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離開之後,餘希也轉過身打算離開。

“餘小姐。”季謹序喊住餘希。

餘希轉過身,神情平淡地說:“對,差點忘記和你道謝,謝謝你救了我。”

季謹序突然有一陣恍惚,就像是在這一瞬間,面前的餘希取代了七年後那個漸漸失去溫度的身體,站在他的面前說謝謝他救了她。

等季謹序回過神來,餘希已經離開了病房。

他看著除了他空無一人的病房,半晌,抬手捂住臉,神經質一般地低聲笑了起來。

民警借用了住院部一樓的派出所的調解室,餘希從那邊路過,隔著牆都能聽到王金鳳罵街的聲音。

不過餘希沒有再管。

現在季謹序已經甦醒了,她於情於理都沒有繼續插手這件事的道理。

而且雖然她讓蔣毅千萬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樓鶴,但十幾分鍾之前,她接到了樓鶴電話,他說他正在趕往醫院的路上。

餘希是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樓鶴和季謹序的思維有時候是她無法理解的。

她頭疼的在住院部一樓徘徊。

不只是季謹序的事情,孟婉玉現在也在住院。

昨天孟奶奶陪孟婉玉來做的檢查結果就不是很好,醫生說有先兆流產的風險。

今天孟婉玉再來,醫生就直接建議他們住院觀察兩天。

餘希忍不住嘆氣,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花店的門口。

花店門口和上次河西咖啡廳旁邊的花店一樣擺著一桶鬱金香,餘希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買一束吧。”餘希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餘希轉過身,就看到還穿著整齊的白襯衫黑西褲的樓鶴站在她身後。

“樓鶴。”餘希本來已經平復下來的心情,見到樓鶴時又忍不住冒出來。

樓鶴見到餘希的眼睛裡泛起潮意,已經張開手臂迎接撲進他懷裡的人。

餘希也顧不得現在還在醫院的花店門口,緊緊地抱住樓鶴。

從季謹序把她推開開始,她內心的後怕和恐懼就一直只能強壓在心底,沒有人記得要給她一個擁抱。

陳家人和孟家人都圍著孟婉玉轉,見到餘希不哭不鬧的,自然也不記得她剛剛差點遇到危險。

“沒事了,我在。”樓鶴輕輕拍著餘希的背,等她慢慢平靜下來。

好半晌,餘希才鬆開手,仰頭看著樓鶴,不好意思地說:“其實你不用特地趕過來的,你最近這麼忙,我也沒受傷。”

樓鶴沒說話,只是拿起餘希的手,把她的手心攤開,指腹輕輕撫過掌心下緣那一小塊破皮的地方。

“怎麼不處理一下?”樓鶴問。

“都沒流血。”餘希小聲說著,想把自己的手拿回來,“只是擦破了一點皮而已。”

樓鶴的眉頭微微皺起,“還是要處理一下。”

餘希拗不過樓鶴,只能被她抓著手腕往旁邊的門診走去。

剛順著住院部和門診之間的長廊走到門診的側門入口,突然從裡面走出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見到樓鶴,中年男人先是一愣,隨即掛上笑伸出手說:“樓先生,我是九院的院長張厚德,您好。”

樓鶴伸出手輕輕一握,“張院長,你好。”

張厚德很有眼色地說:“這位就是樓夫人吧,兩位是要去門診嗎?”

“她的手擦破了,想找個醫生處理一下。”樓鶴說。

“沒問題,我來吧。”張厚德說,“雖然這幾年上手術檯上的少了,但我的醫術還是值得信賴的。”

樓鶴淡笑道:“那就有勞張院長了。”

餘希覺得有點誇張了,她就是手心破了點皮,哪裡至於讓院長親自幫她處理。

但樓鶴已經答應下來,她也不好再拒絕,只能硬著頭皮跟著張厚德走到外科的診室裡。

張厚德就近借了一個診室,在那個年輕醫生戰戰兢兢的目光中,認認真真的用碘伏給餘希手心上只能在面板下看到零星幾個紅點的傷口消毒,再仔細的貼上創口貼。

儘管張厚德和年輕醫生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但餘希自己都尷尬得不行。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來的再晚一點傷口就要癒合了的情況。

餘希覺得不好意思,但樓鶴卻沒有半點小題大做的感覺。

張厚德幫餘希處理好手上的傷口,送他們走出診室,一邊問:“樓先生這次來是要探望親友嗎?”

“算是。”樓鶴說,“她的母親正在住院。”

“原來是樓夫人的母親。”張厚德頓時正色,“不知道是在哪間病房,我可以馬上安排主任醫師過去看診。”

餘希連忙說:“已經讓秦主任看過了。”

張厚德在心裡把姓秦的主任醫師在心裡過了一遍,心裡有點底的笑著說:“原來是這樣,沒關係,如果遇到什麼問題,儘管來找我就行。”

樓鶴沒多說什麼,重新走到住院部門口的時候,他轉過身。

“我們就不耽誤張院長的時間了,到這裡就可以。”樓鶴淡淡地說。

張院長連忙擺手說:“不耽誤不耽誤,樓先生有任何問題,儘管來找我。”

樓鶴微微頷首,張院長就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重新走進住院部,餘希忍不住問:“你要去看我媽麼?”

樓鶴露出笑容反問:“你同意我去麼?”

餘希在心裡輕哼,小聲的說:“我說不同意難道你就不去了嗎?”

“當然。”樓鶴扣住餘希的手變成十指相扣,“我聽你的。”

要不是餘希剛見過張厚德,她差點就信以為真了。

“你剛才特地在張院長面前提到我媽媽,他怎麼可能不去查?我媽媽還要住兩天院,張院長要獻殷勤他們又不可能一點都不起疑心,到時候還不是得讓我坦白?”餘希嘟囔。

樓鶴沒有否認,只笑道:“你很聰明。”

餘希無聲的嘆氣,“那還是現在去吧。”

“不著急。”樓鶴淡淡地說,“先去見見另一位吧。”

另一位還能是哪位,只能是季謹序了。

餘希心裡一跳,轉頭看向樓鶴。

樓鶴的神情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差別,但餘希直覺他此刻的心情應該說不上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