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氣冷,陳知行裹緊大衣,烤著爐火,靜靜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太平間的寒氣一刻不停的從門縫裡滲出,夾雜著屍體的味道,讓這裡如同墳墓。

腐臭又陰寒。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詭異起來,牆壁變得焦黑,電梯變得鏽跡斑斑,就連停屍房的大門,也出現了很多血手印,只有陳知行的宿舍還是最初的模樣,但也不知道可以撐多久,這些變化,代表著遊戲已經快進入末期了。

電梯門開啟,三人從裡面走出穿著醫生白大褂的鄧豪天,穿著護士服的賈慶雪,以及穿著便裝的段飛鴻。

三人剛一出電梯,便齊齊打了個寒顫,這裡的被侵蝕程度遠遠超出了外面,如同一腳踏進了不可知的深淵。

三人看到了坐在爐火旁的老人,老人看上去七十餘歲,滿頭白髮蒼蒼,卻打理的整整齊齊,鬍鬚颳得乾乾淨淨,一身黑袍熨的扁平,沒有半點褶皺,整個人看上去精神抖擻。

他開啟門讓三人進來,卻只看向段飛鴻,好像在問:這些人是誰。

段飛鴻也給把其餘兩人給陳知行介紹一下,知道兩人是玩家後,他才長出一口氣。

“看來,絕大多數的玩家,都已經齊全了呢……”

其他人,主要是賈慶雪,也給陳知行講述了自己這幾天的經歷。

“陳同學,那麼你有什麼安排嗎?”

鄧豪天問道,雖然叫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同學有點奇怪,但他也找不到什麼叫法。

“回去,繼續完成任務,一定要獲得正常的食物,另外,保護好那個叫唐林楓的女人。”

說著,陳知行拿出那個藏著花瓣的瓶子。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和另外一個不知道在哪裡的病人,就是遊戲的關鍵。”

“我白天不能出來,現在都回去忙你們的,晚上在碰面吧。”

說著,他起身,示意其他人離開,其他人也沒有異議,轉身就走,很快身形便消失在走廊的電梯裡。

隨著電梯門的緩緩閉合,段飛鴻看到陳知行緩緩走下,閉上眼睛開始沉思。

“你們說,我們可以無條件信任這個人嗎?”

段飛鴻和鄧豪天都是原榿木市中學的人,對陳知行的瞭解並不深,但賈慶雪不是,她是跟著陳知行從蒼白動亂中活下來的。

“如果連他都不能信任了,那我們也找不到活路了,現在這個世界,能放空大腦被人指揮,已經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了。”

……

看著他們離開,陳知行拿出了一個黑皮本子,本子殘破不堪,遍佈燒焦的痕跡,那是今早在桌上發現的。

開啟本子,只有第一頁能夠翻開,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一句話:醫院的本質,是什麼?

陳知行拿起裝著黑白花瓣的瓶子,沉默良久,才說道:“醫院啊,很多人的刻板印象大概就是陰森可怖吧,死亡,疾病,嚴肅的醫生,詭異的護士,停屍房與屍體,消毒水的氣味。

但我說吧,醫院,不過是生與死的界點罷了。”

筆記開啟了

……

走在路上,陰森的感覺不斷侵襲著三人的身心,不光是環境的變化,還有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工作人員,病人和家屬,都變的詭異起來。

“你說的對,現在沒有時間可以讓我們耽誤了,除了相信陳知行,已經沒有辦法了。”

鄧豪天說道,他彷彿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指著診療樓三樓,

“診療樓三樓,是中醫調理樓,我整理一下我知道的資訊。”

“中醫調理樓,原本是診療樓裡最受歡迎的樓層,但某天,一位老中醫意外將原本給病人調理的中藥換成了另外一種藥,導致來調理身體的病人用後身體不適。”

“中藥嘛,見效很慢,剛開始都沒有人注意,等到藥效發作後,已經來不及了,那個病人因為寒熱對撞,去世了。”

“他的家人前來鬧事,導致整個調理層的老中醫們都被騷擾了很長一段時間,最終在輿論的壓力下,只有關門的份。”

“這就是為什麼告示牌上會有那句話: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不過些許草木,怎能起到治病之效???”

“我們來到遊戲後,三樓仍然在一直運轉,但有一個地方,我的同事告訴我不能進去。”

“那就是當年那個病人就診的門診室。”

“我覺得今晚,就可以來看一看。”

聽完鄧豪天的話 ,段飛鴻沉默了一下 才說道:“可陳知行十二點到兩點才有時間,但護士姐姐十二點就要開始發瘋了。”

“那我就不去了吧,我最近都會發瘋,然後在診療樓五樓的一個大房間甦醒,到時候我直接去三樓找你們吧。”

賈慶雪滿不在乎,反正自己這兩天總會到那裡去,那怎麼樣都無所謂。

“等等,你說診療樓五樓?”

鄧豪天彷彿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問題,看向賈慶雪,滿臉驚恐。

“對呀,有什麼問題嗎?”

“可是,診療樓,沒有五樓啊……”

……

有人死去,就有人誕生,有人生病,就有人治癒,醫院本就是這樣一個場所,既充滿了絕望的陰霾,又充滿了希望的曙光。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後,已經來不及了,醫院的生死界限,被打破了,死去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濃重的死氣嚴重壓制了生機,導致本該治癒的疾病加重,本該誕生的人死亡,本該安靜躺下的屍體,重新活動了起來。

不光如此,所有活著的人,他們的心靈也被侵蝕,變得暴躁不安,變得陰鬱絕望。

於是,在這種壓抑下,那天的一個導火索,讓一切都發生了。

被仇恨矇蔽了雙眼,自然無法看清全貌,自欺欺人的模樣,何其醜陋!

陳知行試圖再翻一頁,但後面的內容好像被膠水粘住了一樣,不得開啟分毫。

……

“沒有五樓,怎麼可能,我記得很清楚,每次都要下五樓才能到地面啊!”

賈慶雪開始慌張了,她每晚居然都在一個白天不存在的樓層裡醒來,但自己居然不知道。

“你沒注意告示牌嗎,上面寫著診療樓沒有五樓啊。”

“沒有啊,診療樓告示,不是隻有四條嗎?”

鄧豪天和段飛鴻對視一眼,兩人確定了自己都看到了第五條告示。

“算了,今晚就能見分曉了,在那之前,咱們還是各做各的事情吧。”

賈慶雪看向那高高聳立的診療樓,發現確實沒有五樓,她難以置信,不斷回想,自己每次從那個黑不溜秋的大房間裡走出來,究竟看到了什麼。

記憶裡,除了一片黑暗,就是一片黑暗,自己卻彷彿十分熟悉那裡一般,輕而易舉就能找到下樓的路。

是,記憶出了什麼問題嗎?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管如何,今晚就會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