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這兩天,是不是又受什麼刺激了?"

想來想去,她也只能有這個解釋。

這個人對於感情後知後覺的很,怎麼可能隨意提什麼"成親"這樣荒唐的事?

是挺荒唐吧?他應該...還沒發現她是女兒身,更別說她還是他拜過堂的妻子?

已經成過親的人,再去拜一次堂的話...

不是很荒唐嗎?

這個人,究竟怎麼了?

捉住她的那隻手,完全攤開放在自己臉上,她的手,小小的,軟軟的,若似無骨,膚若瑩玉,近之絲滑,讓人愛不釋手,如果不是知道她這雙手究竟有多厲害的話,他會以為,這真的是雙屬於女孩子的無害紅酥手,這雙手生在他身上卻沒有絲毫不適之處,彷彿他整個人就該是這樣的,他這個人,本該生就他這樣的容貌一般。

近身,眼裡的她更清晰,心底的渴望,也更清晰!

"喂!你這兩天,是不是又受什麼刺激了?"

他聽到她這樣問他,他不僅在心底好笑。

這小人兒,果然將他看成自己家的孩子了,明明他還虛長她幾歲來著,怎麼他有個念頭,便以為他又受了人欺負?在鐵甲軍裡,除了大哥,誰還能欺負他?而且大哥也沒有欺負他的理由呀?

"我若說,只是因為我想要你,你會同意嗎?"

辛兒感覺自己的心臟又被刺激的猛烈收縮一下了,這人,這人這人,今天一定有事!

他卻覺得還沒將她刺激夠一般,在繼續。

"十年,二十年,一輩子,我都想要你留在我身邊,不再是什麼嫁娶兩不幹的關係,我想要你和我以夫妻的形式在一起,就算我是貪心的,若我懇求你,你願意嗎?"

他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眼睛裡滿滿的都是認真,待認清這一點後,她不禁冷靜下來,望著這個人,笑意牽強,問。

"易幼颺,你知道你面前的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人嗎?知道她要做什麼?要什麼?究竟隱瞞了你多少?你確定,當一切真相大白的一天,你能夠承受得住這個人所隱瞞的一切,甚至她的罪惡?更或者,你確定,你真的瞭解這你面前,想要和他成親,共度一生?"

"先前你不是也覺得可以嗎?為什麼現在我下定決心了,你反而退縮了?"

辛兒苦笑,側臉,不忍心再面對他。

"你可能覺得我這不過是託詞,你便當我是託詞吧?你是如今方下決心,可是我的決心,已經在經過這麼久的催磨中,漸漸越來越薄弱了,二哥!當時我未逼你,今日你也不要逼我好不好?就這樣難道不好嗎?就當我求你!"

"我不同意!"

明明是在為難她,他卻好似受了天大委屈,聲音裡都是嗚咽,憋屈,固執著。

"明明是你攪亂了我的世界,你現在要撒手不管嗎?"

面對他的指控,辛兒接受。

"就當我不負責任,我們就這樣好不好?若五年後我們都還在,你若還如今天這般心意,我答應你,就算前面刀山火海,就算煉獄九重,我定拖著你一起,可好?"

"五年?"

易幼颺痛不勘言,只知她今天拒絕的並不是自己的一個求婚,這應該是一個美好期望的...提前辭別吧?

"三年?最長期限?不是說只要種下那種蠱,就不會有問題了嗎?怎麼還是隻是這麼不保險的保證?就沒有辦法將她徹底治好嗎?"

他耳邊響起英兒的夾著壓制嘶吼,那時他們以為他已經離開了,卻沒發現,一刻都不想再等待的他,又重新回來想催他們快點開始,不想,卻聽到剛才他們有意隱瞞他的一些東西!

大師也很惱火。

"我怎麼知道重陽軾那傢伙怎麼養出這麼個徒弟出來?她體內的毒已經可以比過這世間任何一種毒藥了,若是剛剛失衡時及時調理制衡,種下這種蠱不是沒希望痊癒,可這小娃簡直就是一個年輕時候的重陽軾,膽大妄為肆無忌憚,可是比重陽軾倒黴,她將自己身體毀成這樣,就算大羅神仙來也未必能將她治好,我的蠱種進她身體裡,是我的蠱剋制她的毒,還是她的毒死我的蠱都不一定,三年,還是仁慈點的機率,她能現在還活著就是幸運了,照她這個情況,若能續命,剩下的三年只能癱在床上,也不為奇!"

...

"五年!"

這人讓他等五年,可想而知她究竟抱著什麼目的。

"我不等!何必等到五年之後?現在你要下地獄火海,我也會陪你,你休想將我甩掉!"

他義無反顧,如同不容她拒絕自己的決心,他同樣在她唇上印下只屬於他的印記,不同意剛才的淺嘗為止,他迫使她啟開閉著的唇齒,抵死糾纏。

辛兒無力,也不想再去掙扎,呼吸被掠奪,胸腔缺氧的沉悶,夾著著徹骨的痛讓她憋出了眼淚,口中腥甜又湧上來,他絲毫不顧的略過一空;這是任何毫無情慾色彩的吻,如果真的要套上是一個定義的話,那隻能是情深所至,義無反顧的強行牽絆。

直至他將她本就已經脆弱不堪的肺活量逼到最後一刻,直至他將自己的理智逼到最後一根線,他才放過她,放過自己。

易幼颺望著她,期望著她改變主意,或者對他不禮貌的行為進行斥責也好,最終她卻還是隻是那種淡淡然然的態度,只告訴他。

"就這樣吧!"

四個字,輕輕淡淡,她的聲音也是縹緲的,

他都做到這種程度了,求也求了,逼也逼了,對她再狠一些,他也做不出來,只好將所有的鬱悶都咽回肚子裡,將她包好,道。

"天冷了,我送你回去!"

結果,那天回去的路上,兩人卻是兩對兩無言。

好像都很清楚,誰也沒辦法說服對方,不想在有限的時間裡再持續爭吵,於是都選擇沉默,於是都沉默了,便造成了冷場的局面,兩個明明離的那麼近的人,心卻因為同一個"為對方好"的理由,隔了層厚厚的牆!

辛兒回去後便被英兒趕著打包,一起帶去黃氏一族早就準備好的分營了,易幼颺並沒有相送,這和這些天一貫粘著辛兒的易校尉很不相符,問他怎麼了也只回答"這幾天太累了,想調整一下,他快治病了不是嗎?得有比他更有精神,這樣才能做她的支柱,得比她更堅強,才能贏了這場賭博!"

雖然不曉得兩人之間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事,明英倒是對一點很確定,二哥是不會離棄辛兒的,何況是辛兒這個關鍵時候?

兩人隨護行隊伍走後,易幼颺就在火頭軍那裡偷了做飯的酒,躲起來獨自喝起來,見到他不快的人不禁都奇怪。

"不是走先前還樂呵呵的嗎?怎麼出去一趟回來就這個樣子了?什麼狀況呀?"

"不是小軍醫到新建的軍醫帳住去了,心情不好,自己解悶吧?"

"瞎說!小軍醫有的救小將軍比誰都高興,怎麼會為這點小事喝酒傷神呢?別把咱們小將軍看的那麼弱了,小將軍才沒那麼目光短淺。"

"那會是什麼呢?"

"看上去好像很傷心?"

"又和小軍醫吵架了吧?"

有人猜測。

"和小軍醫吵架別說他了,估計全軍上下也沒兩個,估計又吃憋了吧?"

"那就沒人能救他了!"

"可憐的小將軍呀!"

同樣事件中的當事人,辛兒倒是一點影響也沒有,只是趴在馬車裡的軟墊棉被裡,略有心事的樣子,倒沒有什麼不好反應的,明英問她和易幼颺是不是又鬧脾氣了,她也只是輕笑搖頭。

於是他們這些身邊人,明知他們之中一定發生了什麼,卻無任何干涉的餘地。

直到到了新軍醫帳,辛兒被安排進一早準備好的房間,也是她即將在這進行治療的專人病房,她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一般,緊張的抓住將她扶坐下的那隻手,驚駭的問明英。

"二哥呢?二哥在哪兒?"

幾人困惑之後不禁困惑,困惑之後不禁又擔心了。

"辛兒!你怎麼了?二哥沒有跟來,留在軍營休整,過兩天才來看你呀?"

"不對!不行!不能等兩天,趕快去找,一定的找到他,以防萬一將閩骨前輩(給辛兒治病的蠱蟲大師)也帶上,將我的百靈丹也帶上,還有奉陽孜,讓所有人趕快將他找來,一刻都不得耽誤!"

幾人真的驚訝了。

小藺將不安的她按住,安撫詢問。

"你先別急,說清楚究竟怎麼回事?易校尉怎麼了?"

辛兒痛不欲生。

"二哥飲了我的血,我大意了,我會害死他!"

明英,小藺,包括還未傷愈的穆麟驍,這下真的震驚了。

而此刻的鐵甲軍營,深谷的一個角落裡,易幼颺尋了個避風敝人視線,又能鳥瞰整個溫泉樣貌的地方,恍恍惚惚已經喝的有七八分醉。

心口有些發悶,他覺得應該是心裡的那股怨氣壓抑的實在太久了,便拎著一個酒瓶子晃晃悠悠踢踢踏踏出來透氣。

"蒼茫茫,大漠孤鷹應飛雪,獨不見,天狼深谷紅泥潭;野茫茫,天地浩浩鐵騎蕩,阻西軍,震胡害,四方誰來擋?"

"咳咳!"

他猛烈咳了兩下,心口鬱結難平,他高聲暢言道心情!

"將軍一戰威名揚,獨不破,兒女情殤催斷腸;我且有心,九霄煉獄與君共赴,怎奈何,天妒卿壽錐骨苦!"

手裡的酒幾口過後又無,他心情越發不好,詩性便越是高昂。

"最銷魂,三十三夜君心計,萬里遠隔發相近;最難的,九十九重算心法,我若近時卿已遠,尋不見,昨日君心負,不叫巫山雲雨共,將軍賦!"

最後一滴酒都被他飲盡,他懵懵統統又折返在酒罈子之中尋,誰知幾個都是空空如也,他再難受也只能繼續空罈子中尋覓,醉態之中的他,也早已忽略,自己身體上的某種疼痛。

直到他後面出現一個人,戴著震怒,帶著失望!

"你倒是好雅興,又是酒又是詩的,是不是就差一個人陪你一起做這些事了?"

他回頭,以邋遢的姿態中仰望這位"大哥",勉強嗤笑。

"嗨嗨!大哥!難得,你竟然這個鬼時候來這裡!"

"你竟然也知道,看你做的好事!"

雍大將軍將他拽起來,本想將他脫離那些酒罈子,沒想剛將他拽起來,他又匯入另一邊,腳下已經完全不穩了,他自己還納悶!

"大哥?你這是怎麼了?我不過未經人同意私自拿了火頭軍的酒來喝,與你說的坑殺戰俘來說根本九牛一毛,怎麼今天便於我計較一這些了?"

雍正軒震怒不已,怒斥著他。

"你還好意思問,不看看自己做的好事!"

"啊?"

易公子更困惑,而且,自己面前已有些不清晰,不得不努力保持清醒才行!

"我,還做什麼好事了?"

也不過就是喝喝小酒偷偷懶而已,至於這麼生氣嗎?

回頭他卻著實為眼前的這個陣仗下了一跳。

明英小藺穆麟驍,還有被拖著前來的兩個大夫,一個穿著苗族大褂繡衫的一白鬚老頭,另外一個挺熟悉,是據說挺忙的軍醫奉陽孜,不僅如此,還有很多是要來幫忙尋他計程車兵,這些可好,這裡的秘密基地,不是已經不算什麼秘密了嗎?

"你們這是...怎麼了?"

他沒做其他事吧?真的沒做其他事吧?為何這等興師動眾?

那些人見他安然無恙,似乎同時鬆了一口氣,隨即好像更無法接受,而遷怒到他身上,尤其明英和小藺,幾乎是質問的問他。

"你究竟對辛兒做了什麼!!"

他對辛兒做了什麼?

怎麼是他對辛兒做了什麼?應該是辛兒對他做了什麼,他怎麼還有那個能力傷他呢?她們沒見借酒消愁的是他嗎?

可她們既然這樣問,而且這麼緊張,肯定是辛兒發生什麼事了,於是他又提起一刻忘記了前一刻傷痛的心了,酒也因此醒了大半!

"辛兒怎麼了?"

辛兒到底也沒怎樣,就是被嚇的不輕,比她們再不好一點而已。

兩個見他好好的本身就很納悶的大夫,當場給他把過脈檢查後,確定他無生命危險後,不禁更奇怪,被無故按在地上接受檢查的易幼颺見他們這個樣子,不禁更納悶!

終於難不住詢問。

"究竟怎麼了?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前輩?"

雍正軒也急。

兩人相識一眼,確定沒診錯之後才說。

"命是無憂,所以才更加奇怪!"

"啊?"

這是不是就是說,他的小命,本身其實應該是有問題的?他們這麼著急,是怕他已經在哪個角落死了嗎?

"二哥!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有多危險?辛兒說你喝了她的血,我們都差點把魂都給嚇掉了!"

明英後怕不已,他反過來拍著她抓住他的手背安撫。

"別哭!沒事!"隨即又表示!

"我還是不懂!"