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許氏的嘴臉變得很快,但大家覺得她擔心的也不無道理,誰知道收養這麼多來歷不明的孩子會不會給家裡招來禍事。

見大家都同意自己的觀點,許氏心中稍安,正想進一步讓沐雲書打消念頭,誰料沐雲書卻道:

“母親既然擔心他們的來歷,那就去京兆府報備一下吧。”

“不能去京兆府!”

沐雲書聲音剛落,許氏急吼出聲,聲音幾乎都劈了叉。

讓官府插手,查出來欣兒是鶴筠的私生女,那可怎麼辦?

許氏氣得頭暈,站都站不穩了,這回可不是裝的,是真的胸口發悶,嘴裡發苦。

她不明白,這麼簡單的事情怎麼就變成現在這個局面。

看著百姓們越來越不解的目光,婁鶴筠只覺得異常難堪,不由扯了扯許氏的衣袖。

許氏意識到失態,尷尬地閉了閉嘴,“這麼點小事,何須驚動官府!你莫要給府尹大人添亂!”

沐雲書道:“既然不想報官,又無從選擇,兒媳也不知該如何做了,請母親明示!”

許氏被架了起來,如今是拒絕也不是,留下又不甘,抖著唇不知該如何決斷。

婁鶴筠被逼得急了,忙道:“要不……先將孩子們都帶回去,先看一看他們的品性再做決定?”

聞言,沐雲書眼底有幽光閃過,似乎見到飛蛾落入了蛛網。

她假作思考地沉吟了片刻,點頭道:

“夫君這主意不錯,妾身記得家中族學那幾間房子一直空著,不如把族學改成濟民堂,讓孩子們先住在那邊。”

婁鶴筠眼睛一亮,濟民堂用作救助幫扶,不一定要把孩子們都收養到婁家來,既全了他的名聲,也不必把這些孩子當成婁家的子女,傾注太多的物力財力去培養。

見許氏還沒有聽懂,婁鶴筠低聲對許氏解釋道:

“母親,孩子們入了濟民堂後,兒子會仔細考驗他們的品性和資質,我們婁家要收養,自是要留下品性最好的孩子。”

許氏擰著眉頭,這樣一來,欣兒豈不是也要跟這幾個小乞兒住在一起了?

不過想到欣兒跟著鶴筠學了不少東西,肯定是幾個孩子中最出眾最優秀的,不行之後再想辦法安一些罪名,將那幾個孩子打發了去就是。

這般想著,她才勉為其難地點頭道:

“那好吧,但醜話說在前頭,要是有作奸犯科,手腳不乾淨的,我不會心軟,一定會把他趕出去的!”

“是,全聽母親安排!”

婁鶴筠與許氏想得差不多,跟這些個孩子比起來,當然是欣兒懂事討喜。

而且他和曼娘都很聰慧,欣兒怎麼會比這些孩子差呢!

有了比較,沐雲書就會覺得那些孩子入不得眼,最後還是會選擇收養欣兒!

事情有了解決的辦法,婁鶴筠鬆了口氣,立即讓下人準備馬車去了。

沐雲書揉了揉小芊凝的頭,柔聲問:“不讓你跟哥哥們分開,你願意跟我走麼?”

芊凝眨動著黑黝黝的眼睛,朝幾個哥哥看了過去,然後感激地朝沐雲書點了點頭,“願意的,凝兒願意!”

“你們呢?”沐雲書又看向幾個男孩。

男孩們早就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一邊抽著鼻頭,一邊用力點頭。

沐雲書微笑道:“好,不過你們也聽到了,即便帶你們回去,最後也不一定能留下來,今後的路怎麼走,要靠你們自己努力了!”

“我們會的,絕不會讓夫人失望!”

幾個小腦袋瓜點起來猶如搗蒜。

馬車駛來後,沐雲書便讓寶珠他們將孩子們送上了馬車。

婁欣兒一看要跟幾個髒兮兮的孩子坐在一起,嘴一扁,險些要哭出來。

婁鶴筠嚇了一跳,害怕婁欣兒又說出什麼驚人的話,只能也跟著坐上了馬車。

事情告一段落,百姓們站在原地感嘆道:

“都說婁家夫人菩薩心腸,今日看來,似乎還不如那位婁二奶奶!”

“我之前聽聞婁家二奶奶是個夜叉,不苟言笑,天天苛待下人,一副商人的刻薄樣子,可今日瞧了,傳聞也不太屬實啊!”

“謠言不可信,不可信哦!”

許氏沒想到,這賺名聲的一步棋竟然給沐雲書做了嫁衣,恨得牙根直癢,卻也沒有辦法,只能上了馬車,先一步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翠玉拿著一張二十兩的銀票交到了金大川手上,冷冷叮囑道:

“我家奶奶叫你記得行裡的規矩,若再敢欺負孩子,莫怪我們不客氣!”

金大川飛快看了翠玉一眼,“是,奶奶手眼通天,小的絕對不敢再破壞行規!”

“知道就好!”

翠玉上了車後,正看見沐雲書看著車外出神,輕聲回覆道:“奶奶,都處理好了,不過這人真的可信嗎?”

沐雲書聽到聲音回過了神,“能被銀子打動的自然是信不過的,不過牙行的總把頭年歲大了,正在選繼位者。只要想爭這個總把頭的位置,就得在老把頭面前露出點本事。整頓行內的規矩功勞不大,但只有根基穩了,才能築起大廈來,這理兒,他們比咱們懂,會爭相去處理的!”

翠玉很快就明白了沐雲書的意思,金大川明顯是個販子,並未按行規做事,只要把這個訊息透露給競爭牙行總把頭的那幾位爺,他們會爭著去收拾金大川的。

翠玉笑著道:“還是奶奶厲害!”

金大川不用多慮,但那些孩子卻讓翠玉和寶珠有點擔心,尤其是那個被夫人稱作“欣兒”的小姑娘,跟二爺那麼親近,怎麼看都不像是第一次見二爺。

“二奶奶……”寶珠忍不住喚了沐雲書一聲,“那個欣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夫人和二爺為何要用這樣下作的手段讓您收養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