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整，走進河西咖啡廳的除了律師，還有季謹序。
大部分公司這時候午休時間已經結束了，熱鬧過一陣的咖啡廳又恢復了安靜，就剩下餘希和柴遂兩個人坐在桌邊喝著下午第一杯咖啡。
但剛走進店的兩個人卻不急著去找餘希和柴遂，而是頗為悠閒的走到櫃檯前點起了咖啡。
餘希自然也不急。
季謹序回來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溫情現在還是他的妻子，而她做出這樣的事情還是為了挽回他們的婚姻。
季謹序和律師旁若無人的在櫃檯邊一邊等咖啡，一邊閒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就像是在故意做出輕慢的樣子讓對方自亂陣腳。
柴遂也算是身經百戰了，對方用的伎倆他也用過。
他轉頭看向餘希，本想安撫一下他的當事人的情緒，卻發現餘希的情緒甚至比他還穩定。
看到柴遂盯著她，餘希還微笑著問：“怎麼了？”
“沒什麼。”柴遂收回目光。
幾分鐘過去，季謹序他們的咖啡已經做好了。
這時候他們總算不慌不忙的走向餘希和柴遂。
“柴律師，餘小姐，好久不見了。”季謹序笑著說，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季總。”柴遂連站起來都懶得，只微微點頭。
季謹序也不在意，拉開餘希對面的椅子坐下，還舉了舉手裡的咖啡，“多少得照顧一下你的生意。”
餘希彎起唇，語氣溫溫柔柔，“季先生這話說的有些不對，這家店是樓先生出的全資。”
“是嗎？”季謹序也笑，“那我們今天談的是什麼？挾持人質是那個人的個人行為，不應該找我們談，如果要談妨礙咖啡廳正常營業的問題，那我們也不應該和你談。”
餘希微愣，而這時柴遂說：“這家咖啡廳的所有人的確是餘希女士，季總，如果你分不清出資人和所有人的區別，可以讓旁邊的律師為你解釋一下。”
“這倒不必了。”季謹序笑著說，“就是怕耽誤了我們雙方的時間而已。”
餘希抿起唇，沒有說話。
這時坐在季謹序旁邊的律師說：“柴律師，我是季氏集團法務部黃律師，此次代表季謹序先生的妻子溫情女士向餘希女士關於昨日僱人擾亂咖啡廳正常經營一事尋求諒解。”
他說著，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檔案遞給柴遂，“這是我們草擬的諒解書，請二位過目。”
柴遂一目十行的看完，轉手給餘希的時候，冷淡的說：“這是在打發叫花子嗎？據說現在在B市乞討一天都能有五百的收入，而你們認為這間咖啡廳一天的營業額以及因為這件事情造成的後續影響帶來的損失只有五千？”
他轉頭看向季謹序，“聽說最近季氏因為中心大廈的二期工程資金週轉出現了問題，原來已經嚴重到幾千幾萬都要摳摳搜搜的地步了嗎？”
季謹序笑起來，“柴律師作為一個律師，也要知法犯法嗎？”
他說的是柴遂在誹謗。
但柴遂神色不變的說：“季總要是想告我，歡迎。而且剛才的對話想必黃律師也錄音了。”
氣氛有一瞬間的沉寂，只剩下咖啡廳背景音樂舒緩的輕音樂在悠揚的響起。
“這倒是不必了。”季謹序笑道，“所以餘小姐是不滿意這個賠償金額嘍？”
“是。”餘希說。
季謹序轉頭看向黃律師，而後者意會的從公文包裡拿出了另一份檔案遞給柴遂。
柴遂接過一看，上面的金額赫然改成了一萬。
他這次連遞給餘希都懶得，只把檔案往桌上一扔，“不如直接把最後一份檔案拿出來談吧，這樣不過是浪費彼此的時間而已。”
但黃律師卻推推眼鏡，“這是必要的流程，還請柴律師理解。”
柴遂不接茬，冷淡的說：“如果這就是你當事人的誠意，很抱歉，這份諒解書恐怕是沒有機會簽了。”
黃律師沒有立刻回答，轉頭看向季謹序。
而季謹序對他微微揚了一下下巴，黃律師頓時意會的從公文包裡拿出了另一份檔案遞給柴遂。
柴遂這時候已經忍不住微微蹙起眉頭了，他忍耐著內心的不虞翻開檔案。
賠償金十萬，是一開始的二十倍，也是餘希和柴遂商定的意向金額。
柴遂把檔案遞給餘希，抬起頭看向季謹序，“不知道季總一共準備了多少份檔案？”
“三份。”季謹序笑著說，“你都看到了。”
餘希這時候明白過來季謹序為什麼做這些多餘的事情了，不過是在故意為難她而已。
“難為季先生這個大忙人還花時間陪我過家家。”餘希說。
季謹序輕笑一聲，“陪你總歸是有時間的。”
餘希心裡一陣惡寒，收回視線，拿起筆在諒解書上籤下字，遞給黃律師。
但中途檔案就被季謹序截下來了。
季謹序的指尖像是不小心一樣從餘希的手指上擦過，拿走了她手裡的檔案。
餘希擰起眉，拿紙巾把手指來回擦了兩遍。
季謹序微微挑眉，確認一式三份的諒解書上每份都簽了名之後，遞給了黃律師。
“這樣就可以了。”黃律師一邊說著，一邊從包裡取出一張已經填好的支票遞給餘希。
“感謝餘小姐的諒解。”黃律師公式化的笑著說。
柴遂替餘希收下支票，冷淡的說：“慢走，不送。”
季謹序先站起身，“柴律師，餘小姐，再見。”
餘希連一個微笑都欠奉，季謹序也不覺得尷尬，走的時候還不忘把他買的咖啡帶走。
門口的電子風鈴又“叮噹”一聲，兩人又一前一後的離開了。
餘希和柴遂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季謹序的行為攻擊性不強，但侮辱性極強。
柴遂皺著眉把支票遞給餘希，“拘留所那邊我來處理就行，你暫時不需要出面。”
餘希點頭，“好的，那就麻煩你了。”
她接過支票，看到上面熟悉又陌生的簽名，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對，不是恍如，是真的隔了一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