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把這張卷子做了。”
學了一早上的許向冉剛伸個懶腰，準備和姜安一起去小賣部進行一波大搜刮，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新的試卷從天而降，“營救零食計劃”還沒開始就宣告失敗。
“不是吧慕楓然，我們家可憐的許向冉同學才剛休息一分鐘，你要不要這麼不近人情。”連姜安都看不下去了，一臉同情地看著許向冉。
“真的不能休息一個課間嗎？”許向冉撇了撇嘴，可憐巴巴地看著慕楓然，換做別人或許真就因為這個表情而心軟了。
“你覺得呢？”慕楓然歪頭看著許向冉，眼神中分明是將討價還價全都駁回。
許向冉知道沒有商量的餘地了，耷拉下腦袋：“好吧。”
姜安聳聳肩，無奈地獨自離去。
許向冉一臉不情願地重新拿起筆，開始攻克新的試卷。
“幫我吃點吧，買多了。”慕楓然的桌子好像是哆啦A夢的的口袋，他將草莓蛋糕、草莓奶糖、草莓味牛奶、草莓味果凍一樣一樣擺在許向冉桌子上。
許向冉不可思議地抬頭看他：“我的媽呀，小賣部是你家的拓展業務嗎？”
就連祝與植也忍不住吐槽：“你餓死鬼投胎嗎？買那麼多零食？”他想了一想，發現不對：“誒，不對啊，你不是不喜歡吃零食嗎？你不是不喜歡草莓味嗎？你什麼時候轉性了？”
“我有嗎？”
祝與植一臉無語地看著慕楓然，對著這張表示“那又怎樣”的臉，他無話可說。
“別看了，快吃吧。”慕楓然轉頭看向許向冉，眼神溫柔了不少。
許向冉確實有點餓，嘴巴里塞得滿滿的，像個小倉鼠一樣，為了維持形象還在假裝矜持：“我這麼幫你肯定要胖了，那到時候可都是你的責任。”
慕楓然憋著笑，無奈地搖搖頭，眼神中分明有一種父親的慈祥。
……
慕楓然從和姜林許下承諾的那天起，常常拒絕祝與植的“球約”，氣得祝與植恨鐵不成鋼地直說：“要這隊長有何用！”
深夜的檯燈遲遲沒有熄滅，少年單薄的背影盡顯孤獨，只喝了一口的牛奶和筆在紙上“刷刷刷”的聲音是他唯一的陪伴。趙女士和慕華肖都在外工作，半夜才回家甚至幾天不回家都是他們的常態。
微微泛紅的指尖輕輕撫摸著熬夜整理出來的數理化筆記，他勾了勾唇，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覺得疲憊，反而一想到許向冉在光芒中明媚的笑，莫名覺得心裡暖暖的，酥酥麻麻的。
這是什麼感覺？我明明只是想幫助需要幫助的同學，為什麼我的情緒會逐漸被她帶動？
高傲的少年在深夜疑惑地將手放在胸口，反覆體會這種從未出現過的，像柿子從樹上落下，摔在地上一樣的心跳聲——清脆的，模糊的，甜甜的，在一瞬間從心底蔓延到全身，麻痺了大腦。
……
也是從慕楓然承諾姜林的那一天起，許向冉每天都在和時間賽跑，一張又一張的試卷壓得她喘不過來氣，還好有一週兩次的晚會排練，唱歌的時候是她最放鬆的時候。
她始終相信，一個真正熱愛唱歌的人，聲音不是從嗓子裡唱出來的，而是從心裡流出來的。
排練休息間隙，楊黎總會和這個小學妹聊聊天，許向冉喜歡她，她喜歡楊黎身上那種溫柔又堅定的磁場，楊黎也喜歡許向冉，她總能從她身上看到自己當年懵懂的影子。
也是在這一次次聊天中，許向冉終於知道了，節目選拔的那天，楊黎正代表學校在市裡參加比賽，沒辦法趕回來參加選拔，為了公平性，她主動找到主管老師，將為選拔準備的節目表演了一遍，透過正常程式得到了認可。
這一刻，謠言的可怕性在許向冉純白的心裡留下了一道若隱若現的劃痕，她看楊黎的眼神是那樣心疼，敬佩。
“向冉，你的資質很好，你有沒有想過去系統地學習音樂，參加藝考？”楊黎的眼神中無比真誠，她是真心不希望這個令她無比親切的小學妹浪費自己的天賦。
“參加藝考？”許向冉從小被姜林洗腦，認為走出小縣城，出人頭地的唯一辦法就是考上985、211的大學，她一直麻木地學著，從未想過更換軌跡。
楊黎的這句話在她的空蕩的心裡時不時迴響，她忍不住幻想不同軌跡的人生，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樂和滿足。
這天的排練結束的很晚，許向冉害怕被姜林罵，匆匆和楊黎道別，加快回家的步伐。
拐角的路燈下，一個少年揹著書包，被晚風吹動的頭髮在燈光下發著金光。
許向冉在馬路對面看見他，覺得眼熟，眯起眼睛看，然後不確定地試探：“慕楓然？”
男生看著她，不說話，似乎在等待她。
走進了，看得更清楚了，果然是慕楓然。
“你在這幹嘛？”
“等你。”
“等我？等我幹什麼？”許向冉總是因為慕楓然一些無厘頭的話，心跳加快，臉頰微紅。
“你說呢？”慕楓然遞給她一個筆記本：“筆記給你整理好了，你記得看。”
“哦。”許向冉心裡莫名有些失望，悻悻地接過筆記本。真是個魔鬼，大可不必為了送個筆記本特意在這等。
“你以為我為什麼在這？”慕楓然彎腰看著許向冉，表情和語氣都帶有一絲調戲。
“沒有啊，我怎麼知道你在這，我我我……我要回家了。”許向冉的心快要跳出來了，眼睛不知道往哪看，慌亂地轉身快步向前走。
“哦。”慕楓然笑了一下，大步跟了上去。
“你跟著我幹嘛？”
“誰說我跟著你了？我去店裡。”
“哦，是哦。”
……
天色微青，毛毛細雨讓整個城市都被蒙上了一層紗，多了一絲神秘的色彩。
許向冉不喜歡下雨天，小的時候的作文裡描述下雨天都是說：“天空在哭泣”。
姜安喜歡下雨天，她特意買了一把透明的雨傘，挽著許向冉的手，兩個人擠在一把小小的傘下，用體溫抵抗深秋雨天傍晚的陰冷。
“下雨天像這樣挽著手走在雨裡，好浪漫啊。”姜安性格樂觀，笑眼彎彎。
“浪漫？可是是天空在哭泣。”
“你太悲觀了，小時候寫作文，我就愛寫下雨天是天空笑到流口水了。”
“你這是什麼形容哈哈哈哈哈……”許向冉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形容，莫名被戳中笑點，“咯咯”地笑。
笑罷，許向冉突然想起來困擾自己多天的事情：“你覺得……我去學唱歌，然後參加藝考怎麼樣？”
“好啊，這樣萬一你以後成為超級大歌星了，我一定是你最忠實的粉絲，站在最高的地方為你歡呼！”姜安越說越激動，好像美夢已經成真了。
“我是說真的，我不想我的人生被困在計劃中，我想追求熱愛的事情。”許向冉看著姜安。
“我也是說真的，我當然無條件支援你啊。”姜安不再嘻嘻哈哈，眼裡全是真誠。
從前孤身一人的許向冉終於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找到了溫暖，天氣從陰轉晴，從此身後的影子再也不是一個人的了。
……
為了在月考之前臨時抱佛腳地再問幾道題，許向冉在放學後主動追上慕楓然。
“我還有幾個問題沒搞清楚。”許向冉邊走邊從包裡掏出一個貼滿了筆記密密麻麻的便籤紙的本子。
“嗯？”慕楓然習慣大步流星，他為她放慢腳步，配合她的步伐。
見慕楓然沒有認出來，許向冉解釋道：“這是你上次給我的筆記本，便籤上是我的筆記。”
慕楓然些許詫異地看了許向冉一眼，他從未見過如此詳細的筆記，便籤上的附加筆記比他在本子上整理的都要多。
“這都是你寫的？”
“當然了，是我要提高成績，總不能你比我還努力吧。哎呀，沒時間了，你幫我看看這道題我錯哪了，我都算了一下午了。”許向冉用手指指了指其中的一個便籤，便籤上是一道手寫的計算題。
慕楓然“哦”了一聲，接過本子邊走邊看。
“你這裡單位……”慕楓然看得太投入，甚至沒有注意到已經走到人行道邊緣，許向冉一不注意，他一隻腳已經踏上了馬路。
“小心！”許向冉大喊一聲，情急之下順手車住慕楓然的衛衣帽子，將他拉了回來。
慕楓然被勒得直咳嗽，許向冉連忙鬆手：“抱歉啊，你沒事吧？”
“你想謀殺親……師父？”慕楓然滿臉通紅，一臉震驚地看著許向冉。
“什麼啊，要不是我，你就被車撞了，我救你一命好吧。”許向冉反駁。
慕楓然無奈地嘆了口氣，摸了一下許向冉的後腦勺，力氣大到讓人懷疑是想故意毀了髮型：“聽講啊，笨蛋。”
“笨蛋？我才不笨！”
“聽不聽？”
“聽……”
將題的緣故，慕楓然沒有在半路走進“慕甜記”，而是一路講到了許向冉家樓下。
“聽懂了嗎？”
“嗯嗯！”
“明天就月考了……你有信心嗎？”
“沒有……”
“放心吧，我的學生就沒有考差過的，更何況你這個私教學生。”
“好！我會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