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莎女士,基於法律和人道主義的層面考慮,我不得不向您提出抗議,您不能將他扔下飛機。”
湛藍的海水倒映著碧空萬里,即便是二月中旬,這裡的陽光已經非常溫暖。
這是南亞獨特的氣候特徵,位於亞熱帶季風氣候中心的艾爾加洛群島,有著如天堂般耀眼的美麗風景。
撒旦傭兵的私人飛機如捕食的雄鷹般掠過海平面,打破了寧靜美麗如畫卷般的景緻。
凱莎很平靜的看著窗外,海天一色的別樣風情,那麼動人。
只是,坐在他對面那個三十多歲的英俊男人顯得特別煞風景。
她很不喜歡這人,因為這個人身上有太重的政客氣息。所以冰冷的聲音中帶著微微怒意,寒聲說道:“艾瑞克先生,如果你再不閉嘴,我會把你也扔下去。”
艾瑞克眼角微跳,過往的事實告訴他,凱莎絕對沒有同他開玩笑,這個漂亮的女人,說到就一定能夠做到。艾瑞克是美國參議院最年輕的議員,國內政壇耀眼的年輕新秀,年少得志的他,在政界有著太多令人矚目的成績,這些成績,是基於他出色的眼光和果斷的抉擇。
此時的他卻不得不懷疑,這一次是不是做了一個不怎麼明智的選擇?
他作為美國聯邦政府最高立法機構國會參議員的代表,跟隨凱莎來到了南亞,而他的工作,是代表參議院監管由上帝之火主導的特別行動部門的一切工作是否合法。
這個新成立的部門由國會中央情報局,軍方,檢察院等四十多個部門聯合成立,目的是防範和阻止Mr.joker一類的恐怖分子威脅到國家的安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個權力很大的部門,所以艾瑞克毫不猶豫的申請了國會特使的職位,一肩抗下了國會對新部門的監管責任。
他一直感到很奇怪,這個職權如此大的職位,為什麼參議院方面沒有一個人去爭取?在見到凱莎後,他終於回想起了議長在接到他的申請後,許給他的那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也終於明白,玫瑰花的美麗之下,隱藏著銳利的倒刺。
那個眼神中,有些欣賞,有些詫異,或許......還有些同情的意味,議長那時候一定覺得艾瑞克是個很有魄力的年輕人,因為參議院幾十個議員,沒有一個想同黑皇帝與紅皇后打交道,所以沒人想去插手這個看似風光無限的職位,這件事情令他一度寢食難安。直到年紀輕輕的艾瑞克挺身而出,終於解決了困擾了他很多天的問題。
剛剛當選的艾瑞克,還沒有同上帝之火黑皇帝和紅皇后打交道的機會,如果他打過交道,一定不會興高采烈的申請這個職位。
這個由四十七個部門聯合成立的特殊部門,顛覆了他所有的美好念想,他懷著豐富履歷提升政績的目的來到這裡,今天是第九天,他真的想不顧及形象和影響,離開這裡,最好再也不要回來。
他第一天來到這個部門時,是用高昂的身姿踏進軍方五角大樓的,手中拿著的是自己根據美國憲法和國際法制定的各項注意法則,以及滿懷壯志。
那一天是部門的第一次聯合會議,在五角大樓中舉行,凱莎就當著各部門的面,將他嘔心瀝血準備的厚厚一摞檔案直接丟進了碎紙機中,那時凱莎的淡漠表情,或許艾瑞克一生也無法忘記。
那時艾瑞克真的很生氣,因為凱莎不但無視他的身份,漠視他的權威,還踐踏了他的心血,這是他準備大顯身手的第一步,所以他憤怒的想要與凱莎爭吵。
結果被與會的其他人員拉住。
凱莎在那一天,提出了她準備的部門準則,比艾瑞克整理得要簡潔許多,“我不管你們來自那個部門,也不管你們是怎樣的身份,我只提醒一句,這不是一個用來作秀豐富履歷的平臺,請收起各自心中的盤算,這裡容不下虛偽的表演,相信我,也不會有人看到你們的表演。”
在那一天,凱莎確定了她在新部門中的絕對權威,即便與會人員都是來自各個位高權重的部門,也沒有人想去推翻她的權威。
後來眾議院的人偷偷告訴艾瑞克,“不要去妄圖去染指新部門的權力,也不要去幹澀紅皇后的決策,這是總統和軍方最高權威直接授權的決議,與會的四十七個部門,實際上只是為新部門提供捷徑和方便。”
那時候艾瑞克才知道,為什麼參議院沒人想來監管這個部門的工作。
因為這個部門的工作沒法監管,它有一個很不好相處的負責人,還有聯邦政府最大的縱容。
在接下來的幾天,艾瑞克也真正認識了紅皇后。
凱莎幾乎每天都無視規則條款,調查著艾瑞克不能理解的案件,甚至無視許可權,重新調查已經封存的案件和檔案。
艾瑞克甚至搞不清楚凱莎究竟在查什麼,更不能理解,這些看似莫名其妙的調查,卻得到了軍方和白宮最大許可權的支援。
對於他的疑惑,參議院議長偷偷告訴他,“你只需要按時彙報工作記錄,不要去幹涉部門的工作和紅皇后的決策。”
年少有為的背後有許多必然因素,至少得會審時度勢,從那時候開始,艾瑞克已經徹底打消了插手分攤權力的念頭。
這個由上帝之火與政府聯合成立的新部門,是史無前例的,艾瑞克已經肯定,這個部門上帝之火說了算。
就在他打消了心頭算計,準備安安靜靜默默無聞的進行監管工作時,上帝再一次給他開了一個玩笑。
凱莎要以調查的名義前往南亞斯里蘭卡群島,而且會有撒旦傭兵一起去,以調查的名義行動。
艾瑞克真的真的很不想管凱莎的事情,可這件事情,已經沒法不管。
在糾結為難之後,他義正言辭的向凱莎提出建議,“根據國際法,傭兵組織不能在沒有得到委託的情況下進入他國領域,而且這次大規模行動,需要至少十三個部門的簽字授權,在沒有召開聽證會作出決議的前提下,你沒有權力前往艾爾加洛。”
凱莎的回答很簡潔,“議員,這就是你能坐在我面前的唯一理由,這些事情,你是內行。”
艾瑞克並不贊同撒旦傭兵和美國軍方進入艾爾加洛群島,那是一個飽受戰火摧殘的國度,凱莎的決定會在國際上激起難以想象的波瀾,“凱莎女士,你得考慮到國際形式和......”
艾瑞克最終還是沒說下去,因為凱莎舉著一支手槍,似乎是上了膛的,就頂在他腦門上,“你知道我為什麼和議會的關係很差嗎?”
上帝之火和議會的關係的確差得可以,只要有那麼一點的機會,議會都會毫不猶豫的反對上帝之火軍火總承包商的地位。
“因為我很受不了你們這種做事的風格,說的永遠比做的多。”凱莎舉槍威脅著一位議員,語氣平靜得如止水空山,“要麼滾,要麼去幫我說服相關的權力部門,給我把授權拿來。”
事情的結果就是,沒人在乎艾瑞克被凱莎舉槍威脅的事實,所有相關授權用艾瑞克想不到的速度辦理完成。
今天撒旦集團的軍用直升機能夠飛行在艾爾加洛的海域上空不僅得到了國內相關部門的授權,還得到了國際刑警和艾爾加洛方面的共同授權。
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艾瑞克毫不懷疑,凱莎真的有可能把他扔下直升機,所以他選擇了住嘴。
直升機艙門那裡,是兩個撒旦傭兵按著一個亞洲男人,他們只要一鬆手,這個人就會掉進美麗的大海。
凱莎懶得看那邊的動靜,因為她知道,或許再過一分鐘,或者五分鐘,那個人就會把她想要知道的資訊全部說出來。
如今的時代,已經很難找到寧死不屈的人了。
正當她安靜欣賞風景的時候,一個傭兵將電話遞給她,“boss,國際刑警組織的薇薇安警官需要和您通話。”
“警察,你每一次找我似乎都沒有好事情,我很忙,你儘量說得簡單些。”凱莎一直不喜歡薇薇安,因為薇薇安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將撒旦拉進她無法控制的危險局面。
薇薇安並沒有說話,以往的時候,她總會和凱莎針鋒相對。
凱莎可以聽見電話那邊薇薇安有些沉重的呼吸聲,這令她皺眉,心中滿滿都是不好的預感,“警察,發生了什麼?”
薇薇安的聲音裡少有的透露出濃濃的愧疚,“夥伴,我想......我把你家先生弄丟了。”
我想......我把你家先生弄丟了!
薇薇安把風千葉弄丟了!
凱莎那副永遠冷如霜雪的淡然神情,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憤怒和憂慮,她聲音高了幾分,也銳利了許多,聽得一邊的艾瑞克倒吸涼氣,“你再說一次!”
凱莎來到南亞是昨天夜裡的事情,那時候才和風千葉透過電話,這僅僅是五個小時之前的事情。
那時風千葉告訴她,風都的迷局即將劃上句號,用既憂慮又自信的語氣告訴她的。
這令凱莎欣慰,因為撒旦在面臨未知的局面時,已經不再顯得迷茫。
薇薇安沒有再說一次,她只是誠摯的向凱莎道歉,並儘量減少凱莎的憂慮,“夥伴,你可別做什麼過分的事情,你家先生應該性命無憂,他應該是被第九樓的人救走了。”
薇薇安向凱莎詳細講述了風都短短几個小時發生的故事,並說出了自己的推測和猜想。
凱莎聽過後心中也鬆了口氣,因為薇薇安的推測是說得通的,風千葉應該是在第九樓的手中,那安全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可她還是忍不住擔憂,因為她對第九樓一無所知,直到此刻,她仍然找不出撒旦是怎麼瞞著所有人來到中國的,更不用說撒旦與第九樓間的合作,以及與沐氏的糾葛。
“夥伴,我向你保證,我會把你家先生安全帶回來的,你得聽我的,別來中國,別做過分的事情。”如果有可能,薇薇安真的很想瞞著凱莎,因為從以往的經驗來看,凱莎為了風千葉,一定會做出許多驚世駭俗的事情。
比如,包圍國際刑警的安全屋。
或者,直接無視國際法,讓撒旦傭兵進入他國領土。
“我會為故事劃上圓滿的句號,你一定不要讓故事再橫生枝節,千萬別亂來。”
薇薇安再三叮囑後結束通話電話,這是除夕的正午,風都剛剛歸於平靜,仍有許多事情等著她去做。
凱莎再沒有心情欣賞風景,閉目凝思,久久沉默。
她至始至終都有一個解不開的疑惑,那就是三年前撒旦究竟是怎麼去中國的?這些時間她查了所有可以查的線索,撒旦離開美國已經是01年9月之後,那是亞特蘭蒂斯方舟計劃發生的時候,她也是在那時候離開美國的,歸來後就再也找不到撒旦了。
可這個時間和風都的故事根本對不上,風都的故事應該是從01年月開始,因為那是聽風閣被收購的時間。
她又開始調查了風千葉這個偽造出的身份,這三年多時間裡,她已經記不清是第幾十次調查這個線索了,因為撒旦失蹤後,她查了所有撒旦留下的線索,其中也包括了撒旦早早準備的這個身份。
得到的結果是令凱莎失落的,和以往的調查並沒有任何差別,這個偽造的身份並沒有在美國或者加拿大起用過。
這令她更加疑惑,因為這代表著,撒旦並沒有用這個身份去過中國,如果用過,美國出入境記錄和加拿大出入境記錄中一定會找到。那麼,撒旦究竟是用什麼方法到了中國的呢?
為了解開這些疑惑,凱莎毫不猶豫的來到南亞,她需要見沐天雋,見這個所有故事中最初的源頭。
她需要幫助撒旦解開所有的疑惑,以此來防範那些因為未知而無法預料的危險。
沉默思索了一刻鐘後,凱莎終於暫時按捺住了心中的擔憂,作出了決定。她離開座椅,走到艙門處,冷冷說道:“我已經沒時間浪費在這裡,更沒有時間浪費在你的身上,我只問最後一次,上帝字典的殘片在什麼地方?”
薇薇安得到的線索中,風都的勢力為了引開Mr.joker這個不確定因素,用上帝字典作為誘餌,意圖將Mr.joker引到陰謀之外。
凱莎來到南亞的最初目的,是想調查沐天雋,她從薇薇安風千葉那裡得到資訊,便將上帝字典的追尋也一併納入了此行的目的。
在撒旦傭兵的情報收搜尋下,僅僅五個小時,屬於風都勢力的人,就一個接一個的落入了凱莎的手中。
可是並沒有發現上帝字典殘片的下落。
那人半個身子都懸在了艙門之外,臉上已經看不見任何血色,眼中除了恐懼,仍有呼之欲出的決絕與不屈。
凱莎閉目呼吸,她很欣賞這個人的骨氣,這在物慾橫流的社會中顯得難能可貴,可她已經沒有時間去探究是什麼樣的原因支撐著這個人寧死不屈,冷冷說道:“停下來,扔下去。”
直升機停止繼續向前飛行,撒旦傭兵們毫不猶豫,立刻鬆手。
那人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聽到的話和即將發生的事情,他還不來不及感受心中的震撼,就掉出了艙門。
唯一留下的,是一連串驚恐的慘叫聲。
艾瑞克和那個掉下飛機的人一樣震驚,他以為凱莎只是在開玩笑,天知道凱莎竟然毫不顧忌國際法律和人道主義,隻言片語間就將一個人推進了地獄。
凱莎森冷的目光落到另一個人的身上,“我也只問你一句,上帝字典在哪裡。”
那個剛剛失去同伴的人還來不及感傷,撒旦傭兵的手就已經向他伸了過來,他一個勁的往艙壁上貼,身體止不住的顫抖,顯然已經恐懼到了極點。
“別......別......別殺我......我,我說!”
因為恐懼,一句簡簡單單的話,他說的異常艱難。
凱莎淡然說道:“你們或許不瞭解我,我也懶得自我介紹,你只需要知道,收起你那可笑的僥倖心理,別妄想用謊言來對付我。”她指了指艙門外,“他一定覺得我不會殺人,至少覺得我不會在國際刑警的面前殺人,所以他被我扔下去了。你也可以試一試,我能不能看破你的謊言,或許你的同伴正在地獄門口等你。”
那人似乎從沒想到,一個人可以顯得那麼恐怖。
明明那麼美麗的外表,卻比他想象中最猙獰的惡魔還要來得可怖。
“我不騙你,我說!仙羅花瓣,不,上帝字典殘片,被送到了艾勒。”
艾勒是艾爾加洛的一座城市,也是凱莎最初的目的地,那裡有艾爾加洛一座與世隔絕的監獄,由曾經的猛虎組織建立的。
沐天雋,就關押在那裡。
凱莎輕輕皺眉,上帝字典被送到了沐天雋所在的地方,是巧合麼?一定不是,或許他們認為已經清晰了的故事,還有他們沒有看見的脈絡隱藏在目光未及的地方。
仙羅花瓣一定就是上帝字典殘片,那麼風千葉和薇薇安一直沒有查清楚的仙羅教,或許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凱莎皺眉問道:“為什麼要送到艾勒?送給誰?你們究竟聽誰的指揮?理想國度的蕭則?還是其他人?”
那人臉色煞白,猶猶豫豫了很久,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凱莎從他的表情中可以分辨出,最終是對生命的愛惜戰勝了心中的信仰。那人在猶豫了好久後終於回答道:“送到艾勒監獄,交給沐天雋先生,蕭則老闆並不知道我們的真實目的地。”
就算是心如磐石的凱莎,這一刻也控制不住震驚情緒。
艾勒監獄對於凱莎的探查請求一直沒有給予回應,這本來就讓她一直隱隱擔憂,因為按照風千葉和薇薇安查到的線索推斷,沐天雋應該是由凱莎和沐蘭笙送進艾勒監獄的,艾勒監獄不應該拒絕上帝之火的探望請求才對。
上帝字典殘片的最終目的地是艾勒監獄,而這些人的行動是由沐天雋指揮的,那風都已經發生了的種種陰謀混亂,都將變成一場鬧劇。
如果沐天雋不是撒旦送進艾勒監獄的,那些似乎已經塵埃落定的故事,都將被推翻。
或許,一個迷局之後,隱藏著的,將是另一個更加精密的迷局。
或許,一個陰謀之後,牽涉著的,將是另一個錯綜複雜的陰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