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希和樓鶴渾身溼透的走上岸,拉布拉多的主人已經牽著它等在那邊了。
拉布拉多像是也知道自己犯錯了,尾巴垂在地上拍著地上的草,眼睛也耷拉下來。
“抱歉,我沒有拉緊鮑勃,你們還好吧?”拉布拉多的主人問。
“我們沒事。”樓鶴說,“沒關係,下次注意就好,我們就先走了。”
不等拉布拉多的主人再次說話,樓鶴就牽著餘希對她微微頷首之後繞過了她。
等在前面的蔣毅脫下西裝外套遞給樓鶴。
“謝謝。”樓鶴說著,把外套披在了餘希的身上。
餘希轉過頭看向樓鶴,雖然渾身和落湯雞一樣狼狽,但她的眉眼卻彎起來,“謝謝。”
樓鶴的神色也柔和下來,“走吧,回酒店換衣服,彆著涼了。”
回酒店的路上,蔣毅開的要比去時快得多,車廂裡沒有開冷空調。
樓鶴和餘希的手依舊牽著,十指相扣。
走到套房門口,樓鶴替餘希開門,把房卡交到她手裡。
“洗個熱水澡,把頭髮吹乾,休息一下。我要出去處理一些事情再回來。”樓鶴說。
餘希接過房卡,“那你的衣服……?”
樓鶴露出笑容,“我當然不可能這樣去,我也會洗個熱水澡把頭髮吹乾之後出門的。”
餘希點頭,“那我等你回來。”
“好。”樓鶴朝餘希伸出手。
餘希不明所以的往前一步,樓鶴的手放到她的後腦勺微微用力,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別怕,我在。”樓鶴輕聲說。
餘希的鼻尖一酸,用力點頭。
樓鶴鬆開手,“去吧,有事打我電話。”
餘希彎起唇,“好。”
樓鶴等餘希關上房門之後才走進了對面的套房裡。
客廳的窗簾拉上了一層,房間裡顯得有些昏暗。
樓鶴把門關上,蔣毅站在門外沒有跟進來。
“嗚嗚嗚。”客廳裡的聲音漸漸清晰起來。
樓鶴的目光在客廳裡一站一跪的身影上短暫的停留兩秒,就抬步往浴室走去。
十五分鐘之後,換上乾淨衣服的樓鶴閒庭信步般的回到客廳。
九月初的北半球沒有這麼快迎來日落,客廳裡的光線不明亮,但也不影響視物。
不過樓鶴還是把燈開啟了。
“啪嗒—”一聲輕響響起的時候,被綁著跪在地上的人猛地顫抖了一下,“嗚嗚嗚”的聲音更響了。
樓鶴對站在陳容瑞身後的秦野給了一個眼神示意,秦野立刻意會的摘掉陳容瑞眼睛上的眼罩和口中的布團。
但在睜開眼睛看到站在面前的樓鶴時,陳容瑞像是見到鬼一樣驚叫一聲,往後栽去。
秦野抬腳抵住陳容瑞的背,稍稍用力,讓他重新跪好。
樓鶴把餐桌旁的椅子拉過來,坐下之後,雙手十指相抵,垂眸看向陳容瑞。
“說實話,我挺意外的。”樓鶴冷淡的開口。
陳容瑞渾身顫抖,但一句話都沒說,只緊緊盯著樓鶴。
“是什麼讓你在樓璞梁身上看到了希望?”樓鶴用平鋪直敘的語氣問出這句問話。
“……什麼?”陳容瑞聲音沙啞的說。
樓鶴的神色沒有半點變化,“陳容瑞,我沒有那麼多時間願意浪費在你身上。”
陳容瑞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扭曲,再開口時聲音變得瘋狂起來,“要殺要剮隨你的便!不過樓鶴,你還真的可憐,只能靠這種扭曲變態的方式滿足內心的慾望,你會下地獄的……!”
話還沒說完,陳容瑞就被面無表情的秦野一腳踹的撲倒在地上。
“唔……”陳容瑞痛的悶哼出聲,秦野又彎腰抓住他的頭髮,用力把他從地上拽起來。
陳容瑞的鼻子被撞得一片通紅,如果不是酒店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被這麼踹一下他少不得流鼻血。
“如果這就是你的遺言的話,我會替你轉達給你的父親的。”樓鶴慢條斯理的站起身,朝秦野伸出手。
秦野鬆開陳容瑞的頭髮,直起身拔出後腰上的東西遞給樓鶴。
在上膛的聲音響起的時候,陳容瑞才真正驚慌起來。
“樓鶴你瘋了!我是你表哥!”陳容瑞大喊起來。
樓鶴抬起手,黑洞洞的槍口抵在陳容瑞的額頭上,“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陳容瑞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他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樓鶴。
但樓鶴的臉上沒有一點多餘的神情,平靜到像是在看一部略顯無聊的文藝片一樣。
在這極近的距離下,陳容瑞的眼睛甚至無法聚焦在樓鶴放在扳機上的手指上。
他的心跳劇烈到像是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他的身體在發冷,但汗水卻暈溼了他背上的衣服。
“……是丹尼爾。”陳容瑞的聲音幾乎失真。
樓鶴沒有說話。
陳容瑞在樓鶴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意外或動容,彷彿他說出的名字只是個陌生人,而不是曾經一力幫助樓鶴在歐洲站穩腳跟的亦師亦友的人。
扳機還是被扣下了。
陳容瑞只能在最後時候用力閉緊眼睛,畢竟樓鶴不像是個會幫他把眼睛合上的傢伙。
但死亡遲遲沒有降臨。
他恍惚的睜開眼睛,看到樓鶴把手裡的東西還給秦野。
而秦野就在陳容瑞的面前把口袋裡的子彈一粒粒重新填進彈夾裡。
所以……從頭到尾樓鶴就沒打算要他的命?
陳容瑞一時都不知道該憤怒還是慶幸劫後餘生。
“回去之後,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清楚嗎?”樓鶴居高臨下的看著陳容瑞。
陳容瑞的喉嚨裡乾澀的幾乎生疼,“清、清楚。”
樓鶴抬眸看向被薄紗窗簾遮住的暮色,聲音裡的情緒淡的幾近於無,“下次,不會再是空的了,希望你不想親身驗證這句話。”
陳容瑞內心的憤怒完全被求生的慾望壓倒了,“我知道。”
樓鶴沒有再停留,轉身離開時還按下了燈的開關。
客廳裡的光線比剛才又昏暗了不少,陳容瑞恍恍惚惚的看到房門被開啟,走廊上的燈光照進來。
但很快,房門再次關攏,那些光又被隔絕在了外面。
綁在他身上的繩索被秦野熟練的解開扔在一旁。
“你可以離開了,你的司機正在酒店樓下等你。”秦野冷漠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