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琊山的弟子們本就內心崇拜能夠駕馭九曲連環鎖的期生師叔,隨著時間推移和對妖怪的改觀,早就接受了和妖王私奔隱居的師叔。

更何況拋開別的不說,妖王確實生得花容月貌、勾魂攝魄。

人間世族遭難是金昭一人所為。

當初陸宜修帶妖屠戮清琊山,也是妖王及時趕來救下清琊山弟子。

從這些方面來看,妖王可謂人美心善。

而此時,人美心善的妖王正面無表情的踩在蜈蚣精的頭上,紫鞭狠狠抽著它的妖體:“吐出來。”

蜈蚣精疼得擺頭縮腳,嘴裡吐出綠色粘液。

那密密麻麻跟觸鬚一樣的腳像是被海水衝蕩的海草,噁心至極。

又一鞭,挾裹磅礴妖力。

蜈蚣精慘叫一聲,張開嘴。

那綠色腥臭的嘴巴里什麼也沒有。

蜈蚣精快哭了:“它不出來,它不出來啊……!”

南羨將腳挪了挪,從一旁撿來一根樹枝,撬開蜈蚣精的嘴巴往裡看,這動作讓蜈蚣精的口涎流得更多了,綠液滴落在地。

腥臭的氣息令南羨想將它丟到黃河裡去洗一洗。

妖怪每吃一人,口中就會生出異味,這麼濃烈的臭氣,清溪鎮失蹤的三個孩童恐怕都已喪生它的腹中。

南羨目光冷了冷,伸出樹枝在蜈蚣精嘴裡掏了掏,漫不經心:“出來吧,我看見你了。”

蜈蚣精流出生理性淚水。

它原本是想吃小孩打牙祭,誰料突然竄出一條金褐色的小蛇打攪了它的好事。

小孩嚇跑了,它憤怒的想吃掉小蛇,誰知道這蛇修為不高,卻十分鑽機,它追進山裡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這蛇吞了。

還沒來得及笑話,就來了個又美又兇的女妖精,對著它就是一通劈頭蓋臉狂抽。

“陸宜修,你若不出來,我將家裡的蛇洞給堵了”。

蜈蚣精靈智不高,但也知道女妖精這是認識它吞進去的蛇,它一心想著把蛇吐出來,殷勤討好幾句,好求得一命。

於是,蜈蚣精開始狂嘔。

可它能明顯察覺到,那條蛇在聽見女妖精的話後不僅沒有鑽出來的想法,反而像是……往它喉嚨裡遊……

蜈蚣精想罵人!艹!

“你不出來也沒關係,等我將這條蜈蚣精皮囊扒開,照樣也能看見你”,南羨慢條斯理的往蜈蚣精天靈蓋上抽了一鞭。

近十米長的蜈蚣精腦袋轟然砸地,激起一片塵灰。

那些密密麻麻的觸腳死而不僵,還在緩緩蠕動。

南羨蹲下身,手裡多了把菜刀,她尋思剝了這蜈蚣精的皮後這菜刀不能用了,得去張鐵匠家買把新的。

刺啦刺啦——

雪亮的刀鋒在蜈蚣精堅硬的表皮上刮擦過,留下刺耳的摩擦聲。

南羨微垂著眸子,灌注妖力,那刀鋒驟然凌厲,猶如削泥般輕鬆剝開蜈蚣精腦皮。

噁心腥臭的器髒中,一條金褐色的小蛇露了出來,對上女子清水明澈的杏眼後,迅速遊開想逃。

可惜四處大雪封山。

小蛇沒遊一會兒就四肢僵硬,行動遲緩。

金褐色的蛇身在銀白的雪地裡過分耀眼醒目。

南羨拿著紫鞭緩緩踱步跟了上去,不對,現在已經不能叫“紫鞭”了,這是一條金褐色表皮的鞭子。

鞭子內的紫藤早已折斷,唯有鞭身,一如既往堅硬光滑。

原先南羨總奇怪這鞭身的製作材料,直到那層紫色的漆料隨著時光推移慢慢淡去,露出它本來的顏色。

直到她在院中雪地上瞥見了蛇形的彎曲痕跡。

直到她回想起陸宜修手臂上不同於修長雙手的可怖肌膚。

五年了,她和期生在清溪鎮隱居五年。

陸宜修就在她家鑿了洞住了五年。

小蛇終於遊不動了,金褐色的蛇身上覆蓋了一層霜雪,南羨蹲在它身旁,伸手碰了碰,冰冷僵硬。

蛇的血液和面板沒有保溫功能,冬眠乃是天性。

即便是曾經妖力強大的陸宜修,到了冬日也會神情睏乏,更別說是如今妖力盡散,修為為零的小蛇。

天上的雪花還在紛飛,南羨歎口氣,對已經凍昏過去的小蛇自言自語:“陸宜修啊陸宜修,別人對你半點好,你就用一生來報。

沒見過你這麼痴傻的蛇!”

南羨將小蛇抱進懷中,衣袂飄飄朝山下走去。

“七喜,期生的好感度多少了?”

【99哦宿主,這次您是不打算在本位面待到壽終正寢,要直接進行下一個任務嗎?】

南羨蹙了蹙眉:“半年前不就99了嗎?為什麼最後一點始終升不上去?”

【可能小師叔想要個孩子,和您一家三口。】七喜認真考慮。

南羨:“……”

她想了想,貌似期生確實很喜歡小孩子來著,每年村裡小孩來拜年祝賀的時候,期生都會給小孩準備許多糖和糕點。

南羨回去的時候,澤央和善祁已經走了。

廚房煙囪內飄出黑色的煙霧,南羨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小蛇,有些心虛躡手躡腳的進去,甜甜的喚道:“小師叔,我回來啦。”

男人拿著鍋鏟轉過頭:“那條蜈蚣精處理好了?”

“嗯”,南羨深深嗅了嗅鍋內熱騰騰的香氣:“小師叔你不知道,那隻蜈蚣精好臭,我將它打死了,但是……”

她頓了下,去看期生的神情:“村裡那幾個失蹤的小孩應該回不來了。”

期生將鍋裡的餃子撈了出來,喉間低低“嗯”了聲。

南羨立即轉移話題:“好香呀,這是澤央他們送來的餃子?”

“你還記得澤央?”期生看過去。

南羨立即求生欲極強的改口:“不記得,小師叔我餓了。”

“那它呢?”男子冷淡的看向她懷裡的小蛇:“它沒腳,讓你抱?”

南羨嘴角微抽,想說蛇怎麼會有腳呢?

但話到嘴邊,彎出彩虹般的笑。

“小師叔,這條小蛇差點被蜈蚣精吃了,我將它從蜈蚣精嘴裡救出來,但漫天雪地,丟了它會凍死的,所以我把它帶回來了。”

“大冬天的你能撿回一條不冬眠的蛇”,期生往小碗裡倒醋,清俊的容顏怎麼看怎麼不高興。

南羨緊盯著他,突然開口:“小師叔,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期生倒醋的手一抖,耳根微紅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