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高太傅已經來了,沈知還在賴床,採青來叫她起床的時候,她迷迷糊糊應了幾聲,但就是魂還沒有醒。

採青又來了,而且還帶來了高太傅的話,她站在床榻邊,彎下腰,扒拉了一下睡得正香的沈知,說道:“娘娘,高太傅說您要是再不起來練字,今天就要給您加量,您今日要是完不成的話,就累計到明天.”

聽到這裡,沈知條件反射地就清醒了,連人帶魂。

她趕緊坐起來,揉了揉頭,讓自己更清醒點,急道:“什麼時辰了?高太傅來多久了?”

“現在是巳時正二刻,高太傅都在書房等了一炷香的工夫了.”

“完了、完了……”沈知著急忙慌地穿好鞋,腦子有點亂,連外衣都沒披上就要去洗漱,採青取下外衣追上去給她披上。

等到沈知徹底搞清楚的時候,又過去一盞茶的工夫了。

沈知一進書房,看到高太傅就急著解釋,“實在抱歉,讓高太傅久等了,我昨晚身體不舒服,折騰了好久才睡著,所以早上才有點起不來.”

這些藉口他曾經聽過不下數十次,但也並沒有拆穿她,說道:“那娘娘要多注意身體了.”

“謝太傅關心.”

沈知走到案桌旁,“今天咱們練什麼?”

高太傅站在她身側,攤開手中的冊子放在旁邊,“今日就練《千字文》吧.”

沈知應下,“好.”

她放平一疊紙,提筆著墨,開始照著抄寫《千字文》,抄到‘篤初誠美,慎終宜令’時,她停下筆,突然抬頭看著高太傅,“太傅,皇上以前抄過這些嗎?”

“他是默寫的.”

沈知“哇”了聲,驚訝到:“全部?”

“自然.”

沈知豎起拇指,“厲害.”

她又想起太后總說宋斂做過多少壞事,造過多少孽,前朝也有表面順從背地裡巴不得他馬上下位的,但起碼相處至今,她都沒有看到宋斂到底做了什麼惡事。

更何況,高太傅還一副以宋斂為驕傲的樣子,宋斂人肯定不差的。

想起昨晚宋斂那副孤獨的表情,她就更加覺得是別人誤解他了。

“娘娘,您走神了,抄寫的時候要專心.”

高太傅的話語打斷了她的思路。

沈知回神,筆剛落下的時候,她還是沒法專心,又想到了別的事情去了,她又問,“太傅,問您個哲學問題,您覺得做人是應該‘以德報怨’,還是‘以怨報怨’?”

“娘娘怎麼突然問臣這種問題?”

“就是突然想到了,就想跟您討論討論.”

“俗話說得好,冤冤相報何時了,以怨報怨只會惹出無窮盡的麻煩.”

沈知沒有反駁,高太傅反問,“娘娘既然問了這個問題,那想必心中肯定是有想法的,您覺著呢?”

她沒說哪個更應該,而是認真地思考了,“嗯……我倒覺得,以德報怨是處世之道,而以怨報怨是為人之道.”

高太傅一驚,他沒料到沈知會說出這番話來。

她似是在想,“皇上屬於哪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