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書從懷裡拿出了一張當票,一點點在眾人面前展開。

“我再說一遍,誰若敢動舒雲院的東西,後果你們自己承擔!”

許氏看不清那當票上寫的字,讓婁燕婉扶她上前了一步,待看到“聚寶齋”三個字後,許氏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聚寶齋?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沐雲書收回當票,淡道:“我與聚寶齋的掌櫃談了一門生意,已將我的嫁妝抵押給了聚寶齋。”

“生意?”

聚寶齋是京都數一數二的珠寶行,聽說背後的東家跟皇后有關係,若沐雲書的嫁妝真抵給了聚寶齋,她們的確不敢擅動。

許氏也顧不得被打的大女兒,追問到:“你跟聚寶齋能談上什麼生意?”

“你們不知最近京都許多大戶在收東珠麼?”

沐雲書也未隱瞞,神情中隱隱有得意之色。

“這東珠的生意一本萬利,我把嫁妝單子拿給了聚寶齋馬掌櫃,他給了我三千兩現銀,本打算投到這門生意裡,可銀子卻被三爺給搶去了,你們若是不信,可以問問三弟,他押注的三千兩銀子是從哪裡來的!”

說到這兒,沐雲書忍著怒意從翠玉那裡將庫房鑰匙拿了過來,扔到了許氏面前。

“你們應該知道聚寶齋什麼來頭,我的那些嫁妝已經押給了聚寶齋,你們想拿,等聚寶齋的掌櫃帶人來婁府提東西,你們自己與他解釋吧!”

許氏頭上的冷汗都流出來了,得罪一個紀家就已經夠麻煩了,他們怎能再招惹與皇后娘娘有關係的聚寶齋!

可沒有銀子,永樂樓的窟窿又該怎麼補上?

寶珠掙脫了幾個婆子的桎梏,委屈地走到沐雲書身邊,哽咽道:

“我們小姐的銀子都被三爺搶走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聚寶齋的人來拿不到東西,把咱們都送進衙門也好,等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也叫大家都來評評理,我們家小姐把嫁妝都押出去補貼府裡,到底還欠你們婁傢什麼!”

翠玉一邊說,一邊上前扶住沐雲書往廳外走去,“小姐,我們走,與這些人沒什麼好說的!”

雖然不想就這麼放沐雲書離開,可許氏等人半天也沒想到從她身上再擠出一點銀子的辦法。

婁珏捏了捏袖子裡的拳,看了廳裡的眾人一眼,對許氏道:

“母親,您不該這麼對二嫂,婁家有今日,多虧了二嫂打理,要不是二嫂,我們……”

“你給我住口!”

許氏不想聽這個,她憤怒地瞪著婁珏道:“婁家有今日,是我兒爭氣!與她一個婦人何干!我把你當成親子教養,你竟幫著這女人打你大姐姐?你簡直狼心狗肺!”

當作親子?婁珏扯出一絲苦笑,若不是四年前二嫂嫁進來,十二歲的他估計早凍死在無人問津的深冬中了。

為什麼他要與這樣的一群人流著同樣的血!

既然嫡母覺得可以靠二哥那點微薄的俸祿撐起這個家,那他就靜靜看著,看看婁家最後會淪落到什麼地步。

就算跟婁家人一起跌入地獄他也不怕,這是婁家欠二嫂的!

不再言語,婁珏轉身離開了小廳。

沒能從沐雲書手中拿到銀子,許氏簡直要氣暈過去。

婁燕婉急道:“母親,沐氏的話可信麼?她真的把嫁妝都當了?”

許氏也懷疑,可她沒勇氣去賭,萬一是真的,他們不是把聚寶齋也得罪上了!

揉著太陽穴,許氏看向婁燕婉道:“算了,先不跟她計較,那女人之前不是給了你一間首飾鋪子?你還沒去見卜夫人吧,先將那鋪子拿出來吧,你三弟的事情更要緊!”

婁燕婉聽許氏把主意竟打到了她身上,急得臉都扭曲了幾分。

她之所以賠錢撐著那鋪子,就是盼著用它巴結卜夫人。

“母親,這怎麼能行,過兩日卜府辦宴,我就能拿著那鋪子幫二弟謀一份好差了!這臨門一腳的事兒怎能退縮?”

婁燕婉說著,便想到沐雲書說的那東珠生意,心思又活絡起來。

“母親,若沐雲書說得是真的,那東珠生意真能賺到錢,不若咱們也投一些進去?若能賺到銀子,不正好能幫上三弟!”

許氏為難道:“咱們怎麼懂這個,賠了該怎麼辦!”

婁燕婉忙道:“您怕什麼,不是有我麼,我這就去打聽打聽!”

她正不知如何離開,怕母親又讓她拿銀子出來,忙用這個藉口跟許氏告了辭。

見婁燕婉離開後,一直躲在後面的婁晴緊緊皺了皺眉。

她已經隱約覺得,自從二嫂不再管家,婁府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怕許氏從沐雲書那裡要不到銀子又把主意打到她們頭上,婁晴走到許氏身邊,試探道:

“母親,咱們是不是有些急了,二嫂就算拿不出銀子,她與鎮國公老夫人交好,也許可以讓老夫人幫忙從中調解……”

“小妹,你怎麼如此天真!”

還不待許氏開口,楚曼娘便打斷了她的話。

馬球會的事情已經讓鶴筠對她生了不滿,若這一次,婁家靠沐雲書翻身,那樣她在婁家就會越來越沒有地位了。

對婁府和婁鶴筠來說,最重要的人,只能是她!

“弟妹是什麼出身,老夫人怎麼可能真的喜歡她,不過是招過來逗個趣兒罷了,若老夫人真的喜歡弟妹,馬球會上就不會讓咱們婁家那般沒臉了!”

按下心中的煩亂,楚曼娘笑著看向許氏。

“母親莫急,兒媳瞧紀夫人是個和善的,也很喜歡我,到時候我求紀夫人讓小公爺出面調解一下,也許永樂樓就不會再追究了!”

許氏聞言懸著的心終是有了著落,若是小公爺能被請動,誰還敢尋他兒子的不是!

“曼娘,還好有你,真是還好有你!你比那沐氏真是不知要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