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季謹序對著她莫名其妙的哭,餘希還以為季謹序是被砸壞了腦袋,站起身說:“我去喊醫生。”

季謹序沒說話,目光一路跟著餘希到病房門口。

病房門再次關攏,季謹序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第一次餘希見到他時有那麼反常的對話和反應。

有沒有可能……現在的餘希也有七年後的記憶?

季謹序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很合理,也越想心中的情緒越洶湧。

他不覺得他剛才做的這個夢只是夢而已,夢中的一切都太真實和有跡可循了。

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裡,他就像真的在那個平行世界度過了和這個世界截然相反的七年時光一樣。

也正因如此,夢的最後那種近乎絕望般的痛苦,在聽到餘希鮮活的聲音,見到她生動的面容之後,又變成了更加澎湃的情感。

他不會再錯一次了。

樓鶴也好、溫情也好,無論是誰,他都不會讓他們成為他和餘希之間的阻礙。

季謹序眼底的情緒越是瘋狂,他的神情就越是平靜。

他合上眼睛半仰起頭,將腦海中的思緒整理鋪平開來,

半晌,他低下頭睜開眼睛,拿起手機,看到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日期和時間,他的唇角慢慢上揚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

醫生敲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季謹序正拿著手機不斷敲著鍵盤。

聽到聲音抬起頭的季謹序直接略過了醫生往他身後看,但他身後只有一個護士,沒有他想見的那個人。

彆著急。季謹序告訴自己。

“季先生,你現在有頭暈頭痛或者想要嘔吐的症狀嗎?”醫生問。

“都有。”季謹序的目光回到醫生身上,“不過不太嚴重。”

醫生點點頭,“那您仔細回憶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有沒有那段時間的事情想不起來了?”

“沒有。”季謹序說。

倒不如說不是有些記憶想不起來了,而是憑空多出了許多不該記得的記憶。

“那您感覺自己有其他部位的不適嗎?”醫生問。

“沒有。”季謹序還是這個回答。

醫生說:“行,您現在是中度腦震盪,後腦勺被劃開了,給您縫了四針,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其他問題,要是之後有不適可以按鈴。”

“剛才陪我的人呢?”季謹序問。

“應該是去找民警了。”醫生說,“您現在情況還不錯,民警可能要問您幾個問題,您看可以嗎?”

季謹序點頭,“可以。”

醫生應了一聲,讓護士順便把快掛完的藥水換掉之後,就離開了病房。

護士換好藥水走出去,病房門還沒關上,又被推開了。

先走進來的是兩個穿著制服的民警,他們身後跟著餘希和蔣毅。

季謹序的目光在餘希轉過頭看向他之前,很剋制的挪到民警的身上。

“季先生您好。”民警朝季謹序微微頷首。

季謹序也笑著點頭,“您好。”

民警也沒說廢話,直奔主題的說:“是這樣的,根據初步調查,砸傷您的花盆是從四樓401住戶廚房窗外的平臺上掉下來的,她說當時是聽到樓下的吵鬧聲,探出窗戶往外看,不慎把花盆推落下來。”

另一個民警接上話說:“我們剛才跟醫生了解了一下您的情況,您算是比較幸運,花盆是塑膠的,裡頭的土也沒裝的很滿,掉下來的樓層也不是很高,就是花盆裡墊在底下的碎陶片把您的頭給劃開了,造成了您縫四針,中度腦震盪這麼一個情況。”

“401的住戶呢是想要跟您達成一個諒解,對方願意賠償您的醫藥費和合理的誤工費,而且就您這個傷情來說呢,要是傷情鑑定的話也是比較難說,所以我們也想了解一下您這邊的意願。”民警說。

季謹序還沒說話,餘希突然輕笑了一聲。

在季謹序昏迷的這幾個小時裡,餘希可是沒少聽401的住戶罵街。

把花盆推下來的人是401的王金鳳,她平常為人比較刻薄,和周圍的鄰居關係都不太好。

和她同住的是她的丈夫和兒子,一個整天泡在麻將館裡,一個年近四十還整天無所事事。

王金鳳本來打死不認賬,後來還是蔣毅給當地的公安局施壓。

調出監控,又挨家挨戶的現場勘察之後,證據確鑿,王金鳳又改口說不小心的。

扯皮扯了幾個小時,民警說的願意達成諒解已經是極盡美化過的措辭了。

餘希也不想為難民警,但她一想到這個花盆差點落到她頭上,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或許是我剛才沒有說清楚,季先生現任季氏集團總裁,年薪四千萬,摺合一天的誤工費,大約是二十萬,醫囑是住院三天觀察,算上醫藥費,就六十萬,這個數目勞煩你們問問王女士能不能接受。”餘希微笑著說。

她當然知道季謹序不差這六十萬,但她就是不能接受王金鳳犯錯後還毫無悔改的表現。

民警面面相覷,他們來之前就知道這處理的是有點身價的人,但沒想到會這麼有身價。

季謹序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餘希,胸膛裡炙熱的情感像是要將他整個人都灼燒起來一樣。

蔣毅注意到季謹序的眼神,不動聲色的往前一步,擋在了餘希和季謹序之間。

季謹序總算收回目光。

麻藥的功效已經開始退去了,後腦勺的疼痛加上眩暈的感覺讓季謹序此刻除了對著餘希,對其他人都沒什麼耐心。

“剛才兩位說的我已經瞭解了,正如希、餘小姐所說,六十萬,我願意達成諒解,低於這個數,季氏集團的法務部也會很樂意為我效勞的,並且一旦起訴,我是一定會讓加害人去裡面待上幾年的。”季謹序笑著說。

民警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其中一個人還想說話,季謹序卻直接說:“二位現在該做的不是和我談,而是和王女士談。”

民警看季謹序的態度很強硬,也只能蔫蔫的應了,“我知道,我們再去溝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