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刀子輕輕的颳了蛋體的外壁,一層白白的粉末就貼在了刀面上,小心放在鼻子跟前嗅了一下,我馬上就確定了這個蛋體的主體材料是松香,也就是說這個蛋體跟地下遺蹟裡看到的松香棺是同一種物件,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蛋體裡面的嬰兒屍體是完整無缺的。

再次看到這種詭異的東西,我也慢慢的把腳從枯樹葉內拔了出來,這時候我也看到腳出來的地方也飄出了一縷黑煙,而這種黑煙應該就是所謂的屍氣,那麼這個地方就應該是片積屍地,而且還是嬰靈所在的積屍地。

積屍地一詞是我在遊家祖宗留下的那些東西里瞭解到的,而嬰靈也叫作半人虛,這種東西的詭異程度要遠比成人屍體厲害的多。

古人為了防止宅子鬧鬼,專門請了術士在宅子裡極陰的地方安置鎮宅童子,而為了防止屍變,也刻意取了童男女的性命做成了鎮屍童子,此外還有為了防止亂葬崗的孤魂野鬼四處遊離作亂,特安置了鎮兇童子,而這些震懾用的嬰兒和孩子基本上都是屬於半人虛的範圍。

埋葬了半人虛的地方年長日久之後陰氣更重,而半人虛也會有了怨戾之氣,那時候它們就會變的比任何東西都恐怖,所以施法的人一般都會在安置半人虛之前就先超度它們的亡魂,讓它們成為無魂之屍,那樣一來半人虛就只可能屍化,而不可能借助怨戾之氣作亂,正所謂以暴制暴以兇鎮兇,這手段千百年來也一直傳承至今。

不過這種做法歷來只會安置一具或者最多三具半人虛來震懾周圍的邪氣,而半人虛散發出來的陰氣也會被外界和人身上的陽氣持衡,只要這種平衡不被打破,半人虛的威力也就不會變本加厲,而一旦被打破的話,半人虛就會成為最恐怖的邪物,久而久之它所在的那個地方就成為了積屍地,也就是任何活物的禁區。

眼前這片林區陰氣特別的重,頭頂是厚厚的白霧,白霧也不曾落地,更沒有飄散在林間,多半是因為陰氣屍氣較重沉澱的緣故,而我們這些人也正好闖進了這片極陰之地,而這裡就算是火蝠也不敢隨便進來撒野。

“這tm究竟是想搞什麼鬼?要想從這裡經過,光是屍氣就能要命,要再加點別的料,這幫人還不都栽了?大雪塘無人能征服,是因為登山者根本就靠近不了,這種規模的埋伏不會是閒來無聊的試煉,而是在極力保護什麼東西,這絕對是鬼篾匠骨牌仙官的大手筆。”

倒退著原路走了回來,我也把自己發現的一切統統告知了菲爾斯等人,跟他說明我們這一次遇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絕境,能走出去的機率極其渺茫,這裡是真正的嬰靈絕地。

二叔和寧子此時倒是不很在意,畢竟他們身上的還是有醒神秘藥存在的,然而稻草人的護身符是用屍氣供養的,不知道此間濃郁的屍氣會不會讓勾魂玉產生恐怖的變化,所以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兩個人也把勾魂玉收了起來,儘量不讓勾魂玉有碰到屍氣的機會。

醒神秘藥能驅散屍氣,但也只是驅散而已,除此之外它並沒有更多的作用,而我當時的想法是,把我們三個人身上的醒神秘藥集中起來分發給在場的每一個人使用。

那樣一來我們就能短時間避免屍氣的侵蝕,不過我根本不知道嬰靈絕地的面積有多大,如果嬰靈絕地面積遠超想象,那麼分散醒神秘藥的後果就是我們三個人也未必能走出去,這個做法是拿自己的命在開玩笑,這是在賭。

眼下二叔和寧子沒有反對,我們三個人也把所帶不多的醒神秘藥分發給了菲爾斯等人,並說明每人抿一小口,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衝,不要管一路上會發生什麼,只管往前衝就是了。

菲爾斯等人沒有這方面的經歷,更不知道後果的嚴重性,不過看我說的相當激動,他們也不得不信眼前的情況確實是困境。

等所有人都準備好之後,我這才回頭準備率先朝嬰靈絕地走去,誰知剛一回頭就看到,之前埋在枯樹葉下面的半人虛松香棺此時居然鑽出了地面,松香棺外壁也散發著黑氣,並且還有一點點融化的跡象。

“這不科學,周圍溫度這麼低,又沒有明火,松香怎麼會融化呢?該不會是裡面的屍體有問題吧?”

盯著半人虛松香棺思考的同時,身後的寧子也忽然拉了我的一角,隨後示意我往前看。

抬頭看去的瞬間,我的眼睛也忽然瞪大了,原因就是整片林子的枯樹葉地面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上千個半人虛松香棺,而且這些松香棺裡的半人虛都是面朝一個方向呈現站立的姿態,那情形就好像是上千個半人虛直勾勾的看著我們。

“走走走,沒有時間去考慮其他的了,速度透過,不要回頭看,更不要碰這些鬼東西。”

一句話說完,所有的人開始發瘋的朝林子更深處猛跑。

此時我聽到菲爾斯還在不停的用衛星電話呼叫應急小組,而探路的杜庫和杜買兄弟也交頭接耳的談論著什麼,不久我就聽到了更意外的情況。

“遊俊,衛星電話沒有反應了。”

“遊俊,儀器失靈了。”

聽他們這麼說,我也大聲的嚷道:“管那些東西幹什麼?趕緊往前走。”

那時候我們的陣型基本上就是慌亂,在場的人一個個的都盯著地面上的半人虛松香棺,生怕一不留神踢到它們。

由於當時心裡過分的緊張,再加上地面上的枯樹葉越來越厚,我們往前衝了大概有一百米之後,速度就明顯慢了下來,而且此時我也明顯感覺到,地面的總體走勢在呈一個緩坡一直向下延伸,周圍的光線也越來越暗,有的人還打亮了手電照路。

我一邊走還一邊觀察周圍的情況,只見半人虛松香棺到處都是,這些鬼東西也好像是活的,我們走到哪兒它們就看到哪兒,好在半人虛一個個的都閉著眼睛,我們心裡才沒有緊張到極點,要是它們把眼睛睜開的話,估計在場的人裡面就有崩潰的了。

兩百米之後,我們一個個都呼哧帶喘,雙腿開始痠軟,而二叔更是不勝長途奔跑停了下來。

同一時間,和我並排走在最前的杜庫也忽然腳下一空,整個人就沿著斜坡滾了下去,他這一摔不要緊,一下子就把沿途的半人虛滾倒了不少,而其他人唯恐杜庫出事,馬上就不管不顧的衝了上去,現場的局面也徹底失控了。

低頭看了看手錶,我發現時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靜止在十二點零六分十九秒了,而我看到619這三個數字的時候也嚇了一跳,馬上就問二叔他手上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我們出發的時候是集體對過表的,只要手錶不壞,每個人手上的時間就都應該是一致的。

“時間停了,十二點零六分十九秒,六分十九秒?這是什麼意思?”

二叔說完,我馬上又問了寧子,結果她的說法也是如此。

“該死的,沒了時間我們就根本判斷不出走出去了多遠,如果這個地方還不止是積屍地這麼簡單的話,恐怕我們這麼走下去到死也走不出積屍地範圍。”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撞上鬼打牆了?”

“還說不準,先去看看那邊怎麼回事兒吧!”

說完,我們三個人趕緊就朝菲爾斯等人走去,而還沒等走到他們附近,就聽哇呀幾聲大叫,菲爾斯等人忽然原地散開,只留下杜庫還躺在枯樹葉上面。

此時,菲爾斯看到我趕了過來,馬上就扭頭朝我說話。

“遊俊,你快來看杜庫,他身上那是什麼花?”

一聽到花這個字,我馬上就加快了步伐走了過去,等到近處一看才知道,杜庫的氣息已經相當微弱了,而且他臉上和身上都長滿了淺藍色的小花,最關鍵的是這種花我也是見過的,正是地下遺蹟裡我們遇到八幡船之前,在山谷中看到的那種沒有氣味卻能散發綠色霧氣的怪花。

“你們都誰碰他了?碰過他的人離其他人遠點兒。”

說話的同時,二叔也來到了近前,而當他看到淺藍色的小花之後,臉色也忽然慘白,說話也磕磕絆絆。

“屍花鬼霧幽蘭,能致幻,能麻醉人的神經,雖說有醒神秘藥在,這種花的危害就不會太大,但是事實明擺著,醒神秘藥的藥力失效了,而最關鍵的是,屍花歷來只長在屍體上,但凡是有一口氣在,屍花就不會出現在人身上。“

“那麼就是說杜庫已經死了?為什麼我們還能看到他呼吸?”

菲爾斯說完,我馬上就回答說:“那不是他在呼吸,而只是單純是呼吸的樣子,他身體裡面有東西。”

說完,我小心的取出唐刀慢慢的靠了過去,而還沒等我靠近杜庫,他的弟弟杜買忽然就擋在了我身前,用一雙欲哭無淚的眼睛看著我懇求道:“遊俊,你想做什麼?他是我的哥哥,我不會讓你傷害他。”

“你得明白,他已經活不了了。”

“不,你不能傷害他。”

杜買的情緒極不穩定,此時他也迅速掏出手槍頂在了我腦門上,併發瘋似的大喊:“你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開槍了。”

看到他失控,我也趕緊放低了唐刀把手舉了起來,小聲解釋道:“我沒想傷害他,我是醫生,我可能能救他,淡定點兒,放鬆點兒,讓我過去檢查一下。”

看到這個態勢,菲爾斯等人也非常吃驚,他們一個個木然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一聲清脆的骨骼斷裂的聲響忽然從杜庫身上發出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