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館的房間裡,陳知行靜靜站在窗邊,凝視著外面的世界,在他旁邊的桌子上,張顧我皺著眉頭不停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

楊定星趴在桌子上,肩膀不住的聳動,不知道的以為在哭,但實際上已經睡著了,李輝也趴在他旁邊,但應該沒有睡,不是每個人都是楊定星那樣的神經大條。

一旁的鄭子凱正在努力做俯臥撐,抬手俯臥撐,做的啪啪直響,倒是沒有人在意,甚至還在解數學題的楊念敏也沒有留意,或者說楊念敏的注意力也沒用在題上。

付旭已經在小聲啜泣了,整個人縮成一團,微微顫抖,趙蔥敏還在一旁不斷拍著他的肩膀,不斷的安慰她。

郭小夢的死給他們這群剛剛成年的人來說絕對是難以想象的精神衝擊,幾乎所有人都有種難以想象的壓抑和絕望之情,彷彿永遠也逃不出去。

陳知行揉了揉眼,看著天空漸漸變暗,忍不住輕嘆一口氣,然後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句“我去帶飯,一會兒回來。”就走出了房間。

走在黃昏的大街上,看著那些帶著扭曲而詭異的笑容的村民,他心裡多少有點發毛,因為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只是觸手怪物模仿的產物。

不過也只限於發毛。

隨便扒拉幾口飯,付旭就放下了碗,明顯沒有了食慾,撇了她一眼,陳知行沒有管。

其他人也明顯食慾不振,幾乎都是隨便扒拉幾口,除了楊定星一股腦狼吞虎嚥外,也就陳知行和平常一樣不緊不慢的用餐。

看著一桌子人的惶恐,陳知行嚥下最後一口食物,輕輕放下了碗筷,站了起來。

“時間快到了,準備休息吧。”

女生們都站了起來,準備朝房間走去,就在她們走向房間門的時候,陳知行挺直了脊樑。

“我會用盡全力保護你們的,不管是誰,我都會盡力帶著他活下去。”他沉聲說道,隨後莞爾一笑:“沒有為什麼,只是我想這麼做。”

送走了女生,收拾了一下碗筷,洗漱完畢,準備來到一天最危險的時候:睡覺。

……

夕陽懶懶地掛在天邊,將自己最溫柔的光芒撒向這座山頭,昏黃的光芒穿過層層迷霧,照在坐在一堆石頭上的小孩。

合上書,小陳知行下意識看了看這條山路的盡頭,剛剛看到故事一遍遍在心裡重複,讓他不禁有些害怕。

收起書,他從石頭上爬了下來,看著眼前的土牆瓦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他的父親在這座山腳修了一座兩層樓的水泥平房,不僅寬敞明亮,乾淨利落,而且還有電視電腦,那裡是小陳知行最希望過夜的地方。

從小到大,陳知行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和父親也只有過年才能見到幾次,有時過年也見不到。

常年在外打工的父親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照顧孩子,便把他託付給爺爺奶奶,讓爺爺奶奶照顧他。

但爺爺奶奶終歸是年紀大了,不懂小孩子的心思,而且也要照顧自己的一堆雞鴨還有幾頭老母豬,這些和一些莊稼都在山上的老瓦房那裡。

於是乎,小陳知行就從這裡長大。

看見小陳知行不情不願的走進瓦房,大陳知行輕輕吐出一口氣,他彷彿一個虛影,飄在這裡的上空,俯瞰著一切。

暗紅的天空,慢慢落下山的夕陽彷彿正在死去的病人,竭力釋放最後的光輝,慘淡的紅光不僅沒有照亮這裡,反而給隱藏在層層青紗帳裡的墓碑打上了光。

除了這座破舊的瓦屋,附近沒有任何人家,當然,這裡說的是活著的,墳墓可是不少呢。

夜色降臨,大陳知行慢慢飄進屋子,熟悉的一盞小白燈,熟悉的泥土地面,木碗櫃,小時候的自己安靜地坐在桌子上吃飯,旁邊是上了年紀的爺爺奶奶。

沒有搞清楚這個夢境的目的,陳知行沒有輕舉妄動,只是靜靜待在這裡,看著年幼的自己和已經去世的爺爺奶奶。

由於這裡只是自己的意識,所以他也不能進行修煉之類額舉動,就只能靜靜看著。

夜色漸濃,小陳知行躺在一張小床上,旁邊就是爺爺奶奶,沒錯,這裡只有一張床,只能夠三個人側著身子睡。

天氣不算太冷,還有點熱,自然沒有風扇之類的,小陳知行被兩個人夾在中間,熱得不行,卻又無法動彈,只能默默忍受。

足足折騰到半夜,實在是困得不行的小陳知行才慢慢睡著。

隨著東方漸亮,大陳知行看了一眼時間,馬上就要到凌晨五點了,爺爺奶奶悄悄起床,帶著昨晚收拾好的蔬菜就離開了家,走的時候還不忘把這個黑暗中的房間鎖死。

時間繼續流逝,小陳知行也醒了過來,確認了旁邊沒有人後,他慌慌張張跑到房間門,但無論他怎麼使勁,也沒有辦法開啟,於黑暗中,只能無助的啜泣。

這個房間的燈的開關是小陳知行打不開的,太高了,也沒有窗戶,換句話說,沒有一絲絲光能從外面照進來,即使外面已經大天亮了。

大陳知行就浮在空中,看著小陳知行小聲的啜泣,他知道,這是真實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是自己的記憶。

果然,大概是哭累了,小陳知行躺在床上,感受著無窮無盡的黑暗,卻又無可奈何。

這個十平米不到的地方就這樣禁錮了陳知行的童年,一直把他從三歲禁錮到八歲,直到陳知行稍微懂點事了,爺爺奶奶才把這道房間鎖開啟。

已經早上十點鐘了,從小陳知行醒來到現在已經三個小時了,本身小孩子就比較好動,但一片黑暗卻又牢牢將他束縛。

飢餓的感覺開始襲擊小陳知行,這無疑再一次摧毀了他脆弱的心防,讓他有一次大哭起來,伴隨著哭聲還有對爺爺奶奶的呼喚和埋怨。

爺爺奶奶畢竟年紀大了,又要把心思放在蔬菜糧食上,為了陳知行的安全把他鎖在家裡是他們心中最好的方法,這確實不能怪他們。

小陳知行也是畢竟小,懂不了這些,被黑暗,恐懼,飢餓折磨的他只能無力的哭泣。

大陳知行也沒有辦法,作為一個意識,他無法干預小陳知行的一舉一動,只能浮在空中注視著他。

直到十二點左右,伴隨著老舊木門的吱嘎吱嘎聲,爺爺奶奶的腳步傳來……

鐵鎖被開啟,木門被推開,可是小陳知行並沒有看見外面的光明,他只能看到明天的黑暗。

這些黑暗不斷堆積,不斷堆積,最後形成了一片黑雲,永遠壓在陳知行的心底。

……

睜開眼睛,是賓館的天花板,陳知行慢慢爬起來,自己昨晚坐在椅子上睡著的,現在全身都痠痛不已。

回憶了一下剛剛的夢境,他摸著左胸,感受著心跳,吐出一口氣,那片黑暗一直都在,從來沒有消失過。

看了眼時間,已經已經中午十一點了,天亮得越來越遲,天黑得越來越早了。

跟昨天不一樣,在陳知行醒的一瞬間,其他人也醒了過來。

“那麼今天的任務是什麼?”鄭子凱打著哈欠問道,現在眾人都洗漱完畢,鏡子也沒用變成井口從裡面探出觸手,於是便到在大廳集合。

張顧我沉吟一下:“按照魚仔的說法,今天還是比較危險,我們就儘可能不出去探索,留在這裡等到明天吧。”

“反正這裡的真相們我已經明白了大部分。”

這時,站在門前的陳知行拍了拍手:“今天看來是無法度過一個安生日子了。”他指著外面一邊帶著瘋狂笑容一邊朝著這裡飛奔的居民。

“危險已經來臨了,你們先去躲著,我和趙蔥敏來拖時間,你們佈置一下,找點武器,今天每個人都必須參加戰鬥了。”

話音未落,他便伸手虛握,拿出無妄·劫數,和拿出長槍的趙蔥敏頂在了最前面。

張顧我立刻開始安排起來:“女生都去找些可以當武器的東西,廚房應該都菜刀剔骨刀之類的,男生全都上樓,把桌子椅子都打翻,阻撓這些怪物,咱們得打陣地戰。”

聽到安排,兩個女生立刻朝廚房等地方跑去,四個男生上樓,不時就傳來傢俱的碰撞聲。

趙蔥敏手上拿著把看上去純粹是木頭的長槍,就像是一截木刺,不過握把明顯打磨過,不容易扎手。

她每揮出一槍,就會精準刺穿一個怪物的心臟,動作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哪怕四濺的鮮血沾溼了衣服也沒有變化,好像之前就已經殺過人。

陳知行也毫不遜色,無妄·劫數每一刀都能斬下一個怪物的頭顱,每招每式都有銜接,每時每刻都要怪物倒下。

可怪物彷彿永遠殺不盡,不僅從大門湧來,還有些打破了窗戶,從視窗鑽進來,朝著兩人湧去,不斷用手拍擊兩人,偶爾有機會,也會張開大口狠狠咬下。

兩個女生抱著一堆刀子朝樓上跑去,將武器交遞給男生後,又開始幫忙佈置場地,鄭子凱則拿著一根木棍就朝樓下走去,作為之前的最強體育生,他有那個實力去幫助兩個異能者抵抗怪物。

他剛剛一下樓就撞見了兩個不停瘋笑的怪物,揮棒將兩個怪物掃開,他才看清楚大廳現在的情況。

只過去了五分鐘不到,兩個異能者身上都出現了傷口,數十隻怪物將他們團團包圍,不時有殘肢鮮血從怪物中心飛出,表示著兩人現在還活著。

一個怪物趁著陳知行剛剛斬下一隻怪物的頭顱,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朝他的脖子狠狠咬去,

千鈞一髮之際,陳知行抬起左手,讓怪物一口咬在左手上,右手握刀,小臂發力,一刀刺穿了那個怪物的腹部,將其刺穿,隨後一頭撞在怪物頭上,將其撞開,隨後一刀刺穿那隻怪物的心臟。

抹掉臉上糊著的鮮血和汗水,陳知行開始調動劫煞天諭,讓揮出的每一刀都帶著絲絲電光,同時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細碎的寂滅黑雷,暫時阻擋著怪物的攻擊。

外面的怪物仍然如同潮水般湧來,彷彿無窮無盡,這些怪物其實就是被感染了的幸祥村民,只是幸好這座賓館長期沒有顧客,就連服務員都在變異的第一時間被殺,到還算安全。

十分鐘過去了,離十二點還有二十多分鐘,陳知行深吸一口氣,開始爆發全部天諭,無妄·劫數刀身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黑雷刀芒,鋒利無比,陳知行也一改之前精確的攻擊,刀法開始大開大合,一步一步將他周圍的怪物逼出大門。

趙蔥敏身上也有幾處傷口,但體力和天諭都還充足,本身她就比剛剛覺醒初始之物的陳知行修煉更早,天諭自然也比陳知行充足。

更何況她手中的木槍–三春,提供給主人的碧春天諭,能夠緩慢治療主人的傷勢,續航自然比陳知行高上不少。

就在他倆把大廳內的怪物不斷擊退的時候,鄭子凱抓住時機將幾個怪物掃到他們身邊,同時迅速跑到幾個窗戶那裡,將窗戶封上

大廳內的怪物漸漸變少,陳知行朝兩人使眼色,讓他們迅速上樓,自己斷後,兩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很快上了樓。

陳知行深吸一口氣,趁著怪物群還沒進來,將所有天諭全都注入到劫數刀身,原本光滑閃亮的刀身亮起了一條條紋路,標誌著劫數已經充盈著天諭了。

慢慢將蓄好力的刀收入鞘中,他閉上了眼睛,只能聽到怪物不斷靠近的聲音……

“蹭!”

陳知行迅速拔刀出鞘,憑感覺朝怪物中心斬去,大廳中,一條黑線伴隨著他出刀而出現,這條黑線不斷蔓延,不斷擴大,凡是接觸到這條黑線的怪物都會僵住,雖然分裂成兩半,竟無一人可以阻擋。

黑線繼續蔓延,長達十餘米後,整條黑線直接炸開,化成千百黑針,朝四面八方湧去,每一根針都精確刺穿了一隻怪物的眉心。

剎那間,怪物成群倒下,短短數秒內,整個大廳都安靜下來,只是還沒有安靜幾秒,外面的怪物也成群結隊湧了進來。

用盡最後的力氣,陳知行爬上樓,準備和怪物進行第二輪陣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