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瑞站起身時踉蹌了一下才站穩，他像是夢遊一樣離開房間。
走廊裡空無一人，燈光和他剛才看到的一樣明亮。
他低頭看向剛才被繩索束縛著的手腕，上面的紅痕淡得幾乎看不出來。
就像是一場夢一樣。但陳容瑞知道不是。
陳容瑞坐上車離開的時候，收到司機發來的訊息的秦野轉頭告訴樓鶴。
樓鶴的神情很淡，“知道了。”
秦野遲疑片刻，還是忍不住問：“所以您一開始就知道陳容瑞會和內鬼勾結才把他送來歐洲的嗎？”
“陳容瑞對我懷恨在心，背後又站著陳家，對丹尼爾來說，是個有點用的棋子。”樓鶴淡聲說。
他頓了頓，手拿著手腕上的小佛珠慢悠悠地轉過一圈，“但丹尼爾不瞭解陳容瑞這個人。野心不小，但膽子不大，裝得很豁得出去，其實骨子裡貪生怕死。”
秦野在心裡歎服，又問：“那陳容瑞回去之後，會對丹尼爾保密今天的事情嗎？”
“不會。”樓鶴說，“不過不管他會不會，丹尼爾都會對我有戒備了。”
似乎是知道秦野在擔心什麼，樓鶴淡淡的說：“有時候打草驚蛇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依舊按照計劃推進。”
秦野不再多問，點頭說：“好的。”
樓鶴不疾不徐地和秦野吩咐之後對丹尼爾可能做出的反應的對策，直到臥室的門開啟。
迷迷糊糊地睡過去的餘希看到站在落地窗邊的樓鶴和秦野，沒有立刻走過去。
“這件事我不會出面太多，就交給你了。”樓鶴最後對秦野說。
秦野正色點頭，“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樓鶴露出一點笑容，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秦野離開房間之後，餘希才走到樓鶴身邊。
“睡醒了？”樓鶴問。
餘希點頭，聲音還有點剛含糊，“嗯。你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嗎？”
“差不多。”樓鶴說，“晚上想去哪裡吃晚餐？”
餘希也沒少吃過所謂的星級餐廳，興趣缺缺的說：“我都可以。”
“霍華德教授邀請我晚上去他家吃飯，你想去嗎？”樓鶴出乎意料的說。
餘希還只在電影裡看到過這樣的邀請，興致上來的問：“我去沒關係嗎？”
“當然沒關係。”樓鶴說，“倒不如說他們就是想見你。”
餘希忍不住笑起來，又問：“所以你以前都沒有談過戀愛嗎？”
樓鶴搖頭，“沒有。”
餘希半信半疑的看著樓鶴。
“你不相信我嗎？”樓鶴的目光和他的人一起逼近。
餘希下意識的往後退半步，“我沒有。”
但已經晚了，樓鶴的吻輕輕落在她的唇上。
沒有旖旎的纏綿，像是單純的在確定餘希還好好的站在他身前而已。
餘希在樓鶴打算離開的時候小心翼翼的追上去。
她睜開眼睛，樓鶴也正看著她。
傍晚的霞光在樓鶴的眼中變得黯淡下來，他不再後退，開始反客為主。
霍華德教授的家離學校不遠。
在去赴約的路上，樓鶴給餘希簡單介紹了一下霍華德家裡的情況。
“霍華德教授二十四歲跟和他同歲的大學同學結婚，婚後沒有生育，收養了三個棄嬰，現在三個孩子都已經成年，並且在各自的領域都成為了佼佼者。”樓鶴說。
餘希佩服地說：“好厲害。”
樓鶴點頭，“我收養樓未，某種程度上也是受到霍華德教授的影響。”
餘希突然想到之前樓鶴說的此生都不會遇到相愛的人，好奇地問：“是因為你之前覺得自己以後都不會結婚有自己的孩子了嗎？”
“差不多。”樓鶴點頭，“而且樓惜時不是個合格的父親，雖然我同樣很差勁，但至少不會比他更差。”
餘希還是第一次聽樓鶴說自己很差勁。
她笑著問：“既然你知道你這個叔叔當的很差勁，為什麼不試著改改呢？”
樓鶴把笑得幸災樂禍的餘希攬進懷裡，輕聲問她：“你覺得應該怎麼改？”
“可能稍微多花一點時間陪陪小未？給他一點肯定和鼓勵，不要像對你的下屬一樣對小未，你沒發現他有點怕你嗎？”餘希仰起頭說。
樓鶴的目光停留在餘希的臉上，唇角揚起來，“好。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的。”
他頓了頓，又說：“等我的孩子出生，我會做的更好的。”
餘希一愣，面紅耳赤的從樓鶴的懷裡出來。
“我、你……”餘希磕磕巴巴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畢竟樓鶴說的是“我”而不是“我們”，讓餘希連反駁都不知道改怎麼開口。
“怎麼了？”樓鶴明知故問。
餘希轉過頭睜圓了眼睛看著樓鶴，欲言又止好幾次才說：“那小未……如果你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怎麼辦？”
“他的地位不會改變。”樓鶴輕描淡寫的說，“不出意外，他依舊會繼承樓家的一切。”
餘希忍不住杞人憂天起來，“那不會有矛盾嗎？財產糾紛什麼的。”
樓鶴的唇邊帶出笑，“你考慮得很長遠。但我除了樓家的家產，還有另外的私產。”
餘希臉上又開始燒起來，“我、我只是隨便問問。”
“沒關係。”樓鶴把餘希攬回懷裡。
他沒說出口的是，樓家的家產並沒有餘希想的那麼美好，遊走在明暗交界處的人遲早會被黑暗所吞噬。
雖然剛才只是為了逗餘希才說的那句孩子，但現在樓鶴卻不由自主地想象起他和餘希的孩子。
最好是個女孩子，不然像樓未一樣整天纏著餘希也太煩人了。
都說女孩子會像爸爸多一點，如果是他和餘希的孩子，不用想都知道會比樓未可愛的多。
樓鶴從上次去Z市回來就對樓未很有點意見，而他現在覺得他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就是讓樓未去上幼兒園。
餘希不知道樓鶴都已經考慮到了一個不存在的女孩身上，對她來說，生養孩子好像還是一個很遙遠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