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一直都盯著紅屍蟲的行軍方向,根本就不敢看別處,因為此時稍不留神就會掉隊,而掉隊的人可能就永遠的留在迷霧裡了。

跟著紅屍蟲一路走來的過程中,我發現這鬼東西不時的停下來在地面上留下自己來過的痕跡,而且紅屍蟲也不單單是自己在努力,那些落地不久的小崽兒也四面八方去尋找出路,不知道它們之間是怎麼聯絡的,但是我肯定紅屍蟲和小蟲之間一定有聯絡。

不到二十分鐘時間,我們就走出了迷霧區,不過不應該說是走出去了,應該說是迷霧區內很小的一片沒有霧氣的地方,而且我們也根本沒想到會這麼簡單。

可還沒等我們鬆口氣的時候,剛一抬頭就看到了遠處的一大片被幾十個大鏡子反射的光照亮的區域,最關鍵的是這片區域內不光有紅屍蟲,並且有花有草,還有個古舊的大房子,而且此時大房子的煙筒裡還在冒煙。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其實當時心裡都在想一個事兒,那就是這裡是否有人居住?

區區一隻紅屍蟲我們是不怕的,不過眼下這個地方到處可見這種鬼東西就有點毛骨悚然了,靜靜的待在遠處觀察了一會兒,我們幾個看到遠處距離大房子不遠的地方忽然出現了幾條人影,而且最要命的是這幾個人身上不同的部位還都各自趴著一隻背囊腥紅透亮紅屍蟲,難道說是這些被紅屍蟲控制的人住在這裡嗎?

這個問題光是去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而再次看到肉瘤病態人,我的心裡也忽然非常的不痛快。

“怎麼著小子?咱們該過去看看嗎?”

“過去看看是應該的,不過要小心那些紅屍蟲,一隻不可怕,一群可就說不好了,我親眼見識過它們的恐怖,所以我不希望任何人受到攻擊。”

商量妥當,我們幾個人這才小心的潛入了這片區域內,不知道為什麼,一路上我們也撞到了紅屍蟲,只不過紅屍蟲根本沒有理我們,而看到這種殺人的鬼蟲子忽略了我們的存在,我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此時唯獨二叔的臉色有些難看。

繼續往裡深入,到最後快接近大房子的時候,其他的紅屍蟲就完全當我們是透明的了,就算是大搖大擺的從它們面前走過去,它們都不會扭頭看我們一眼。

躲藏在暗處觀察那群被紅屍蟲控制的人,我和二叔也開始分析是不是我們身上已經被別的東西佔據了,所以紅屍蟲才不理會我們的問題,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我們身上很可能已經寄宿了彧鬼蟲,所以紅屍蟲才認為我們沒有任何價值。

半個小時之後,不遠處的肉瘤病態人集體朝大房子走去,當他們經過我們附近的時候,幾個人忽然都停了下來,其中一個也用嘶啞的聲音問道:“既然都來了躲躲藏藏的幹什麼呢?你們又不是蟲子的菜。”

敢情我們一早就被人發現了,居然這半天還都自欺欺人的狼狽躲藏,說起來還真是可笑。

面前的這幾個肉瘤病態人雖然被紅屍蟲蛀了,但他們的軀體還是完整的,而且紅屍蟲蛀的位置也不是在要命部位,按說他們是可以自己把這些鬼東西弄下來的。

“聽你們說話好像沒有被紅屍蟲控制呀!那你們為什麼不把那蟲子給弄下來?”

“這是我們杜家莊人的習俗,每個杜家莊的人一輩子都會有一段時間來這裡陪我們的衣食父母待一段時間的。”

“什麼?你們是故意來喂蟲子的?”

“可以這麼說,畢竟是它們給了我們生活下去的希望,再說了只有外面來的無知的人才會被神蟲咬死變成肥料的。”

“你剛才說紅屍蟲是你們的衣食父母,這句話是幾個意思?”

“每隔一段時間村子裡就會來人收購神蟲,每隻神蟲能買到兩千塊,夠我們全家一年的生活費,說神蟲是衣食父母有錯嗎?對了,聽你說話應該不是本地人,不過看你身上的紋身也能猜到你是守陵人吧?而且當地的守陵人我們也都見過,你怕是外來的守陵人吧?”

聽他這麼問,我們也如實的回答了問題,畢竟這個條件下得罪他們也不是明智的選擇。

“能碰到我們算是你們的好運氣,再過幾天我們就滿期了,到時候你們跟我們出去吧?從今往後也不要再打這裡的主意了,不然早晚有一天會死在這裡的。”

這些肉瘤病態人態度出奇的好,接下來他們還邀請我們去了大房子,光是看狼狽的模樣也能猜到我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進食了。

一說到吃東西我們當然是非常樂意的,不過眼看著他們這些肉瘤病態人也馬上就沒了食慾,估計人家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在我們吃東西的時候就躲的遠遠的,可就算是這樣我也依舊沒吃什麼東西,四個人中間只有貝爾無所謂的狼吞虎嚥了一番,而貝爾這個本領是在訓練時苦練出來的。

等吃完了飯,為首的肉瘤病態人才做了自我介紹,此人也姓杜,叫杜有德,而我提到杜雲爭的時候,他也說只是認識而已,而且他也知道杜雲爭是守陵人。

據杜有德介紹,這個地方是個恐怖的和平區域,雖說人能生活在這裡,但是地盤還是紅屍蟲的,只不過這些紅屍蟲習慣了,從來也不進房子內騷擾人的生活。

慢慢的杜有德說到了重點,他說就算是守陵人也不會對神蟲完全免疫,所以一定是我們身上有問題,而提到我們身上究竟有什麼問題的時候,杜有德也說帶我們去個地方,等去了那裡一看就知道了。

聽到這個我馬上有了興趣,所以趕緊催促其他人跟上,跟在人模鬼樣的杜有德身後,二叔也愁眉不展,問他在想什麼他也不肯說,就這樣我們一路彎彎繞繞的好不容易才來到了杜有德說的那個地方。

到地方之後才發現,不遠處有兩面大鏡子,而且這兩面大鏡子是用我們見過的那種紅玉和黑玉雕琢而成的,兩面大鏡子面對面放置,杜有德還說等我們走到大鏡子中央馬上就會知道自己身上有沒有問題。

“這兩面鏡子叫做照骨鏡,有幾千年的歷史了,從來沒有過失誤,但凡是人身上有什麼疾病,紅色的鏡子馬上就會反應出病變的臟器,而黑色的鏡子卻只會照出人的骨架,自古紅黑就代表了陰陽,紅鏡子指示的是生路,而黑鏡子指示的是死路,也就是說骨要出了問題就沒人救的了你了。”

我對他的話半信半疑,不過還是走到了兩面大鏡子中央去照照看。

其實我之所以願意照照看的興致並不是因為杜有德說的那個,而是因為我想看看自己身上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樣子。

既然這鏡子這麼神奇,那麼應該能滿足我的期盼,而不看不要緊,看完之後我也忽然嚇了一跳。

面朝的紅色大鏡子裡,五臟六腑都非常清楚,下意識看頭頂的時候,我忽然發現自己的腦子裡好像有東西,仔細一看才知道是一條很長的蟲子。

我不知道彧鬼蟲鑽進人腦子裡會不會長成這個樣子,還是說鏡子裡呈現的莫非是假象?看完了腹髒的情況,我也慢慢的轉身回去朝向了黑色的大鏡子,看到自己骨架的一瞬間,腦子也忽然嗡的一聲,因為此時大鏡子裡的這具骨架根本就不是人的。

同一時間除了杜有德站在遠處外,其他人也都看到了我骨架的樣子,兩對寬而厚的肩胛骨,胸腔內內還穿插著十幾根縱向的腔骨,就連脊椎骨都貌似比一般人要長一些。

扭頭看了看二叔,他也大眼瞪著我,他的眼神好像是在問我:這回你總信我說的話了吧?

寧子和貝爾看到我這個樣子,也自然能猜到我此時在想什麼,而寧子走到我跟前的時候,兩面大鏡子也反映出了她體內的情況,不過她的骨架跟正常人無異,唯獨腦子裡卻有三條以上的長蟲,這一點也更讓我吃驚。

不知道什麼時候,叫杜有德的人忽然就我身後冒了出來,他盯著紅色大鏡子裡的長蟲,臉色也忽然嚴肅的問道:“你們常在水邊生活嗎?”

我搖搖頭否認,於是杜有德繼續問道:“那你們的腦子裡為什麼會有水鬼?這種東西一般只出現在水生物的腦子裡,是一種寄生蟲之類的東西,生命力比螞蟥還要強。”

“這種東西是會發亮的那種蟲子嗎?彧鬼蟲你聽說過嗎?”

“我的爺爺曾經提到過這種蟲子,他老人家說它們是水生物和海生物的亡魂,終年遊蕩在自己生前生活過的地方,它們崇尚光明,但是卻不能在亮處待的時間太久,而且存活的時間也不是太長,很少會攻擊人的。”

“那他老人家說過一旦被這種水生物的亡魂寄宿在體內該怎麼辦了嗎?”

“只要你長時間待在光亮的地方,這種東西早晚會受不了自己離開的,不過它離開之前會殺了你的。”

跟他攀談的同時,貝爾也走到大鏡子中央看了自己體內的情況,她的腦子裡同樣也寄生了這種水生物的亡魂,當時就有些愁眉不展了。

二叔自始至終也沒去照自己體內的情況,也許他早就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問題,所以不看也罷。

而杜有德看到二叔沒有去照骨,忍不住才問了一句:“這位爺這麼淡定,想必您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吧?”

二叔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知道鬼宮在哪兒嗎?”

杜有德冷冷的一笑,回答:“我不知道,但是我曾經聽老人家提到過鬼宮,他們說那裡不是人該去的地方,貌似只有魚人王的後代死後才能埋在那裡。”

“你也知道魚人王?”

“附近村子很多的廟堂裡都供奉著魚人王,他是保佑我們風調雨順有所收成的神明,據說民國的時候還有人見到過魚人王的真容,不過之後來了很多的捉妖師把他給打殺了,那些捉妖師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而且那年我們這裡就發了大水,地裡顆粒無收不算,很多人都顛沛流離逃荒去了。”

杜有德越說越來勁,到後來居然還扯到了湘西屍王玄魁的故事,而且他還說當初打殺魚人王的就是制服玄魁屍王的那幫人。

傳說畢竟是傳說,沒有根據更沒有記載,不過如果真的有這種事情發生過,那麼千里之外遊家村的人很可能也就是那時候逃荒過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