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幽這個賤婢!”

南山清上了馬車,還沒從被南山幽罵的話語中回過神來,末了,只能一句“賤婢”總結。

三姨娘吳藍花在邊上握著她的手:“三小姐莫氣,真氣著了,反而著了那賤婢的道!”

“對對。”南山清深吸了一口氣道。反正等到了鄉下,有的是人收拾她!

一行人的馬車漸漸駛出主街,往朗州邊境的鄉下駛去。

“主子,馬車都沒影兒啦。”無神看著站在街角遠眺的玄清亦,提醒道。

玄清亦目光一冷,斜眼睨去:還用你說?

無神望了望天,他什麼都沒說。

正想去牽馬,只見跟前的主子已經轉身先一步跨上了馬背。

“回京。”玄清亦戴上面具,一聲令下。

“好嘞!”無神跨上馬,一手握著韁繩,一手牽著另一匹背上馱滿包裹的馬,跟著前面的主子,朝京城的方向奔去。

午膳前,二人便到了宮門口。

守門的侍衛一看令牌,趕緊將二人迎進去。

安頓好馬匹,無神拍了拍馬背,飛黃都給了大小姐,他們用的是普通的良駒,這一路的速度,也是辛苦它們了。

見馬廄中的草料充足,無神便扛著大包小包和玄清亦往永寧殿走去。

一路上,宮人們遠遠看見戴著鬼面的男子走來,紛紛避讓,等他背影都看不清了,才敢三三兩兩小聲傳音:“那就是戰無不勝的鬼面王爺吧?”

“除了他,還能是誰?”

“也是,聽說只有他是可以御前帶刀還不用行禮呢?”

“噓!快乾活,別被嬤嬤抓住嚼舌根被趕去浣衣。”

才兩句話,宮女太監們便又恢復平常的姿態,一言不發地各司其職。

“嘖嘖。”無神輕嘆。

“?”玄清亦眼眸一斜,沒有作聲。

“主子這一來,闔宮的女子今日又該睡不著了。”無神還是不吐不快。言語間竟有些驕傲。

“滾!”玄清亦怒斥,“該閉嘴就閉嘴。”

無神:“......”主子好凶。每次進宮都這麼兇。

可他說的是事實啊。

轉念一想,無神也就理解了,每次一來宮裡,宮女女官們也就罷了,老太后第一個著急他的婚事,每次一來便是一大箱子女子畫像放在殿中,一幅幅拿出來和主子一起賞析。

主子和自己心裡惦記的人兒還毫無進展,就被這些人間的胭脂俗粉一次次晃眼,這真的太憋屈了。

堂堂南越第一異姓王爺,動不動要被拉郎配,還得顧著老人家的情緒,真是不火大都不行呢。

看主子一張臭臉上的殺氣連那龍紋面具都快擋不住了,無神趕緊閉了嘴,輕輕呼吸,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

“來了嗎?”老太后朝殿門外看了看,催促著王公公看緊點。

“太后莫急,老奴盯著呢,此時還無人來報呢。”

“是啊母后,王公公和小六子眼神好著呢。”姒乾一賠笑。

“去去去,還不是你不中用。”她一定得關注著才行,萬一玄先生沒來,她這張老臉是沒地兒擱了。

得趁現在想點什麼應對方法。

哎!但凡聖上有點出息,她還需要冒著丟臉的風險非要讓人家進宮麼?

殿內老太后才發完牢騷,便聽得殿外一聲尖銳的嗓音響起:“王爺駕到!”

“哎呀來了,”老太后瞬間眉開眼笑,“快快快,姒乾一,快和我一塊兒去迎迎你師叔。”

玄清亦還沒到殿前,就見一位老者帶著兩三人急急地迎了出來。

“太后慢點。”玄清亦快步上前扶住老者。

“玄先生,你可來了,一路上可好?”

“一切都好,老太后掛心了,快進去吧。”

“師叔,你可來了,再不來,我就被母后罵死了。”姒乾一跟在玄清亦後面小聲嘀咕。

“好好說話。”玄清亦見聖上還是口無遮攔,微皺了皺眉,一會兒得找個機會問問老太后聖上在政務上是否紮實。

“嗷......”姒乾一見師叔對自己愛搭不理的,便不再說話。左右一會兒還有更讓師叔惱火的事情,還是離他遠點為好。

宴席已經備下,眾人便前往永寧殿的偏殿而去。

無神則站在殿外,他要在這裡守好門,等著阿壯那引路蠱的訊息,每隔一刻鐘,就需要跟主子回稟一次。

偏殿。

待大家坐定,殿中掌事的宮女便示意樂姬們開始演奏,柔和舒緩的樂聲正適合膳間聆聽。

當老太后看見自己吩咐出去請安和公主的大嬤嬤已經到了偏殿外時,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姑姑。”安和公主清脆溫婉的聲音響起,老太后伸出手招呼她趕緊落座。

“來,歡兒,坐姑姑身邊。”

聽著老太后喊著自己的閨名,蕭安和知道今日席上的都是親近之人,也知道姑姑有意替自己張羅。

安和乖巧地向席上各位行了禮,便坐下來。

姒乾一回了禮,偷偷看了一眼玄清亦,嘖,這目不斜視面無表情的,恆越國公主還配不上他一個點頭了嗎?

“姑姑,這位是?”安和公主的臉頰微紅,只見不遠處的少年郎面覆銀龍,氣宇不凡,便知這位就是今日姑姑要給她引薦之人了。

“這位是玄清亦,先皇的帝師,歡兒喚他一聲先生便可。”

太上皇的帝師,這麼年輕?南越果然人才濟濟。

安和看著玄清亦不動聲色,面具後面那冷傲的眼神格外明亮,心中竟對他生出一些好感來。

“玄先生好,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有禮。”玄清亦薄唇輕啟回了一句,便不再說話。

老太后今年格外著急,往年都是一箱子畫像,今年直接把人給叫來了。

“玄先生,歡兒是老身的外甥女,母親乃是恆越國如今的太后。遊歷到吾國境內,順便過來住一段時間。”

可不是專門要把你叫來相看的哦。

“原來如此。南越幅員遼闊,公主定要好好遊玩。”遊玩而已。

“這是自然。玄先生乃先皇帝師,可也是聖上的帝師?”

“我可沒有這個福氣,我才登門求學,便被師叔託付給了他師兄。師叔自己帶兵打仗去了。”姒乾一無不遺憾地道。

當年的皇家,誰不想拉攏這個十幾歲的先皇帝師啊?年輕有為,尤善兵法,可惜自己當時沒這機會,人家直接把自己送去了他那老頭師兄門下。幸而那老頭學問也不差,就是迂腐了點。

“先生文武雙全,且才能均登峰造極,乃吾輩楷模,小女敬你一杯。”

“公主謬讚了。”

玄清亦一飲而盡,看看門外。

時間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