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總是做些多餘的事情。”樓鶴在書桌後坐下時說。

“什麼叫多餘?”樓惜時不滿的說,“你們剛才不也玩的很開心?”

樓鶴從抽屜裡取出一份檔案往樓惜時那兒一推,答非所問的說:“我已經不是幾年前的我了。”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會因為被人揹叛而懷疑和動搖的他了。

樓惜時接過檔案,“不是為了你,是為了你和餘希。”

他翹起腿說:“當初跟你說讓你別那麼變態,你非不聽,這下差點露餡了吧?”

樓鶴冷淡的側眸看他,“你覺得你比我好很多?”

樓惜時輕哼,“我至少還在正常人的範圍內,最多就是觸犯一下道德底線,你就說不準了。”

樓鶴懶得再和樓惜時理論這個問題,“聽說前段時間顧輕舟從醫院消失了?”

“柴寧前天和我說的,她這幾天馬上要開學了也忙得很。聽說柴家找了好幾天,但後來柴源說算了就沒再繼續找。”樓惜時說。

“婦人之仁。”樓鶴神色冷淡的說。

樓惜時也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我覺得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一個顧輕舟也翻不出什麼大花浪來。”

“她一個人確實如此。”樓鶴淡淡的說,“但是如果到某些人的手中,就能變成一把刺向柴家的利刃了。”

聞言,樓惜時皺起眉,“你覺得有可能是誰?”

“柴家門風清正,結仇不少,誰都有可能。”樓鶴的手在書桌上輕輕敲兩下。

“不過,顧輕舟這張牌能有的出法不多。”樓鶴又說,“你找人去收集顧輕舟和柴源、柴遂那些事的資料,留意一下是不是還有其他人在收集這些。”

樓惜時點頭,“好的。”

樓鶴合上眼睛又睜開,轉頭看向樓惜時,“特別留意一下季謹序的動向。”

“和餘希有關的動向?”樓惜時不確定的問。

“和顧輕舟的。”樓鶴說,“注意別打草驚蛇。”

能讓樓鶴特別關照一句的事情不算多,樓惜時頓時正色道:“知道了。”

樓鶴的大半身家現在都交給了樓惜時打理,但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樓惜時還不能過多參與。

兩人沒說幾句話,樓鶴就說:“我還有事要處理。”

樓惜時知道上午的事情還要收尾,當即站起身說:“行。有事電話聯絡吧。”

走出書房,穿過抄手遊廊,樓惜時透過窗戶看到客廳裡舒冉和餘希正靠在一起說著悄悄話。

好半晌,他突然無聲的笑起來。

樓鶴說的倒也沒錯,他做的是沒比樓鶴好多少。

但是,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他的前二十八年人生沒有讓他學會如何感受張伯禮之前和樓未所說的令人內心充盈著美好的愛。

他的愛與欲都是骯髒而陰暗的,是獨佔欲與破壞慾的扭曲,是如果不將他的愛人掌控在股掌間就會令他焦躁與不安的劣等情感。

這點上,他倒是和樓鶴一模一樣呢。

“小樓總?”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客廳裡出來的舒冉疑惑的喊他。

樓惜時回過神來,視線在舒冉的臉上聚焦起來,“舒冉。”

他伸手攬住舒冉的腰肢把她帶進懷中,自然而然的低頭在舒冉的唇邊輕輕一吻。

“你幹嘛呀?”舒冉微蹙起眉,手放在樓惜時的胸膛上把他往外推。

“現在知道害羞了?”樓惜時咬著舒冉的耳朵,“剛才玩pocky game的時候不是很能麼?”

舒冉不自在的移開目光,“那不一樣。”

樓惜時輕笑,鬆開手說:“我們去和餘希說一聲就走了。”

舒冉暗暗鬆一口氣,“好,走吧。”

但舒冉走出兩步,卻發現樓惜時沒有跟上來。

她轉過身,“怎麼了?”

樓惜時看著舒冉,難得的面上沒有吊兒郎當的神情,“舒冉,你會後悔嗎?”

舒冉的眼睛不自覺的睜大了,但她很快又垂下眼簾很輕的笑了一聲,像是苦笑又像是自嘲。

“我不做讓我自己後悔的事情。”舒冉說。

於是樓惜時也笑了起來,他一步就追上了舒冉,越過她時說:“不後悔就好。”

樓惜時和舒冉離開的時候把樓嘉佑也帶走了,樓未和餘希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離開,這次樓未看起來倒不是很失落。

“後天我就能和哥哥一起上學了。”樓未期待的說。

餘希好奇的問:“小未很喜歡你的哥哥嗎?”

樓未點頭,“很喜歡。哥哥很厲害,去過很多地方。”

看起來樓未雖然和樓嘉佑不常見面,但關係倒是出奇的好。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雙生子之間特有的羈絆呢。

樓惜時離開沒多久,樓鶴也出來了。

“你也要走了嗎?”餘希問。

“我還有事。”樓鶴說,“不過我晚上會回家的,如果可以的話,給我留盞燈吧。”

留盞燈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餘希沒有多想就答應下來,“沒問題。”

樓鶴的唇角微揚,“那晚上見。”

等樓鶴的身影也消失在常懷宅的門外,餘希才反應過來樓鶴說的留盞燈是什麼意思。

樓鶴想讓她留的大概不是玄關的燈,而是她房間裡的燈。

餘希在臉紅之前按住她想繼續深思下去的思緒,轉過身打算去履行一下她這個不負責任的家庭教師的職責。

但她一轉過來,就看到張伯禮正笑眯眯的看著她。

餘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偷偷戀愛被家長抓個正行的感覺,她故作鎮定的說:“那我去給小未上課吧?”

張伯禮笑著點頭,“好的,小未正在小書房裡呢。”

他陪著餘希往小書房走,語氣和藹的說:“這段時間總感覺先生的心情比以前好多了。”

餘希頓時繃緊了神經,生硬的附和,“那挺好的呀。”

“是的。”張伯禮說,“先生以前一門心思就是工作,甚至都很少關注他自己,更別提關注別人了。”

餘希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能“嗯”了一聲。

張伯禮轉頭看向餘希,面上是略帶懇求的神情,“如果可以的話,希望餘老師能試著接納先生。我雖然不能說他一定是個好人,但他對你絕對沒有壞心。”

餘希一愣,連忙說:“您這話真是折煞我了,我對樓先生,還談不上接納不接納的。”

她頓了頓,彎起唇笑著說:“而且我覺得樓先生是個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