空。
瞬間火紅的朝霞佈滿東方的天空。
柳小俏被身下的沙石硌又一次醒了。起身看向那個憑空冒出來的人。
她知道不能問,就那麼靜靜的看著。
他長的很好看,就像是很多女頻小說裡的男主。
小呆子的男朋友吧。
這麼溫柔的眼神,不會錯。
四下皆是你,入目無他人。說的就是現在的他。
公子悅很不喜歡被人這麼盯著看,拍著王玉琪的手一頓,指尖微動,一圈圈光暈散開了。
柳小俏眼前一迷糊,身子一歪,嘣的一聲躺回去了。
公子悅眉心微蹙 ,萬般不捨的看著她傷痕累累的臉。
太陽已經升起三竿高了。該回去了。
現在,還不是和你敘舊的時候。
丫頭,有些帳,小師哥要和他們算算。你呀,就去玩玩吧。
公子悅把王玉琪放在沙子堆上,他保證——這裡只是沙子,沒有石子。
就是離火焰湖很近——也就是一百多幾十裡。
這樣也好,熱乎乎的,不會著涼。
這個玉牌不好玩,就給我了。小師哥給你換一個好玩的。
你花錢也不知道多少,小師哥給你一些金龍幣。
他拿走了她的藍色玉牌。換走了她的七星圖案金幣。順手給她換了一枚七星圖案的紫色翡翠牌。紫色的翡翠牌上沒有編號,只有四個字:
紫薇星貼。
在她額上落下今天的最後一吻,化作一道灼灼白光飛回天上去了。
這片沙洲五十多里寬,三百多里長。在今夜之前,他可是無憂靈境邊界連線著黑域湖一帶草最嫩,水最肥,小妖最多的一個草牧場。
也不知道神帝那傢伙發了什麼風,愣是一夜之間變成這副樣子。
執行任務回來的界尊北旋,看著那流火焱焱,又看看陽光燦爛。嘆口氣,繼續出去玩執行任務。
今天的太陽很好。陽光很足。
流火湖的火呼呼的燒著,天上的太陽無遮無攔烤著。
沙地裡的二人滿身汗水,熱浪逼迫下爬起來。
柳小俏看著王玉琪一臉齧齒之痕,很沒同情心的笑了,她是沒有看見自己的。一條條血痕翻著皮肉。
整張臉都給毀了。
柳小俏笑著說:“沒死就好。”
王玉琪搖頭,反駁道:“死了。這是地獄……那個煉火獄。”
柳小俏疑惑片刻,弱弱問一句:“地域的鬼差那麼帥啊。”
王玉琪一臉好奇,四下張望,“哪有鬼差,我怎麼沒看到。”
“你過來我給你細說……”
柳小俏招手催促王玉琪,把她拉到自己身邊,而後 ,把自己被沙礫硌醒時看到的一幕 ,一五一十的講給她聽。
王玉琪聽完,急忙檢視錢袋子。看著手裡的通關牌換成了紫薇星貼。
心裡暗罵:
鐵算盤,你這是嫌我太閒嘛!
什麼意思。
通關牌換成星辰貼。哼,不要臉,你這是拿我當免費的僱工!
不行,那件事要快點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