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王玉琪身著紫藍色長袍,翻過內帳的卷軸山,跌跌撞撞的走出來。

“鐵算盤,你家裡的卷軸都搬來了。除了洗浴間,就沒有落腳的地方。”

沈佳宜勾唇一笑,靠在輪椅背裡,有羽林衛遞來一條淺粉色毛巾給他。

王玉琪走過去,走到輪椅踏板處,轉過身蹲下來。

沈佳宜順勢把毛巾裹在她的頭上,輕輕的揉揉,慢慢的展開。

接著用手輕輕梳理著她的秀髮,靈力在指尖流轉,把多餘的水汽散去。

“你啞巴了?他們訊息夠靈的,你人到哪兒,卷軸追到哪!”

沈佳宜默默的為她梳理頭髮,只是笑著,並不作答。

王玉琪有些惱怒,繼續說道,

“水灣駐軍的事可沒見他們這麼上心。對了,為了表示本座對你的尊敬,特意命人給你捎回來一些水灣特產。”

水灣特產?

草根樹皮,還是麩皮餅子?

沈佳宜聞言,立刻不笑了,眼眸裡滿是委屈,語氣近乎哀求:

“琪琪,小師哥身體剛剛恢復,需要補充營養,那些個特產……”

“不行,那是我的一番心意。”

王玉琪不等他把話說完,立刻反駁,

“我可是從遙遠的水灣,特意為你帶回來的。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何況——

這些東西比鵝毛重多了。”

什麼禮輕情意重!你就是吃了癟,沒處發洩心裡的怒氣!

沈佳宜明知道她心裡窩火,也不拆穿,認真的想了想,而後,小心翼翼的詢問: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小哥哥可不可以和大家一起分享?”

王玉琪作勢坐下來,算是默許。

沈佳宜急忙雙腳併攏,她坐在了他的腳背上。

雙手環抱於胸前,袖子裡藏匿著離開時順走的君璽,若是這個時候不還回去,還要再等幾天。

王玉琪有些犯難,還回去,他坐在裡面挺礙事。

“我餓了,你去幫我拿一些吃的。”

“來人。”

“親自去!”

沈佳宜眼底滿是滿是寵溺,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

此時,蒙毅端著一個翡翠果盤進來,有羽林衛移過來一張矮几後。繼續回到崗位上做個合格的雕像。

蒙毅眼巴巴的瞅著沈佳宜,走到矮几旁邊,愣是沒敢放下手裡的果盤。

沈佳宜側身靠在輪椅一側寬闊的把手上,故意讓出靠背處的暗格。聯想到她大病初癒,甩一下衣袖,利用衣袖的一角點開暗格門。

那隻手剛剛搭在腿上,王玉琪便起身,轉身的瞬間,一把揪住沈佳宜一側的肩頭,用力一扒拉,將他擠到輪把手上面趴著。

探身摳開暗格,把君璽放回去。由於腕力不足,沒有把暗格門關上。

沈佳宜笑著抬起胳膊,用胳膊肘輕輕一推她的胳膊,一股淺淺仙力瞬間抵達掌心。

吧嗒一聲。暗格門合上了。

王玉琪臉更黑了。

緩緩的站起來,心頭閃過一絲惱怒,那種幹了壞事被人當場抓包的羞憤,瞬間佔據上風!

“這模樣真醜。”

沈佳宜心中暗叫不好,被她發現了。臉上依舊保持著倦懶的笑,急中生智,盯著她皴裂的臉打趣道,

“若是此時前去陪那些美人們用膳,你一定是最醜的那個。”

果然,沒有女孩子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王玉琪瞬間癟了癟嘴,下意識的伸手撫摸自己的臉。

“洗浴間裡有鏡子,你沒看到嗎?”

沈佳宜繼續轉移她的注意力,王玉琪退後一步,想了想,說:

“沒有。”

沈佳宜沉默了。

蒙毅這才接過話茬,解釋:“是這樣的,主政大人,為了存放卷軸,洗浴間改小了。鏡子,撤掉了。”

“很難看嗎?”

王玉琪轉臉看向蒙毅,心情低落至極。

“不難看。就是醜了點。”

蒙毅放下手裡的翡翠果盤,抬手給自己一個耳瓜。心說:

不會說話,閉嘴就行了。

“臣還有公務,臣告退。”

“你別太擔心了,面具摘下來就好了。”

沈佳宜看一眼盡幫倒忙的蒙毅,只好自己替她找個理由。

蒙毅聽完,強忍著笑意,麻溜的退出去。

“你想多了。”

王玉琪把他推到另一邊的把手處趴著,使勁摁下摁鈕,開啟夾層,拿出一面精美的小鏡子。

看了看,笑著說,

“我就是想看看現在的我有多醜。”

沈佳宜倏爾把腦袋伸過來,一張俊美的容顏出現在鏡子裡,襯托的那張皴裂的臉更加醜陋。

“鐵算盤!”

“有比較,才更直觀。”

王玉琪怒極,反手一個小擒拿,把沈佳宜摁倒在地上。

那張稜角分明的俊臉在地上摩擦著,沈佳宜不服氣的解釋。

“從明天開始,轅門外站著去!”

王玉琪單膝跪壓在他身上,氣呼呼的說,

“曬上半年,我看你這長臉還怎麼美?!”

“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沈佳宜依舊不服氣的移動一下身體,來自王玉琪的壓力輕如毫毛!

她的武韻消失了!

沈佳宜心底一沉,臉上依舊保持著原有的動作,嘴上還要繼續和她理論,

“即便是以前,你也是最醜的那個。這在軍部是不爭的事實。”

“你這麼好看,怎麼沒把對手迷死?反倒是被人家來一個火燒連營?”

王玉琪也不慣著他,把從柳小俏那裡聽來的傳聞,毫不猶豫的轉達給他,

“還是因為他比你更好看,你容顏遜色一些?”

柳小俏,

你個大嘴巴,不會說話閉嘴就行了。

學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沈佳宜嫌棄的連話都懶得說了,反正人回來。剩下的就是抓緊時間,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說,南離那邊有什麼打算?”

見他不語,王玉琪追問,

“押運糧餉的人和他早就串通好了,到了隘口,交接手錶只要到手。他們就進行銷燬計劃!”

銷燬糧餉!

南離沒有這個膽子!

一個小小的妖,一步步爬到現在的位置。怎麼會願意拿自己前途賭別人的輸贏?

這詭局很大。大的讓我心生畏懼!

沈佳宜沉默了很久,傀儡人消失前的笑,在他心裡埋下殺戮的種子。

這顆殺戮的種子遇到了合時宜的土壤,正在他的心底發芽,生根,快速的野蠻生長。

“丫頭。不要離開我!”

沈佳宜倏爾反轉神行,將王玉琪擁抱進懷裡,低沉的聲音滿是不捨,近乎祈求道,

“只要是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