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常懷宅的時候，張伯禮已經候在門口。
“先生，小樓總已經在書房等您了。”張伯禮說。
樓鶴微微頷首，緩步往內院走。
張伯禮沒跟上去，轉過身對餘希說：“餘老師，小未剛剛起床，正在洗漱，得麻煩你的小書房稍等。”
“沒關係，不著急。”餘希說。
小書房的陳設已經和她第一次來時不一樣了。
靠牆擺放的書櫃旁立著一個矮矮的琴譜架，牆邊則倚靠著一大一小兩個小提琴琴盒，其中那個大的琴盒就是她的。
牆面上還有翻新過的痕跡，是趕工加裝的隔音層。
另一邊則擺著一套小書桌，書桌上擺著一幅畫到一半的畫，餘希忍不住好奇的走過去低下頭看過去。
紙上沒有和電視劇裡演的那樣畫著一個小朋友牽著兩個大人，而是畫了一隻紅色的小狐狸。
是餘希第一次給樓未讀的那本繪本里的主角。
餘希想了想，坐下來重新拿了一張白紙，照著樓未畫的那隻小狐狸在白紙中間畫了一隻紅色的小狐狸，又在小狐狸旁邊加了一隻紅色的大狐狸。
畫完這些，樓未還沒有出現，餘希就又在小狐狸旁邊畫了一把小提琴。
剛畫完放下水彩筆，唇邊還沾著油漬的樓未小跑著進了小書房。
“彆著急。”餘希走過去抽了一張紙巾蹲下來給樓未擦嘴。
樓未抓著自己的衣襬，耳根通紅的輕聲說：“我平常不會忘記擦嘴的。”
餘希笑著說：“我知道，小未很愛乾淨的，今天是怕我等急了對不對？”
樓未用力的點頭。
把餐巾紙扔掉之後，餘希說：“我們今天看繪本好不好？你爸爸和叔叔正在談事情，我們不要吵到他們。”
“好的。”樓未乖巧的說。
餘希帶著樓未在小書桌旁坐下，而樓未一眼就看到了桌上多出來的那幅畫。
“這是老師畫的嗎！”樓未拿起畫眼睛亮晶晶的抬頭看向餘希。
“是老師畫的，但是老師的畫畫水平比較差勁。”餘希說。
樓未用力的搖頭，“老師畫的好好看，這幅畫可以送給我嗎？”
“當然可以呀。”餘希笑著說。
樓未拿著畫如獲至寶般看了好一會兒，又抬頭看向餘希，羞赧的說：“老師可以再幫我畫一個狐狸媽媽嗎？”
餘希心裡一澀，笑著點頭，“當然可以。”
她又拿起水彩筆，依葫蘆畫瓢的畫了一隻中等大小的紅狐狸，最後再在狐狸的頭頂畫上一個粉色的蝴蝶結。
樓未心滿意足的把狐狸一家人仔細的放進書桌的抽屜裡，對餘希揚起笑容說：“謝謝老師！”
“不客氣。”餘希輕輕摸著樓未的腦袋說。
沒到午飯時間，餘希就看到樓惜時離開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窗外，餘希低下頭，看到樓未還在望著窗外。
真是古有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今有樓惜時三過小書房門而不入。
但樓未注意到餘希的目光，抬起頭說：“我們可以練小提琴了。”
中飯是餘希、張伯禮、樓未和樓鶴四個人吃的。
吃完飯，張伯禮對餘希說：“今晚是樓總的生日，我晚上要帶小未去關翠園，晚飯就麻煩餘老師和先生自己解決了。
餘希本想說他們可以回瀾庭，樓鶴卻先一步應下了。
下午兩點半，張伯禮帶著午睡醒來樓未離開的時候說：“先生不太會做飯，一會兒得麻煩餘老師了。”
餘希尷尬而不失禮貌的點頭。
要讓她一個從初中開始大部分時間都在過集體宿舍生活的人學會做飯，似乎也有些困難。
大不了一會兒叫外賣。餘希心想。
但餘希等到下午五點，都沒等到樓鶴的訊息。
她有些坐不住的走出小書房。
餘希想起第一次來時張伯禮對她說的房間安排，從左側的抄手遊廊走到內院。
她是第一次進內院，但其實內外佈局很相似，最大的不同是正前方的不再是客廳，而是樓鶴的臥室。
餘希走到樓鶴的書房外，輕輕敲了敲門，“樓先生，您在嗎？”
“進。”門內傳來樓鶴的聲音。
餘希推開門，一眼就看到坐在書桌後的樓鶴。
見到餘希進來，樓鶴放下筆看了一眼時間，屈起指節按了按眉心，“抱歉，沒注意時間。”
“沒關係的。”餘希說。
“你會做飯嗎？”樓鶴問。
這就問倒餘希了。
“吃火鍋可以嗎？”餘希硬著頭皮問。
本來以為樓鶴會寧願選擇叫外賣的餘希意外的聽到他說可以。
“那我去看看廚房裡有沒有什麼食材。”餘希說。
但樓鶴又出乎意料的說：“不用，我和你一起去買。”
餘希震驚，“您和我一起去嗎？”
樓鶴像是不知道他在發表什麼恐怖發言一樣點頭，“對。離這裡不遠有一家會員制超市，我偶爾會去。”
餘希發現她一時竟然無法想象樓鶴逛超市的畫面。
不過她很快就親眼見識到了。
真真切切的和樓鶴走在超市裡的時候，餘希還有些恍惚。
樓鶴察覺到餘希的走神，沒有說話，在有個小孩和同伴打鬧著往餘希身上撞時，伸手握住餘希的手臂往旁邊一帶。
男人的掌心很熱，帶著微微粗糲的感覺。
餘希一個激靈，回過神，調皮的小孩已經吵吵鬧鬧的跑遠了。
樓鶴鬆開手，“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餘希有些不自在的捏著手指。
明明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但手臂上被握過的地方還像是殘留著熱意一樣微微發癢。
“就是，在想要買點什麼。”
其實餘希不太喜歡和不太熟識的人一起吃火鍋。
火鍋裡的湯咕嘟咕嘟的沸騰，食材下鍋，圍在火鍋旁的人卻無話可講，那不是件很尷尬的事情嗎。
雖然餘希和樓鶴已經負距離接觸過的關係，但餘希還是覺得自己和樓鶴不熟。
是精神層面的不熟。
但是樓鶴已經答應下來，她自己挖的坑，無論如何也得跳下去了。
餘希自告奮勇的推購物車，樓鶴則在前面帶著餘希往火鍋食材專櫃走。
“羊肉吃嗎？”樓鶴一邊往購物籃裡放冷凍的肥牛卷和牛百葉，一邊問。
“吃的。”
餘希見樓鶴似乎格外有興致，也不好再潑冷水。
雖然樓鶴的神情幾乎沒什麼變化。
她從冷櫃裡挑了青蝦滑問：“蝦滑要嗎？”
“可以。但我不會下，一會兒得麻煩你來了。”樓鶴淡笑道。
餘希也笑，“好。其實下蝦滑不麻煩的。”
冷凍的食材在購物車裡堆了一層，餘希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們兩個人一頓是吃不完這麼多的，“是不是拿的有點太多了？”
“沒關係，留著下次吃好了。”樓鶴自然而然的說。
餘希心裡那種淡淡的違和感又冒了出來。
她覺得現在的樓鶴和她似乎太沒有距離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