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人類出現開始就一直妄圖著征服海洋,而事到如今,佔全球四分之三的海洋麵積和領域真正被人介入的卻寥寥無幾,先天條件就已經註定人只能活在海面上,而海洋深處的世界對人來說就是禁地,只要你稍微有些出格的舉動,到時恐怕也只有追悔莫及。

看著看著,我忽然見到水面下慢慢的有白色的東西浮了上來,數量越來越多,而且這些白色的東西本身就會發光,所以海面上不久就一片通亮。

細看這些白色的東西,其實它們的樣子也和鮫人差不了許多,按說是一個物種,而且還看得出是鮫人群體中的雌性,從背部看去,雌性鮫人和雄性鮫人身體結構唯一不同的地方,是白色的鮫人長了一條大尾巴,所以說它們是美人魚其實也是恰當的。

看著越來越多的美人魚出現,之前那些保駕護航的鮫人忽然沒了蹤影,而此時八幡船也駛到了之前潛海眼兒所在懸崖的位置。

雖說此時落差極大的懸崖並沒露出水面,但我知道在這個時候八幡船忽然換防也一定意味著什麼,從一開始梁家那幫人下懸崖的時候我就有感覺,其實白雲道觀並不是此行的重點。

之所以非得去白雲道觀不可,是因為邪海神百虛就在那裡,而想要把傷亡降到最低,也只能乘坐八幡船。

不過人一旦有了某個想法和目標就總是亟不可待,要不然就不至於在潛海眼兒未發生變動之前冒然進來了,早知道多等幾天就能少死幾個人該多好。

話是這麼說,可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還是那句話,就算是有這兒也沒的賣。

看著這種奇觀,我心裡不停的嘀咕:這船是要開到哪兒去?還有那些人一直到現在都沒動靜是什麼意思?那個邪海神百虛為什麼這麼淡定?還是說它根本不在船上?

平靜的有點過分,不由得不這麼去想,東子一直就站在我身邊一句話不說,因為我覺得這個人可靠,所以也沒去怎麼觀察。

等到八幡船越過潛海眼兒懸崖所在之後,就見到發著白光的人魚忽然繞著圈朝深海游去,看情形像是被水漩渦捲進去的。

與此同時,一直沒說話的東子忽然拉起我的手說道:“是時候了,咱們進船艙。”

我沒遲疑,當下就跟著東子進了船艙,在進入船艙後不久,忽然就感覺到了船身在快速旋轉,同一時間也聽到艙門啪的一聲關上,不久也聽到了水漫上甲板的聲響。

“我去,八幡船這是潛水了?”

“之前你也觀察過八幡船的構造,早該知道它能潛水的。”

“什麼動靜都沒有,難道你不擔心嗎?你知道八幡船會帶我們去哪兒嗎?”

“淡定,還沒到著急的時候。”

東子的淡定讓我覺得很詫異,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此時我們相互對視著,我看他的眼神也沒什麼變化,究竟是哪兒出問題了呢?

最讓人感到恐懼的不是能看得見的東西,而是看不見也摸不著的東西,在外面世界生活的時候,我從未想過身邊的人根本就不是本人,更沒想過還真有勾魂換魂的說法存在,以為這些東西只是人們捏造出來的。

如今都擺在了眼前不得不信的時候,我這才覺得惶恐,瞭解到鬼篾匠稻草人這一脈真正的恐怖之處,而且還有了希望他們滅絕的想法。

這個想法確實很可怕,也決定了接下來我會做什麼。

在八幡船快速旋轉的時候,我和東子也來到了船艙的中心位置,這樣一來受到離心力的影響較小,免得再暈過去,不過就算是沒暈過去,我和東子也都嘔吐不止,一直到八幡船忽然平穩下來之後才狼狽不堪的罵咧了幾句。

自打從白雲道觀出來就沒見到邪海神百虛的影子,這個東西也很可能就是大容器裡提到的百歲,畢竟也算是仙官造化出來的怪物,這麼認為其實也算平常。

我和東子沒往船艙更深處走,而是在隔斷間裡等了十幾分鍾時間,沒發現有人從船艙裡出來,這才走到了艙門附近嘗試著開啟艙門。

用力推了半天卻發現怎麼都推不動,這才無奈的問東子:“我只聽說這種船在古時很特別很霸道,但卻不知道造船的工藝是什麼樣子,你說這東西會不會是個機關產物呢?”

“別忘了稻草人未分裂之前是幹什麼的,他們是專業研究機關術和土木工程的,只要跟他們扯上關係的東西,你覺得能簡單的了嗎?這還都只是傳說,誰知道他們還會別的什麼手段?”

“我對機關術一竅不通呀!咱們豈不是會活活憋死在裡面?”

“你這麼聰明的人會憋死?我怎麼一點兒都不信呢?”

我兩正這麼說著,就聽遠處黑暗中忽然傳來了重重的腳步聲,光是聽這聲音的分量也知道一定是個大傢伙。

這時候東子特別吃驚,小聲驚訝道:“正主兒來了,咱們閃人,順便咱也跟人家學著點兒。”

“東子你沒發現嗎?那幫人也一直沒露面,看起來骨牌的事兒還有待研究。”

“明擺著的事兒,邪海神百虛是白雲的看門狗,這裡最聰明最厲害的東西,說它藏了骨牌那是高看它了,要說它知道骨牌或者是白雲在哪兒倒是真話。”

“你的意思是說潛海眼兒裡還大有文章?那時候那技術怎麼可能?”

“這世界上不可能的事兒多了,不還是都讓人給做出來了?區區白雲道觀就是個講堂而已,真正的內涵在於潛海眼兒。”

聽著東子款款其談,我也清楚認識到了他一前一後的變化,從最初說話不經大腦的粗人,一下子變的心思縝密,就算是眼神看不出變化,這個人的本質已經是天壤之別的扭轉了。

鑑於這一路上他對我的照顧不少,眼下我沒過多的去懷疑,也許東子就是天生的演技派,他做什麼說什麼我都不太關心了,我眼下最關心的不是二叔,也不是父親,因為他們已經根本不是我認識的那兩個人了,所以我該關心一下自己,想想怎麼才能從這個地方安全離開,我一分鐘都不想多待了。

我跟東子小聲說話的同時,黑暗中走出來的大傢伙已經到達了艙門,我也清楚的看到正是之前逃走的邪海神百虛。

此時邪海神百虛如果還是以前的樣子,估計在黑暗中我是看不到它的,而眼下這個大傢伙渾身散發著幽綠的寒光,讓人很容易就能看清。

不僅如此,我此時還看到它後背上有條鑲嵌進體內的人影,此人骨瘦如柴,如同乾屍,不過讓我感到意外的是,這個乾屍一樣的人居然還穿著衣服,而且還是沒有被邪海神百虛體表的萬屍油沾染過乾淨服裝。

這個情況東子也看到了,不過還沒理清是怎麼回事兒的時候,不遠處的邪海神百虛也沒去碰艙門,這時候忽然就聽到艙門傳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聽到這聲音,頭腦稍微清醒了一點兒的我也馬上想到了什麼,隨後跟東子小聲說道:“我知道之前為什麼打不開艙門了,因為我們還在水裡,外部水壓太大,八幡船tm的變成潛水艇了。”

“你別說,這種說法絕對有可能,八幡船的製造工藝本身就是個謎。”

一邊說我們還一邊看著邪海神百虛,這種長時間待在黑暗裡的東西視覺早已退化,眼下面對手電光的照射根本沒有反應。

不過邪海神百虛沒反應並不奇怪,此時我最關心的是它背後的那個東西。

期初我以為那個東西是個死人,也許是邪海神的某種嚇人手段,而這時我看見那個東西忽然動了一下,之後就如同是甦醒了一般伸了個懶腰,隨後就把雙臂慢慢伸了出來。

乾枯如樹枝的手臂剛露出來,體型魁梧手腳短粗的邪海神百虛忽然面朝地倒了下去,木質地面也為之一震。

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兒,此時我就看到陷在百虛體內的乾屍慢慢的爬了出來,之後還猛的扭頭看向了我們所在的方向,並迅速爬了過來。

這條幹屍爬行的架勢非常難看,也非常恐怖,此時我還看到它的雙腿根本就不是人腿,而是連成一體的,說具體點就是條幹枯了的魚尾巴,難道說這是個雌性鮫人?不對呀!這東西身上沒鱗片的。

隨著乾屍快速靠近,我也看到了它額頭上跟身材高大的草仙鬼婆一樣的紅色斑痕,而且這個斑痕和勾魂玉的大小几乎一致,這到底是為什麼?如果把勾魂玉放上去會是什麼結果?

東子看我發愣,忽然推了一把嚷道:“想什麼呢?趕緊閃人呀?我感覺咱們之前的判斷是錯誤的,這貨才是最厲害的那個叫百歲的東西,邪海神的身體被它給佔了,也說不好這位才是真的邪海神,或者是海盜崇拜的百虛也根本鬥不過的東西。”

本來看著這東西我就已經夠害怕的了,東子這麼一說我就更是怕的不得了,逃跑的速度也比他快的多。

別看乾屍是用雙臂在爬,此時它的速度卻一點都不慢,船艙空間本來就有限,再加上週圍一片黑暗,我們手裡的手電光也亂晃,根本就沒有方向,我沒跑多久就一頭撞在了什麼硬東西上,頓時頭暈眼花,與此同時,乾屍也迅速來到了我的身後,鉗子一樣有力的枯手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腳脖子。

這個東西的力氣可不是一般的大,抓住我腳脖子的瞬間就將我放翻在地,另一隻手還不停的朝我亂摸,我大罵一聲流氓之後也一腳就踹了出去,正中乾屍一張醜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