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的甜品是那道“百年好合”,也就是蓮子百合紅豆沙。

沈恩南嗜甜,吃了不少,傅黔北看著她愉悅的神態,以及唇瓣上掛著的絲絲紅豆沙,喉結不經意間翻滾,也吃了小半碗。

用完餐,兩人沿著江邊散步。

這日的天氣是真真好,北城的深秋,是難得這樣暖洋洋又微風徐徐的時候。

算是天公作美。

傅黔北順手將落在沈恩南頭頂的一片紅色楓葉摘下,後者抬頭看去,只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捏著一片楓葉,陽光透過樹梢灑落,像極了一件不可多得的藝術品。

傅黔北看著她,笑道:“下午可有安排?”

沈恩南心動難防,有些倉促地收回視線,卻如實搖了搖頭。

她說:“之前答應你的一頓飯,已經還了,那我們現在——”

語氣不由頓了一下,她想說“各回各家”,但心裡捨不得這難得的深秋好天氣,也捨不得眼前這個她不應該招惹的人。

沈恩南眼底劃過一抹狼狽,她好像正一步一步,成為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聽我安排。”

傅黔北清冷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她回過神時,小手被傅黔北緊緊握住了。

傅黔北牽著她往停車場走去。

沈恩南下意識抽離,後者也在那一瞬間握緊。

“傅…”

沈恩南掙扎的目光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傅黔北見她不配合,霸道地將牽手變成了十指相扣。

沈恩南呼吸一緊,心跳慌亂而越軌,視線不由落在兩人相扣的手間。

男人白玉般的骨腕上,那串漆黑的佛珠刺痛了她的眼睛,佛珠明明是無情和禪意的化身,但這時…

“傅黔北,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沈恩南抬起有些狼狽的視線,看向面前清冷矜持的男人,他明白他現在做的事情,是越軌違背道德,見不得光的嗎?

傅黔北清冷的注視她,稍停頓了片刻,低聲道:“我知道。”

他知道他在做什麼,本應該恨她,將她挫骨揚灰,但他還是牽住了她的手。

回到車內,兩人的掌心都汗溼了。

沈恩南接過傅黔北遞過來的溼紙巾擦了擦手,第一次覺得十指相扣除了浪漫,還膽戰心驚。

傅黔北提醒她:“繫好安全帶。”

聞言,沈恩南偏身拉出安全帶繫好,有些疑惑地問道:“現在是要去哪?”

男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目視前方啟動了車子:“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沈恩南抿了抿唇,沒錯過他說話時,微微翹起的薄唇。

都說薄唇的人薄情,傅黔北呢?

沈恩南又想起了傅黔北出差前,那個充滿成年人情慾的吻。

那麼薄的唇瓣,其實很會點火…

“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傅黔北突然的低打斷了沈恩南的走神,後者慌亂地轉過頭看向窗外,透著暗灰色的車窗,她都能察覺到自己發熱的臉頰。

沈恩南心虛得聲音帶顫,“沒有髒東西,我剛剛在想事情。”

傅黔北順著她的話問:“想什麼事情?”

他的嗓音不輕不重,隨意又慵懶,令人下意識就接著他的話繼續回答。

沈恩南迴過神住嘴時,話已經說了一半:“想接吻…”

腦子“轟”的一聲,像是炸了個導彈。

然後,沈恩南就感覺一道剎車,身體因慣性前傾,被安全帶不輕不重勒了一下。

傅黔北餘光透過後視鏡看向她,清冷的語調透著絲意外:“現在?”

沈恩南感覺自己坐在一團火旁邊,臉燙的不行,尷尬到腳趾抓地。

她腦子飛速旋轉,找補救的臺詞:“你聽錯了,我說的是…街邊紋身店!”

“哦…是街邊紋身店啊。”傅黔北嗓音依舊慵懶冷靜,似是隨口反問:“你怎麼知道我聽錯了?你以為我聽成了什麼?”

小臉再度燥熱了兩分,沈恩南閉上嘴巴不應他的話,假裝犯困,閉著眼睛睡覺。

她已經在傅黔北這張嘴上,吃了好幾次虧了!

駕駛座那邊,傅黔北見她閉眸睡覺,黑眸露出一抹輕柔的笑意。

他聽力好極了,沈恩南盯著他的唇,說的是想接吻,什麼紋身店。

剛才壓根就沒經過紋身店。

半小時後。

車子停穩,沈恩南假裝剛好睡醒。

傅黔北並未戳破她的謊言,鬆開安全帶下車。

電梯門開啟。

傅黔北提醒道:“到了,走吧。”

沈恩南落後他半步走出電梯,方才在停車場視線昏暗,看不出什麼。

但這會兒,看著眼前奢華大氣的裝修風格,沈恩南知道這是哪了。

北城最大的歌劇院,實行會員制,如果不被劇院背後的主人邀請,就算有錢也不能進來。

沈恩南眼底劃過一抹暗淡,看向身側的男人:“來這裡做什麼?”

傅黔北帶著她往前走,“《紅樓夢》的舞臺演出,不想看看嗎?”

《紅樓夢》舞臺劇是將經典的文學作品搬上了劇場的舞臺,憑藉悽美真實的現場感染力令其深受年輕人的追捧,如今已是一票難求的程度。

沈恩南眼睛亮了亮,張瀾對紅文學頗為喜愛,一月前網上公開發票,她還想搶兩張帶張瀾去看,結果還沒進入搶票介面,票就售完了。

傅黔北見她眸中的亮色,就知道她很喜愛,輕笑道:“走吧,快開始了。”

兩人走進劇場,燈光突然暗淡了下來,旋繞式的音樂聲響起,令人瞬間沉浸入紅樓的世界。

“假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

傅黔北將手放在沈恩南面前,低聲道:“小心臺階。”

沈恩南愣了一下,有了在江邊一路的牽手,便默默把手放在他溫柔的大掌裡。

下一秒,就被牢牢握住。

傅黔北又輕聲提醒道:“跟著我走。”

“恩。”沈恩南輕聲應。

被傅黔北牽著,總比不小心摔一跤好。

沈恩南被傅黔北牽到視野最好的位置坐下。

舞臺中央被聚光燈照亮,紅樓夢中的角色一個個走上舞臺,在舞蹈演員肢體的演繹下,栩栩如生。

沈恩南適應了一會兒光線和音量,突然聽到一陣壓低的驚訝女聲。

“沈恩南?”

藉著昏弱的視線,沈恩南轉頭看清坐在她另一邊的觀眾,竟然是周寧桑。

詫異了片刻,沈恩南壓低聲音打招呼,淺笑道:“周小姐,好巧。”

昏暗中,周寧桑眼底隱晦不明的情緒,只聽見她低沉沉的聲音,說:“你旁邊是黔北哥哥?”

沈恩南臉一熱,額頭冒出冷汗。

一種越軌被抓、曝曬在烈日下的難堪襲上心頭,令她瞬間坐立難安。

沒有回應,就是預設。

周寧桑再次詫異道:“原來你就是黔北哥哥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