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宜淺笑,故作不經意的嘆息一聲,既而“無奈”的詢問:
“朕有一事不明,刻意請教紫宸大人:星辰宮天機卷記載,九凌關每十萬年更新一次守護合約。
十萬年前,朕尚未出世。十萬年後的今日,不知九凌關何人負責簽署合約?”
摘星亭內的紫宸原本不打算和他繼續交談,沒想到,天靈界神帝批閱卷軸的速度奇快。
被壓在君案案底的天機卷這麼快批閱完成!
轉念一想,也對,小混子按正常手續運作,你小子同樣不走尋常路。
這麼想知道簽署合約之人,看來你已經懷疑是她,今日一問,無非是證明你的猜測屬實罷了。
“小混子。”
“為何是她?”
“為何不能是她?”
“她是碧月天海二少主,隸屬宇內。”
“哼,她還是九凌關主。域外皆知。”
星辰司大殿上的沈佳宜遲疑一瞬,手裡的卷軸輕輕捲起來,紫宸給的答案,不會有假。
同時也印證自已的猜想,丫頭把自已弄的渾身是傷,不僅僅為了堵悠悠眾口。
她應該是迫於某種壓力不得不把自已靈力毀掉。以此來適應宇內的天道規則。
只是,簽署合約……這麼大的事讓她來做……這合約是籤不成的。
且不說合約內容是否合乎九凌關的利益,單是天靈界朝野上下在她交令時的刁難,足以讓她拒絕宇內權者的任何要求。
好在她是碧月天海二少主,未來的日子,只要皇兄開口,九凌關便不會拒絕。
只是,點蒼帝對她雖然管束極嚴,那份維護之情卻不是別人可以比擬的。
真正到了合約簽署之時,點蒼帝指定站在她那邊。
至於,天靈界這邊的合約……不籤就不籤吧。
朕也不想她太累。
“這個就不提了,朕還有一個問題:
天外天聖域軍部與恆宇簽署的政務互援文書,應該是五百萬年籤一次續約。
上一個五百萬年文書合約到期了,接下來的合約續簽……不會還是她?”
摘星亭的紫宸笑容和藹,靈力傳音之術都是快樂的意蘊:
“神帝陛下聰慧過人,一猜就中。恭喜你 ,御境聖天的談判主政也是她。”
“不用談了。”
沈佳宜手裡的玉筆差點滑落,這麼大的事交給丫頭談判!
你們還真有眼光。
“紫宸大人,宇內的事不會讓你們為難了。
至於交接文書……丫頭應該拿走了。”
沈佳宜扶了扶額,嘆口氣,君璽溜達出去好幾圈,每一圈都有丫頭陪伴。
該做的,不該做的,丫頭應該全做了。
她留下來可不是監督誰執政,而是,文書交接時的時間對不上,她必須留夠足夠多的時間,以防將來有人查驗天機卷文書交接日期。
唉,終於明白她為何不敢見點蒼帝。點蒼現在面臨的問題和自已所面臨的問題相差無幾。
同一個人乾的事,針對不同的執政,只為自已方便,別人方不方便……真是與她無關。
皇兄一直教她:無論任何時候都要把自已保護好。
咳咳咳,她安全啦。
星空水幕天網不會也是她的手筆……
求證一下:
“丫頭遲遲不肯回碧月天海……不僅是朕這裡的事沒有處理結束?”
紫宸的靈力傳音滿是嘲諷:
“天靈界神帝陛下,你是太看得起自已,還是太不看不起小混子?
你以為,星辰司大殿上的卷軸她真的沒看過?
你以為,曾經的三千執政在星辰司睡了十年大覺?
你以為,影壁牆上雷影罪名真的是這些人定的?
你以為,聖域軍部的小混子浪得虛名?
你以為,定盤的星辰已經更換完畢?
你以為,朝野上下權力之爭的遊戲結束了?
天靈界神帝陛下,天地人三盤龍虎榜是入庫登記結束, 卷軸上的人是星辰宮的星辰,卻不是天下眾生脫穎而出的新貴。
權不在手,他們只是別人眼裡的跳樑小醜。
權力的遊戲規則壓制下又一批被捨棄的棋子。”
紫宸嘲諷的聲音充滿責怪,好似慈愛的老人對無能小輩的惋惜,又似沉冤不得昭雪蒙冤之人的泣血控訴。
對於紫宸,沈佳宜瞭解不多。僅從丫頭的隻言片語中知曉,他曾經是個天資卓絕的少年。
當年的他,一定驚豔了許多人的眼睛。
同樣的他,一定忍受了常人不能忍受之痛。
雲霄宮,天靈界的司命司所在地。三千世界生靈的命書造冊之所。
司命司執政手裡的筆,小小的一次任性,便是許多入世執行任務的星辰噩夢的開始。
雲霄宮主,如今的長留大師,不知不覺中已經得罪了諸多星辰。
是,並非是每一份命書都會經過他的手,一連三次給出墜星三層天的帖子,既不是朕的意思,也不是三千執政的意思。
更不是星辰宮的主事故意刁難他。
他的三封罰帖兩封半是司命司執政給他掙來的!
他和黃龍領嶺老黃龍一樣倒黴,自已辛辛苦苦, 兢兢業業,恪守成規。卻被手下那幫陽奉陰違的傢伙害了。
但,
星辰宮的規矩不能改!
罰帖已下,沒有減少處罰的可能。
只希望這二位,儘快處理掉那些肆意妄為的執政,不會讓他們繼續為禍別的星辰。
當然,若是這兩位還 不能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星辰宮不排除繼續給他們下罰帖的可能。
畢竟,朕這個被人分屍九塊的神帝剛剛回來,還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嗬,
墜星三層天的罰帖先來迎接!
執法天神殿,我真是謝謝你們!
這一封封墜星三層天的罰帖,不是我們犯了多麼罪大惡極的罪名。而是轄下臣民犯了太多的事。
明顯的是被那些入世執行任務的星辰回來後給告了!
入世執行任務的星辰回來後給告了?!
花弄影還沒回來呢。
除了她,還有誰有膽子……一紙訴狀將四方天主全給告了?
告就告了,罪名羅列準確無誤,就連處罰的時間都掐算的相當準確。
不會是……算了,朕,什麼都沒有想。
沈佳宜低頭不語,神識裡迅速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盤算一遍。
不自覺的扯扯嘴角,星庭司主政,這會兒功夫,你那裡下雨了嗎?
“紫宸大人,丫頭查水線之行何時動身?”
沈佳宜岔也開話題,
“什麼人隨行?需要多少軍費補助?”
紫宸沒有立刻回答,一刻之後,才徐徐傳音:
“一群小毛球,一個大管家,一位不入流的護衛。
本座不放心,決定親自護送她驗查水線。”
沈佳宜眼眸一亮,翹起的嘴角再也壓不住了:
“紫宸大人,朕很窮的,你的薪俸自已出。”
“鐵算盤,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摳?”
剛剛從星政辰行回來的田松菌,一腳踏進星辰司大殿的大門,毫不猶豫重回靈力傳音群,
“咱現在也有錢了!星政辰行剛剛給咱簽發了九億三千萬兩銀子……”
田松菌財大氣粗的聲音剛剛響起,沈佳宜就坐不住了,不顧及什麼君王的面子不面子,趕緊插話:
“是啊,真是不少了,只是,九億三千萬兩銀子……不夠隊長大人一個人的月俸。
何況,出將護衛的薪俸以年為單位發放。就算多出一天,也要按一年發放。”
田松菌在殿前紅了臉,半晌才說:
“抱歉啊,全當我沒說。你們繼續。”
典安停下分揀卷軸的動作,微微抬頭,上揚的嘴角比Ak都難壓。
田松菌狠狠瞪他一眼,從懷裡掏出他給的借條——
那方寫了一個借字的帕子。
回來後變成了三百人簽字的文書!
田松菌捏著帕子的一角,傲嬌抖著帕子,另一手從懷裡拿出一個鼓鼓的錢袋子,一步一扭胯走到典安面前。
“典典,你的辛苦費。”
典安眼睛溼潤了,雙手捧著錢袋子,聲音微微顫抖:
“我在星辰宮幹了五百年,終於看到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